回过神来的番莲，陡然间觉得，此时眼前的舒眉，跟往常似乎不大一样了。
只见她靠近舒眉，随后施了一礼，说道：“姑奶奶，奴婢是担心，如今你有了小少爷，暗卫里的血腥、头疼之事层出不穷，万一您的精力跟不上，暗卫内部事情是小，您身体上要是吃不消，小少爷可怎么办？”
原来，是担心她顾着暗卫了，小葡萄少了人看顾。
舒眉只觉一股暖流，缓缓流进心间。
她思忖片刻，随后便安慰番莲：“不要紧的！以前在齐府的时候，更大的阵仗都见过了。彼时咱们在明，人家在暗。此时颠倒过来了。变成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了。这等情势对咱们有利多了。”
番莲闻言，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姑奶奶言之有理。咱们暗中组建保护小少爷和叶公子他们势力，即便是被人发现了，也不过是防微杜渐。毕竟，叶公子被人绑架在先。”
见她明白过来了，舒眉甚感欣慰。
要知道，此时动作颇为敏感，万一弄得不好，会被有心人故意曲解。
说她为了替忻儿出头，怂恿她父亲背叛南楚如今的小皇帝。
可若不组建一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舒眉心中终究难以安定下来。
之前，忻儿被人绑走的前车之鉴，还有他被季贯良一眼认出来的事，在舒眉心头敲响了警钟。
要知道，叶照的真正身份，终究是悬在他们这些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个弄不好，就得把自己赔进去，甚至比二十年前文家那次变故还要可怕。
毕竟，那时他们面临的，不过是高家一个敌人。而如今，他们强敌环伺。不仅有北梁的高家，还有南楚的项昶以及背后的利益集团，其他诸如盘踞在山东，如今声势日隆的邵家，都是不可小觑的对手。
身处乱世，想要保得自身周全，且不被人所制，除了增加自个的实力之外，实在找不到其它途径，让他们从容恣意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怀着小葡萄逃亡，以及后来母子分离的经历，让舒眉痛定思痛，决心不再重复这样被动挨打的命运。
想到这里，舒眉对番莲一脸泰然地道：“你说的极是！不管是小葡萄还是执弟，或者是照儿，都需要有人替他们谋划。如今咱们龟缩在这儿，远离那帮人的视线，确实是做此准备的最好时机……”
听了这话，番莲深以为然，忙拱手承应道：“姑奶奶请放心，奴婢这就着手去准备。到时，少不得还要姑奶奶提供一些援手。”
得到她的承诺，舒眉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时若是番莲肯出面牵线张罗，事情就算成了一半。毕竟，齐氏一族当初的暗卫组织，发展得可谓相当完备。不然，后来忻儿也不会在他们的保护下，一路逃到了杭州府。
若不是中间遇到变故，忻儿可能早就被林将军他们找到，抢在项昶的前面登上了南楚的帝位。如果是那样，哪里还有严薛几家的事？
念及此处，舒眉拍了拍番莲的肩头，道：“你放心吧！只要是对暗卫组建有利的，尽管提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临出发前，我让雨润在“悦已阁”的生意里，抽取了一部分现银。原打算到浙南也开几间铺子的。如今看来，还不如揽些酒楼、银楼之类的生意。要知道，前面的那项，用于收集情报信息。后面的嘛，可以加速现银的流转。”
番莲闻言，对舒眉的打算颇感讶异。
原先，她曾经听人说起过，这位出身名门望族，被曦裕先生一手带大的女子，在进京之前，曾跟她父亲游历过不少地方。相比京中养在深闺的高门贵女们，对方显然见多识广一些。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料到，对于暗卫组织的运作，对方竟知道如此清楚，还安排得井井有条。
番莲沉默半晌，随即问道：“姑奶奶，等咱们这边初具规模后，要不要跟四爷送个信儿。他手头上应该还有几个人，是上回他带到西北去的。”
舒眉闻言略微迟疑，不太明白番莲话中之意。
明明知道自己不想跟齐峻再有什么牵扯，此时却说出这番话，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舒眉随即沉默下来。
过了良久，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眼眸望向对面的女子，道：“不用了！咱们组建暗卫，不过是保护自个。若跟他联系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咱们打算依附于他们呢！而如今他的身份……”舒眉没将秦芷茹有孕的事说出来，她怕引起身边亲人的反弹。
毕竟，之前人人都以为，有小葡萄在，她跟齐峻终究会复合的。
可一旦秦芷茹生下麟儿，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就再也难以理清了。
番莲闻言，点了点头，对她这话表示赞同：“也是！四爷如今身边，指不定跟了不少人呢！引来齐府的暗卫是好，若是招来高家的势力，那可就糟糕了。
见她立马会意了，舒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省时省力。看来，当初把番莲带在身边，是明智之举。不说如今自己跟北梁宁国府的关系如何，仅凭番莲是齐屹离世前，派到她跟前保护她和小葡萄的人，就足以让番莲，在选择站位的事情上，多了几份游离。
要知道，有小葡萄在，番莲就算完全站在自己这边，跟齐峻唱反调，也是完全可以说得过去的。
毕竟，她是前任国公爷齐屹的人，而齐峻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偏离他大哥的立场久也！
念及此处，舒眉笑了笑，对番莲道：“你放手去做吧！齐府那边，还有爹爹跟前，暂且瞒一瞒，先别告诉他们。省得到时招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闻言番莲点了点头，随声附和道：“姑奶奶所虑极是，奴婢也是这样觉得的。说起四爷，奴婢担心他年后会不会赶到金陵来。毕竟，他又有大半年没瞧见过小少爷了。”
不会！
舒眉腹诽道：如今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小葡萄便是再讨他喜欢，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怕也会随之有所动摇了。
想到这里，舒眉心里不由涌一股怒意，对番莲吩咐道：“对了，等下你到前院去见见季大人，提醒提醒他，就说如今宁国府里有诸多眼线，让他千万别把照儿的消息，透露半点风声。即便是对着你们四爷，也不可轻易说出。”
番莲点了点头，当即应承下来。
待得她从舒眉处出来，番莲开始对舒眉身上这几日的变化，仔细琢磨起来。
那日，四夫人从外头回来后，她便觉察出来不同来了。
后来，她特意向跟车的端砚打听，除了得知半道上她们险些被人坑了一把，就没有其他异状出现。
那么，引发四夫人性情变得果断、锐利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萧大当家跟她说了些什么？
番莲不由回忆起，萧庆卿后来带表弟上门拜访，以及他们在施府留宿的事。
难不成，是那位陆公子……
想到这里，番莲心头一紧。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早觉察出萧大当家的这位表弟，望向四夫人的眸光里，有跟别人不同的情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