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听远处又传来一声闷雷,轰隆隆的仿佛响在耳畔。阮彤抬眸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空,唇角抿紧,这雷声这般响,看样子第一场春雨就快到了。
接连又几个响雷,雨点应声而落。这场春雨很急,片刻之内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在荷塘中,吓跑了一拨又一拨的鱼儿。
整个空间白蒙蒙一片,仿佛如坠雾中。阮彤轻轻吸气,似乎能闻到泥土翻新的味道,看来春天已经来了。
她仍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雨中,只希望以这种方式求得对方原谅,因为她一直有种预感,这位云王虽然有些深不可测,却也不是什么无情之人。否则以她昨晚的举动,他绝不会轻饶,更不会任由她留在这里思过,怕是早就将她处置了。
又过了片刻,雨越下越大,云仙居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以及没好气的叫骂声,
“狗奴才!出来也不说带着雨伞,看本皇子回去怎么收拾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着找地方避雨!没用的东西!”
声音未落,身穿暗紫色华贵长袍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连廊处边抹着发丝上的水滴,同时又不住抱怨,
“什么鬼天气!刚刚还好好的,真是晦气!都怪那个病秧子,一见到他就倒霉!”
一个小厮紧跟着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主子,您先等一等,奴才去给您找伞。”
五皇子气得又踹了这小跟班一脚,骂声更盛,
“找你个头啊!还不快带本皇子进去沐浴更衣!”
“这……这……”小厮四下看了看,犹豫了半天才怯懦地出声提醒,
“这里是云仙居。”
五皇子眉梢一挑,向正屋檐下看去,果然瞧见了三个让他不爽的大字“云仙居”。他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从连廊中穿过,直奔主屋,
“云仙居又如何?本皇子是客,当然想去哪里就哪里!去给本王备水,再去马车上取件干净的衣裳来!”
云仙居中的丫鬟小厮看到此人气冲冲的模样,均是敢怒不敢言。他们早就知道这位皇子的性子,更知道他与自家王爷不和,只是从未瞧见对方踏进这座院落。
有个心思活泛的小厮向其他人点了点头,立即悄悄溜了出去,赶到前院去送信。剩下的人慢吞吞地听他指手画脚,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只希望那报信儿的速去速回,也好找人来管管这位讨厌的皇子。
五皇子大步流星地向正屋走去,忽然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顿时止了脚步。顺着那令他不舒服的视线传来的方向望去,正瞧见院中央的那片荷塘,以及塘边跪着的黑色身影。
他挑了挑眉,指着那个身影问道,
“谁在那里?”
连廊中的小丫鬟听到询问,不情不愿地小声答道,
“是我家王爷的暗卫。”
“暗卫?”五皇子忽然轻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样子。不管对方功夫如何,地位多重要,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不足为意。
他又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刚刚那种阴冷的感觉,不自觉地又停住了脚。他歪着头睨视着雨中的人影,轻蔑地撇了撇嘴,吩咐道,
“让那人过来!”他倒想瞧瞧究竟什么样的人会有那种锐利的目光,即便面对的是朦胧的雨雾,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穿,让人心底一阵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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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正堂中,四人边喝茶边闲聊,气氛十分融洽。
和婉公主正讲着宫中的琐碎趣事,引得几人哄然大笑,不料一个响雷打断了众人的笑声。
云婉吓得尖叫了一声,战战兢兢地看向窗外,小声嘀咕,
“这雷声真响,吓死人了……这雨下得这样大,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宫了。”
云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窗外已经黯沉一片的天幕,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个瘦小倔强的身影,沉吟道,
“毕竟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总不会平平静静就过去的。”顿了顿之后,他脸上又转为惯有的温和笑容,对这三人做出了邀请,
“若无法回宫,今晚就宿在本王府中吧,晚些时候我们还可以饮酒对弈,想来也是不错的。”
太子听完摇头一笑,打趣道,
“饮酒对弈?我看你只会对弈,饮酒嘛,只能由着我们几个来了!”说完向身旁的二皇子眨了眨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这话题便不了了之。
这时,又一声炸雷响起,比先前的声音大了一倍,哗哗的大雨如泼下的水一般砸在窗上,沿着窗纸汩汩流下,汇聚成一汪汪细流。
云清垂眸看着手中茶盅,忽然指尖一抖,几滴茶水不偏不倚地落在衣襟上,晕染了一小片雪色衣料。
他略微欠身,向三人歉意地一笑,
“本王回去换件衣裳,失陪一下。”
太子点了点头,对他刚刚的异样感到有些奇怪。这位云王年纪虽轻,做事却谨慎小心、滴水不漏,弄洒茶水这种事看起来并不像是他会做的。
太子耸了耸肩,心道是许久不见,这位云王也与普通人越来越相似了呢,居然也会有这种小失误。
正想着,门外慌慌张张地溜进来一个满脸雨水的小厮,他抬头瞧了瞧众人,并没有发现自家王爷,便又想溜出去,不料正被太子云荻瞧见。
云荻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回话,
“慌慌张张的有何事禀报?”
小厮犹豫了一下,知道这事也没必要瞒着,只好向三人行了礼,随后如实回答,
“回太子的话,五皇子此时在我家王爷的住处,硬是要在那里沐浴更衣,无人敢拦。”
“云渊这小子又开始胡闹了,有的是客房不去,非要跑到云仙居胡闹!”太子恨铁不成钢地皱了皱眉,忽然起身吩咐,
“咱们去瞧瞧,别让他闹得太过分。”
二皇子紧跟着站了起来,唇角却不经意地向上扬起,显然对这种事很是看好。
“我看那小子就是欠揍,他若是再闯祸,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云婉气冲冲地走在前面,生怕自己那个弟弟被五皇子欺负,走得比谁都快。
于是,前院正堂中的几个人又都汇聚在后院的云仙居内,在连绵不绝的春雨中再次相聚。
云清出来之后并没有碰见禀报的小厮,而是撑着油纸伞抄小路先向云仙居回走,他看着越下越大的雨,自言自语道,
“这么大的雨,她不会还跪在那里吧?”想到这,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然而刚走了不远,又忽然放慢了速度,望着云仙居的方向轻哼了一声,
“淋雨也是自找的,本王又没罚她……况且昨晚本就是她不对,竟敢因为一个小小影卫违背本王的命令,如此惩罚算是便宜她了。”于是,这位素来淡定自若的王爷信步在连廊中,边走边欣赏着廊外春雨,心情大好地又说,
“本王不过是回去换件衣裳而已,她若还跪在那里,就顺便原谅她吧?”说完脚步竟然又不经意地加快了些。
紧走慢走,一段路让这位王爷走得时快时慢,说不清楚他究竟是急还是不急,正当他准备跨入院门的时候,忽听里面传来让人生厌的呵斥声,
“谁借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向本皇子攻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
云清听到这声斥责,顿时收起脸上的淡淡笑意,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竟又跑到这里捣乱。他慢条斯理地沿着连廊走到主屋前面,将雨伞交给一旁的丫鬟,随后看向那个气急败坏的家伙,轻声询问,
“五皇子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是本王府中的下人侍候不周了?”
云渊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斜睨了身旁人一眼,挑衅道,
“不过是让这群奴才给本皇子抬水沐浴,一个个却磨蹭到这个时辰,自然是你云王管教下人无方,侍候不周!”
云清浅浅一笑,向身旁的小厮挥了挥手,和声道,
“去把烧好的水抬到偏房,再侍候五皇子沐浴更衣。”
下人们正想动,却被诸葛云渊及时喝住,
“不必了!本皇子害怕前脚一走,后脚就被人宰了!”他声音陡然提高,趾高气扬地望着面前云淡风轻的男子,满眼皆是凌厉之气。
“哦?五皇子这是何意?”
云渊冷声一笑,斜指着廊外雨幕中站立的少女,狠声说道,
“本皇子会回去禀告父皇,说云王的贴身暗卫攻击我,险些杀了我!”
“你!”少女气得一声娇叱,被雨水打湿的面颊更显苍白。
“退下!”云清面色不变,声音却比平日里冷声三分,他不看少女气愤的模样,反而耐着性子与云渊继续周旋,
“五皇子怕是误会了,她是本王的暗卫没错,却也是个懂得分寸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就出手伤人,更何况对方是一国皇子呢?除非她活得不耐烦了……”
五皇子眉梢立起,显然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意,明显是说自己没事找茬,立即翻脸道,
“好你个诸葛云清,竟敢如此包庇手下?!本皇子这就回宫回禀父皇,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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