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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所以一年复一年,规模也甚是可观。
聂无双看着这仿佛建在山中仙境的“水云观”心中微微冷笑,睿王妃在这里怎么算是受苦?恐怕还比王府中自在一些。
聂无双被引到一处禅房,玉嫔已经先到了,她见聂无双来,笑道:“听说睿王妃就在这里修行,要不是本宫不能出宫,真想也住在这里。”
聂无双看了她一眼:“睿王妃在这里只是逼不得以,玉嫔娘娘年纪轻轻切不可有这种想法。”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有宫人前来请她们:“淑妃娘娘说要去看望睿王妃,不知两位娘娘可否一起?”
聂无双挽了玉嫔的手笑道:“理当如此,睿王妃在这里清修,就怕到吵了王妃的静修。”
传话的宫人说道:“淑妃娘娘说,今日是重阳节,看望睿王妃是人之常理。请随奴婢来。”
聂无双拉了玉嫔随着宫人一起前去,七绕八拐,终于到了一处单独的楼阁。楼阁有两层,朱漆画栋,十分精美。聂无双知道这是观中看在高太后的面子上特地给睿王妃住的。
淑妃已经在楼阁中,聂无双还看见了敬妃与其他几位妃嫔也在,遂上前去打招呼。众妃都是与睿王妃一般年纪,未入宫前,亦是跟她有往来,所以此时显得十分热络。聂无双见睿王妃脸上未施脂粉,身形瘦削,像是被观中的修行所苦。
睿王妃看了聂无双一眼,眸中鄙夷的目光一闪而过,但是又飞快掩下,只是对着淑妃抹泪。
淑妃叹道:“睿王妃真的是清减了不少。”
敬妃也感叹:“在这里是太清苦了些。再说夫妻分离,王妃也定是十分想念睿王殿下。”
众妃都知道睿王妃嫁给睿王是求了太后才指婚嫁道睿王府中,而她犯错亦是因为太过妒忌,如今看来,她形容憔悴,倒真有几分悔过的意思,都纷纷替她的遭遇唏嘘不已。
睿王妃泣道:“如今臣妾犯了错,不敢求皇上与殿下原谅,但每每想到尚在世的高堂双亲就不忍就此了结一切遁入空门。唉……”
淑妃闻言也抹泪:“睿王妃也知错了,太后娘娘也想让睿王妃归家,不如今日本宫就向皇上求求情,让皇上准了王妃回家伺候双亲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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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三)
睿王妃一听,哭了起来。她本就容色秀丽,在水云观中更是只吃斋菜,不用胭脂水粉,一哭起来梨花带雨,十分楚楚可怜。
聂无双看见几位妃子也跟着唏嘘不已,她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不置一词。
淑妃陪她哭了一会,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睿王妃放心吧。你的苦楚本宫会对皇上说明的。”累
她安慰再三,睿王妃才止住哭泣,正要走的时候,忽然有人“咦”了一声:“看样子睿王还是十分惦记睿王妃的,还给睿王妃写来书信。”
众妃嫔一时间一头雾水,聂无双回过头去,却见是宝婕妤正在翻桌上的佛经,拿出一张纸笑着说道。
睿王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失声问道:“什么信?凤青什么时候给我写过信?”
淑妃也奇怪:“是啊,睿王真的原谅了睿王妃了吗?”
宝婕妤见她们不信,从佛经中再抽出一张,捉狭道:“高姐姐,就别骗我们了,睿王还是很挂怀你的,刚才妹妹我才看了一句,就已经感动莫名了……”
睿王妃不知她在说什么,再看看她手上拿的佛经,随口道:“也许是家书而已,丫鬟们不敢丢,随手放进去的。”
宝婕妤走过来,把手中的信举得高高的笑嘻嘻地说:“不是家书哦,第一句就是卿卿如晤,呵呵……”
她手一扬,信就掉在了地上,淑妃捡起来一看,笑着说:“如果真的是睿王原谅了王妃,那……”闷
她口中的话顿时停住,一双好看的杏眼盯着信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睿王妃见她面色古怪,刚想探头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淑妃忽然把信猛地一拽在手中,脸色发白:“你们看着睿王妃,本宫……本宫要……要去见皇上!”
她匆匆忙忙走了,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聂无双站得久了,索性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宝婕妤捏着手中的佛经,面上虽带着笑意,但是看久了,竟然有一种诡异。睿王妃坐在一旁,茫然看着她,又看看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妃子,等到她目光扫到人后坐着的聂无双的时候,对上她带着怜悯的笑的一双眼的时候,忽然像是一盆冰雪倾头浇到身上。
她倒吸一口冷气,颤抖地问宝婕妤:“刚才……刚才那封信写着什么?”
宝婕妤抬起头来,娇俏美艳的脸上带着诚挚的迷惑:“高姐姐也不知道上面是写什么吗?那上面可是一封睿王写给高姐姐的家书啊。”
聂无双心中冷冷一笑,好个唱念做俱佳的戏子。天生不去唱戏真的是可惜了。睿王妃脸色惨白,晃了晃身子,许久才沙哑道:“凤青……他没给我写过信!”
宝婕妤一听“啊——”地一声惊呼,失声问道:“那到底是谁给高姐姐写这封信啊?”
她说出口的时候,似乎这时候才惊觉她失言了,连忙捂住嘴,惊慌满面。一旁的妃嫔们都纷纷倒抽一口冷气,所有的目光齐齐唰地看向面如土色的睿王妃。
敬妃终究是老成,回过神来沉声喝道:“宝婕妤胡说什么呢!还不赶紧退出去!”
宝婕妤面上露出委屈,想要争辩,却是不敢再说的样子,她飞快跑了出去,脚下踢过一个蒲团,顿时露出一件男人的衣服。
睿王妃只看了一眼,顿时气得几乎要晕了过去。众妃嫔再也忍不住议论起来,敬妃从未遇过这种事,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怒,一张脸涨得通红。
睿王妃忽地站起身来,目光如血,直直瞪着宝婕妤,步步逼近:“你……你……你竟然害我!”
宝婕妤步步后退,又惊又怕的样子,口中连连喊冤:“高姐姐,我怎么会害你呢!高姐姐,不是我……啊——”她惊叫起来,睿王妃已经狠狠一把抓住她的脖子,状如疯魔,口中叫道:“就是你!就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难道我这么惨了,你都不放过我吗?……”
两人扭打在一起,众妃嫔都看得傻眼了。敬妃气得连连叫道:“快把她们分开!来人!来人!快来人!”
在屋外候着的内侍连忙冲了进来,拖着几乎已经疯了睿王妃向后,但是睿王妃不知哪来的力气,掐着宝婕妤的脖子死命地要置她与死地。宝婕妤已经满面通红,不一会,几乎快要气绝了,内侍才把睿王妃分开。
宝婕妤软倒在地,不停咳嗽,睿王妃被内侍拦着,神色疯狂,拼命叫骂。宝婕妤清醒过来只是一个劲地哭着,连连说自己是无辜的,只不过是随手翻了下佛经而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敬妃就算再蠢也看出这事的不寻常,她面色一凝,冷声道:“来人,把宝婕妤送出去,请太医来看看。另外,这楼中的人不能私自出去,一切等淑妃娘娘回来再说!”
房中的妃嫔们顿时噤声,只有睿王妃一个人在那边叫骂不停。她鬓发已经在刚才与宝婕妤的扭打中散了开,双目刺红,神色疯狂,跟刚才凄凄哭泣的女人判若两人。
聂无双垂下眼,在心中叹了一声。这场闹剧,主意是她和萧凤青合谋出的,她原意不过是让萧凤青想个办法,让睿王妃闹出点事,这样就算是皇上想要赦免高氏,亦是不可。可是她没想到,事的确闹出来,只是这事——闹得太狠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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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四)
可是狠和绝,这两字正是萧凤青的行事风格。她不就曾见过他坚韧残酷的性子。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让他丢弃在府中,几乎要死了都坐视不理。
聂无双红唇边浮起诡异的笑,冷淡地看着几乎已经疯魔了的睿王妃:原来萧凤青这一次是要让她——死。累
他要让高氏死,她也无法阻拦。
聂无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是静静坐着。不一会,淑妃匆匆而来,看着房中的满地狼藉,脸色郑重:“皇上有旨,众位妃嫔随本宫回去,睿王妃着人严加看守。”
这道旨意含义不明,但是却已断绝了睿王妃高氏的所有希冀。她怔怔看着淑妃,忽然尖叫一声:“不!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一定会为我做主,我是无辜的,那封信不是我的,不是……”
淑妃怜悯地看着睿王妃高氏,这是真正的怜悯,就像是在看一位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垂危病者:“睿王妃,你……还是多多休息吧。”
她说完,带着众妃嫔走出睿王妃的房间。聂无双走在最后,迈出门的那一刹那,她回头一看,睿王妃呆呆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是被陷害的……被陷害的……”
房门重重关上,锁落了下。聂无双木然回头,慢慢回到了自己的禅房中。玉嫔见她回来面色却不好,想要问,但是却不敢妄自问,只隐约听到外面的宫人窃窃私语声。闷
雅美人不明所以,端了一碗甜汤递给聂无双:“婕妤饿了吧,等等斋饭就上来了。”
聂无双摇了摇头:“不吃了,雅美人和玉嫔娘娘先用吧。”
雅美人见她脸色不好,不由以目光询问玉嫔。玉嫔看了她一眼,索性问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说,过几天本宫也会知道的。你没瞧见门外那些奴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议论呢!”
聂无双张了张口,怎么说呢?从何说起呢,始作俑者就是她,就算她不是那把杀人的人,也是那把杀人的刀。
她成了魔。聂无双忽地笑了起来,倾城绝美的面上带着嗜血:她早就成了杀人的魔,何必又纠结这一回呢。她带着一丝冷意,慢慢地把刚才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雅美人听得脸色发白:“竟然……竟然有这种事,这一次睿王妃恐怕……恐怕再也不能出这个水云观了!”
聂无双含着冷笑:“事关皇家脸面,恐怕睿王妃高氏这一次,只能死了。”
“啊——”雅美人惊呼。玉嫔默默听了,许久才重重叹了一口气:“是有人要她死啊!”
聂无双看了她一眼,心道,玉嫔倒是清楚明白。
睿王妃的事很快有了结果。结果并不是众人想象的那样真相大白,而是在当天下午,睿王妃用一根自己的衣带了结了自己的尚还年轻的生命。处置的圣旨还来不及下,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与猜测都还没有个确切的结果。她就这样以决绝的方式告别一切。
睿王妃高氏死了,死在九月初九重阳节的这一天。聂无双无法知道她生前是怎么样想这件事,但是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千方百计想要解除自己困境的女子终于彻底绝望。
重阳节是除秽纳吉的日子,但是睿王妃高氏的死令整个出来登高的皇上与众妃嫔都感到了不吉。欢喜地过来,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众人都唏嘘不已。萧凤溟下旨立刻回京,责令“水云观”按下睿王妃高氏的死讯,等过几日再秘密发丧。“水云观”的观主因牵扯其中,而被立刻拿下天牢问罪。平日伺候睿王妃高氏的奴婢,尼姑都统统杖责至死。顿时清静的佛门圣地,一片血气弥漫。
聂无双回到了宫中,每每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似还听得见有人在嗡嗡议论。再侧耳倾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杨直进殿中来,看着埋首弹琴的聂无双,叹了一口气,上前:“娘娘,睿王殿下说,皆大欢喜,各自解脱。”
皆大欢喜,各自解脱?她红唇边溢出冷笑:“恩,转告睿王殿下,他可以解决的事以后就不必再拉本宫下水。没有本宫,这一出戏想必殿下也会唱得不错。”
设计陷害睿王妃,她不过是起了个头,他就能按着这剧本唱得风生水起,生旦净末丑,他心中早就有人选,连她出场都不必。他高明如此,简直令她怀疑,这一次不过是他萧凤青想要故意试探她而已。
杨直知她心中有不满,叹了一口气:“高氏非死不可。她活着,殿下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怜惜她。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聂无双手中不停,琴声渐渐拔高,她淡淡一笑:“这本宫知道。杨公公不必再说。”
杨直转头,想要退下,却又回头:“但是娘娘心中依然有怨恨。难道还是在怨恨殿下如此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