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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么?”
萧凤溟见她语气绵软,点了点头:“好,朕陪着你。”
他说罢,半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睡颜,忽地低声道:“无双,朕又一次食言了。”
聂无双依在他温暖的胸前,闻言睁开眼,微微诧异:“皇上此话怎讲?”
萧凤溟轻抚她如墨的长发,眸光犹如深渊池水,许久才道:“朕曾对你许诺过,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可是这两年来,你已为朕吃了不少苦。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一世无忧?”
他的声音淡淡,犹如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聂无双听了,忽地笑了:“皇上不是神,自然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臣妾不在乎。”
她抬起明眸,眸光幽幽:“臣妾说过,臣妾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皇上。皇上忘记了吗?”
萧凤溟释然一笑,笑意中有愧疚又有欣慰。他轻抚她的脸颊,两人相对无言,却是千言万语不必言说。
……
萧凤溟看着聂无双睡了,这才走出内殿。忽地有内侍匆匆而来,跪下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凤撵已到了。”
萧凤溟微微诧异:“她竟来得这般快?”
此时又有御林军副统领欧阳宁赶来,他跪下道:“皇上,那刺客已经有人辨认出来,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秋蒙!”
他说的话不轻不重,正好皇后由着宫女扶着正要踏入内殿,通通都听得清清楚楚。萧凤溟闻言,猛地抬头看着那在殿门顿住脚步的皇后。
两人定定对视,一时间竟不知前面这一步是该跨进还是该退后。
皇后眼中神色复杂,惊怒,委屈,痛苦,各种神色一一变幻而过,到最后只剩一缕哀怨与几丝倦色。
夫妻十几载,两人竟也走到了山穷水尽。
萧凤溟心头微微一软,他移开眼眸,坐在殿上主位。皇后慢慢走上前来,跪下,低声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凤溟虚抬了一下手,淡淡道:“皇后平身。”
皇后起了身,看了一眼那重重帷帐,只觉得里面暗香浮动中带着一股药香。里面是他的倾世佳人,而她也许不能再得他半分爱怜与柔情了。她看着面前的萧凤溟,从未像此刻觉得他熟悉的面目飘渺如在云端。
她心中涌过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愤怒,可平日养成的教养令她适时开了口:“皇上,秋蒙不是臣妾主使的。万望皇上明鉴!”
萧凤溟眸光掠过微微诧异,但是很快消失,他淡淡地道:“是与不是都要宫正司去查,皇后不必操心了。”
皇后听到他如此冷然的话,眼中的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抬头,声音凄然:“皇上难道不相信臣妾吗?”
萧凤溟冷淡地道:“这无关朕相信不相信,皇后就算没有牵涉其中,也是个治下不严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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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无妄之灾(三)
萧凤溟闻言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这件事朕自有主张,皇后跪安吧。”
皇后浑身一颤,两行泪滚落,泪眼模糊中,她看着他冷然转身离开,帷帐被宫女从两旁拂开,他走入那暗香浮动的殿中,一去不回头。
风吹过,传来里面他的温柔声音:“你醒了?”累
隐约有女子低回婉转的声音模糊应了一声,一切又归于寂静。
皇后怔怔站了一会,许久这才转身一步步离开,在步出殿门的时候,她忽的回眸,留了些许岁月痕迹,不再明艳善睐的美眸中渐渐流露出深深的怨毒。
……
内殿中,聂无双静静听着外殿的声音,直到一切归于死寂。她看着站在窗前出神的萧凤溟。方才在外面的人不用说她也猜到了是谁来,为什么而来。
这件事别说是萧凤溟,就是她也觉得心中滋味复杂万千。
窗外微风吹拂,撩动他的龙袍一角,他面容上的神情她看不清楚,但是他身影伫立在风中,却无端令人觉得凄凉萧索,带着一种淡淡的倦与清冷的孤寒。
聂无双心中一叹,上前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皇上,此事一定不是皇后所为。皇后不会这样愚蠢授人以柄。皇上一定要相信皇后。”
萧凤溟不回头,许久,他淡淡道:“朕知道。她不会是这样的人。她就算要做,也会做得漂亮,一点关系也不会牵扯在她身上,”闷
他苦笑摇头,回过头看着聂无双,眸光冷静,但是她却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痛苦:“很奇怪吧,朕对皇后竟因为这个缘由相信她,而不是因为相信她而相信她。”
聂无双顿时无言以对。萧凤溟见她面色黯然,淡淡一笑,轻拂她的面容:“再歇息一会吧,朕今夜去御书房批阅奏章,你先安歇。”
聂无双见他眉宇深皱,知他此时心中凌乱,微微躬身:“臣妾明白。”
萧凤溟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聂无双看着窗外渐渐黯淡下来的天幕,只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悄悄进来,德顺上前,低声道:“娘娘,奴婢回来了。”
“可探听到了什么?”聂无双声音冷然:“不可让那秋蒙说出一句不妥的话!”
“娘娘放心,奴婢买通宫正司的人,躲在刑讯地室的隔间听到了那秋蒙说了,她好像不知打伤她的人是谁,宫正司也没想过问这个问题。她只反反复复说行刺是因为恨娘娘。”德顺上前一步,低声回答。
聂无双秀眉微微颦起:“她恨本宫做什么?本宫又没有做什么让她非杀不可的事。这事还要再查清楚。虽然那宫正司不问她身上的伤是谁打伤的,可是这也不保险,这时不过是因为她事起仓促,没想过是谁打伤了她,若是宫正司再问得详尽一点的话,本宫怕……”
德顺闻言顿时为难,他胖圆脸上天生的笑意也变得愁苦起来,他上前一步,为难问道:“娘娘,难道……要这个?!”他说着比划了个手势。
聂无双还未说话,内殿外有人冷声道:“不可!娘娘万万不可!”
杨直匆匆走了进来,看到聂无双身上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娘娘万万不可!宁可秋蒙乱说话中伤娘娘,这件事也不能这样鲁莽解决。
聂无双美眸中幽幽:“但是若是她真的恨本宫的话,今夜过后她的说辞就不会这么没有脑子。杨公公依你所见该如何是好?”
杨直责备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德顺,上前一步道:“娘娘,此事牵扯到了皇后,也牵扯到了三皇子,皇上一定会极其重视,若是娘娘真的擅自妄动的话,皇上万一误会了这一场是娘娘设下诬陷皇后的圈套,那娘娘就完了!”
聂无双坐在美人榻上,轻抚手臂缠好绷带的手臂,慢慢地问道:“那杨公公觉得本宫该如何做?”
杨公公正要说话,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的德顺。德顺悻悻摸了摸鼻子,躬身就要告退:“娘娘,奴婢告退!”
聂无双淡淡道:“你留下吧,也听听杨公公如何做。”
德顺眼中微微一亮,低头道:“多谢娘娘。”他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不过聂无双根本无心听个分明,她只看着杨直问道:“杨公公快说吧。”
杨直想了想,道:“第一宫,正司的秋蒙,娘娘千万不要去碰,以免惹祸上身,被人诬陷了的话娘娘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娘娘也不是不什么都不要做,这个时候正是后宫中人心最揣测之时,娘娘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才能查出谁才是这件事背后真正的主谋。”
“第三……”他顿了顿,看着聂无双目光复杂:“第三,娘娘恐怕要去见一个人!”
聂无双沉思不语,半晌才问道:“谁?是睿王殿下么?”
这事若是他来背后解决也不是不可能,萧凤青如今实力不同以往,以往他甚至能自由进出后宫而不被人诟病,现在他的势力也许连杨直这样忠心耿耿的心腹都不清楚,可想而知,萧凤青如今如何重权在握,如何可怕。
“不,那个人不会是睿王殿下。”杨直看着聂无双的眼睛,慢慢地道:“娘娘要去见的那个人,是顾清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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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无妄之灾(四)
月色融融,春月夜,笙歌起。一派闲适自在。
可在这一片祥和宁静的夜色之中,整个应国后宫中却暗暗涌动着不安与凝肃。不日前的宫女秋蒙刺杀皇贵妃与三皇子,已经令阖宫上下都十分紧张不堪,如今才过了第三天,秋蒙还正在宫正司里讯问,整个应国后宫中已经处处戒备森严,几乎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累
“永华殿”中,灯火寥落,似人人已就寝安歇。
到了深夜,两道黑影匆匆从“永华殿”的偏门走出。墨色的风帽低垂,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颌。
聂无双松了一口气,低低问道:“一切安排妥当了么?”
“娘娘放心。”杨直走到她身边:“一切都布置妥当了,这个时辰娘娘走过的路上不会碰到任何阻拦。”
聂无双看着沉沉的夜色,深吸一口气,飞快隐没在黑暗中。
……
沉沉的夜,带着令人窒息的潮湿,心头仿佛压着万般不适。城中一处竹舍中一点灯光,半片寥落的剪影,修竹低垂,仿佛也在沉睡。有人在里面轻咳,一声一声,带着隐忍与孤寂。
顾清鸿看着手中的各方奏报,修长悠远的眉紧皱,如今应国已经收拾了大半秦地,而留在秦地的齐**队却依然毫无建树,反而军中因为水土不服纷纷染了疫病,粮草又不能按时供给。这样长此以往下去齐国怎么可能从应国手中分得一星半点的秦地?齐国驰援应国攻打秦国等于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万一皇上心有不甘,向应国挑起战事,岂不是又是一场战乱?闷
他看完手中的奏报,心烦意乱地扫落一地,心头一口浊气涌上,他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忽的,门边有人轻叩竹门,他都没有听见,那叩门的人犹豫了一会,继续叩门。顾清鸿忍着不适,打开竹门,随口客气道:“夜深了,林大人怎么……”
门前灯笼烛火幽幽,待他看清楚面前一袭风帽下那半张倾城绝色的面容之时不禁哑然,怔怔站在门口半晌未动半分。
聂无双抬起头来,褪下风帽,明眸映着手中的灯火,眸光幽幽,似月色下的潭水耀着一池月色,令人禁不住沉迷。她似轻叹一声:“远来是客,顾大人不愿请本宫进去坐一坐,吃一杯热茶么?”
顾清鸿这才恍然醒悟,微微侧身,清俊的面容掠过复杂的神色:“娘娘请——”
聂无双淡淡谢过,这才翩然进去。她环视了一圈简陋却整洁的房间,问道:“顾大人为何不住在驿馆中?”
“驿馆中人多口杂,这里清净。”顾清鸿恢复常态,坐下,熟练地升起红泥小炉,添了水,烹煮起了茶。
炭火荜拨,两人相对而坐,却是无言以对。顾清鸿怔怔看着那跳跃的火光舔着煮茶的铁鼎,神游天外。聂无双轻抚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只沉默不语。
不知是深夜是哪座秦楼楚馆的歌姬在彻夜唱歌,飘渺的歌吹随着夜风传来,模模糊糊令人心中升起凄凉。
原来爱与恨,到最后竟是这般相对无言。
聂无双抬起明眸,淡淡地道:“今夜本宫冒险出宫,一是感谢顾大人前日相救之恩。”
顾清鸿不回头,半晌才道:“这是顾某应该的。无论是谁在当时一定会保护娘娘与……三皇子。”
聂无双清淡一笑,笑得自嘲:“是应该么?顾大人不是最恨本宫的么?”
顾清鸿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慢慢摇头:“不,我从未恨过你。”
他转头,清朗如月的面容带着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