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脸部猝然发白。
寒圣瑶奇怪了一下, 她顺着林千霜的视线望去,魔皇就站在敞开的门口, 手中拿着赫然是她刚发出的传音符。
“圣女, 无聊二字这便是你抛弃守护魔域离开魔宫的理由?你现在竟还有心情引诱本尊的爱姬, 是存心要气本尊吗?”
魔皇怒气冲冲得将传音符摔在了寒圣瑶的脚下,他的视线却转移到了林千霜的身上。
眼帘中的白衣女子一脸无措得望着争锋相对的两人,清澈的眼眸竟有了少许波澜,转向寒圣瑶的时候眸中的神色很是痛苦。
林千霜的形象素来活泼单纯,脸上藏不住心思。
而此刻这张纯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复杂无比的纠结表情。
魔皇犹记得那活色生香的一夜,身下人的热情还在他心里念念不忘,那样的抵死缠绵就算是贞洁烈女也该被他收服了,而且他对心有好感的女子都相当的体贴温柔,她又怎么会背叛自己转投他人怀抱,和一个身份还是她师尊的女人搅和在一起。
魔皇的视线转回了寒圣瑶, 眼眸带着思考得一眯。心中浮起一个可能。
阮千媚怀有身孕, 白婉又是他曾亲口许诺魔后地位的宠姬。
这对师徒难道是想演戏, 用舍弃魔域圣女地位来逼他重视左护法的位置。
或者是他的左护法受到了寒圣瑶的胁迫, 被逼着顺从她。
林千霜眼眸深情而决绝得望着寒圣瑶一眼,忽然从她的怀里挣扎而出,率先脸色惨白得跪在了地上,“魔皇陛下,一切的错皆由我,是我率先喜欢上了师尊,请陛下饶恕师尊, 霜儿愿为此去除左护法的位置!”
魔皇的表情愣了一下,林千霜的表情很真,不像是在骗人,而真的像有其事一般。
躲在树后的白婉目光难测得看了林千霜一眼。
白婉第一次觉得看不透林千霜了。
分明是她故意在魔皇到来之时,勾引寒圣瑶吻她。
白婉本以为她是想借着魔皇对她的喜爱对寒圣瑶不利。
但显然是她猜错了,林千霜的下一句,竟是惊世骇俗得当着魔皇的面认爱。
“霜儿,你退下,此事与你无关。”
寒圣瑶从地上跪着的林千霜身旁掠过,便要缓步走向魔皇。
林千霜拽住了寒圣瑶的衣角,抬眸望向她担忧说:“师尊,别去,若是魔皇要伤了你怎么办?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寒圣瑶俯下身摸着林千霜的头发,紫眸涌动着林千霜从未瞧见过的柔和与宁静,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很早就想了结了,放心,我不会有事。”
林千霜凝望着寒圣瑶朝着魔皇走去的身影,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兴奋得直嗷嗷。
终于,寒圣瑶下定了决心要和魔皇之间的情分一刀两断,而并非始终维持着的彼此互相伤害又朦朦胧胧的暧昧。
没有了魔皇的牵制,她未来也不会再和梁敬轩有所牵扯。
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林千霜很清楚了寒圣瑶的性情,梁敬轩从头到尾都绝不可能是她喜欢的类型。
只是她们之间却平白生出了本不该产生的情感。
林千霜觉得心里有点烦,她本能得回避了这个超纲的问题,她等着完成了攻略任务,就想法设法离开魔宫。
她查看了一眼系统展开的好感度界面,在萧岚乐的好感度条已是血红的负数横条,上面写着准确的负百分之九十。
看着负数横条,林千霜心里不由暗吐槽了一下梁敬轩,他肯定在萧岚乐的面前说了她不少的“好话”,否则萧岚乐对她的仇恨值也不会那么高。
魔皇望着迎面朝着他走来的寒圣瑶,总觉得她哪里发生了改变,她的气质和发散的气场都大不相同,不再像从前那样咄咄逼人。
令他觉得无法适应的是她的目光,从前对他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情愫,但如今却波澜不惊,甚是平和。
寒圣瑶望向了魔皇,语气很平和得说:“夜珩,你还记得年幼时你和本座的第一次相遇,你是第一位对本座好的人,让本座感受到这世间温暖的感觉。可后来呢,本座的一次次真心相待却被你无情的践踏,可能你都忘记了,你小时候一次偷喝了师尊的梨花酿,还向本座表白,说等长大后便力排重难,立本座为后。那时本座还真是个无知的少女,竟然信了你的鬼话,等了你那么多年。”
魔皇有点恍惚了一下。
光阴流转好似回了一百年前,也是在这棵梧桐巨树下,前任魔皇将一位面容精致漂亮、表情冷淡的红衣小女孩带到了他的面前,他以为女孩是魔皇新收的师妹,那时对她的容貌很是痴迷,他经常找她说话,又处处讨好,谁知道她却是魔域圣女,这辈子都碰不得一根手指。有次他逾越了,还被魔皇关入了水牢吊了半个时辰。
长大后,他风流花心处处留情,不喜欢的便是如寒圣瑶这般强势的女子,更何况这个女子还压他一头,处处挑他的错,只能远观不能下手占有。
魔皇见寒圣瑶坦诚了自己曾经的情感,不由心里有点小得意得说:“年幼的话你还记得,你果然是喜欢本尊的,如若你去魔域九幽之境是为了成为本尊的女人,你大可不必这么做,本尊现在对你这种女子没意思,这世间的女子多的是,你长得再好看,本尊也消受不起。”
寒圣瑶冷眼望着魔皇,鼻尖不屑哼了一声,说:“夜珩,你这个人还真是自恋。本座只是回忆了一段犯蠢的经历,替自己看上个畜生而感到匪夷所思罢了。像你这种废物,没了本座长达几十年的庇佑和帮助,你真当觉得你能坐稳这魔皇之座?本座如今早已不喜欢你,圣女之位谁要做谁去做,唯有霜儿,她是本座的唯一,你若是碰了她一根手指,来日,我必带着魔域之兵攻上九重魔宫令你百倍奉还。”
魔皇脸色笼罩上了阴霾,他想到了寒圣瑶当面吻着林千霜的场景,从前处理政事事事要受她的检阅,如今连自己迷恋的暖床人也要被她染指。
如若寒圣瑶不是位女子,还是位他曾经有过想法的女子,他早将她碎尸万段,丢入血池了。
“本尊说了,不允许你离开圣女的位置,你心存谋逆的念头,本尊当是玩笑话也不再计较,但千霜本就是本尊的女人,与你何干?我自知你养着一群自称徒弟的宠物,本尊也不管你从前和你徒弟之间的种种瓜葛,从现在起,离本尊的左护法远一点!”
魔皇瞥了一眼在一旁一脸懵逼无故躺枪的林千霜,朝着寒圣瑶挑衅道:“我还记得昨晚,你徒弟还在本尊身下叫的正欢,她也是舒服得要紧呢,我们分明是郎情妾意得在一块儿,岂容你这个为师不尊的来搅局!”
寒圣瑶一听魔皇提起那晚的事,不由面容整个都暗沉了下来,全身上下涌出一团魔气便朝着魔皇袭去。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魔域大义,再去忌惮魔皇的地位,此刻她只想将魔皇这颗塞满了稻草的脑袋取下来,好好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恶心的玩意儿。
魔皇也不甘示弱,迎身而上,掌掌不留情得袭向了寒圣瑶,一股憋屈的火令他完全管不上对方圣女的身份,想将她好好教训一顿,见识见识他真正的实力。
他让她看看,究竟谁才是无用的废物。谁才是真正可以主宰想要的女人的人。
两人的打斗本是想逼得对方投降,到最后成了生死较量。
林千霜看着两个曾经互相喜欢过的人打了起来,她本是看好戏的表情,但一听对话竟是与她息息相关,而两人出手极重招招朝着对方死穴打,顿时紧张得站起身来。
寒圣瑶的修为堪堪只是魔君,怎么可能打得过结成魔婴的魔皇。
林千霜心里纳闷了一下,这位魔皇也太小鸡肚肠了点,对待一位妹子还那么大打出手,果然不是什么君子。
寒圣瑶渐渐处于下风败下阵来,魔皇看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心里不知为何说不出的厌恶。
“你不是瞧不起本尊吗,本尊就把你的腿打断,手折断,做成人彘永生永世不得离开魔宫一步!”
魔皇一掌风将寒圣瑶拍飞在了地上,看着她吐出了一口血,手中出现了法器乾坤球。
随着一股蔓延在空气的淡淡香气,妒火和求而不得想要毁灭的欲望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逼近了地上红衣美人,朝她用力拿着乾坤球挥撞下去。
就在这一刹那,林千霜将手中凝聚而成魔剑飞出将魔皇手中的乾坤球打偏,冲上前去将寒圣瑶护住,手中的魔气凝成一道屏障企图阻挡魔皇的法器,她终是被一股魔气震伤,和寒圣瑶一块儿被掀飞。
林千霜感到整个人的五脏六腑拧在了一块儿,她将口中溢出的血吞了下去,她将体内的魔丹吐出用尽所有的魔气朝着寒圣瑶用力一推,说:“师尊,快离开,去寻你要去的魔域之地……。”
听见了徒儿的声音,寒圣瑶顿时清醒过来,她看着徒弟浑身渗出鲜血,以及被逼出真正实力此刻朝着她们步步逼近理智全失的魔皇,眼眸深深凝了一下。
方才她也被一股力量魔怔了,害得她失去了控制。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有人在暗算他们。
寒圣瑶勉强用魔气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身形,忽然想起了,在她去衣柜将夏救出时,似乎有股淡淡的迷魂香味。
她伸手往腰间一摸,有个香囊从身上掉了下来,里面放的是致幻的鬼灵草。
这缕似有似无的致幻香气,如若不是有心防备,又有谁能躲得过。
寒圣瑶的眼眸冷冽得直直朝着在一旁的夏望去,他视线冰冷刺骨得回望着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恭敬的模样。
“师尊,你还记得答应霜儿什么了吗?若是在此刻你死了,那你便是违背了承诺。”
林千霜抓住了寒圣瑶的手,焦急说道。她看出了寒圣瑶想要陪在她的身边。
魔皇魔气失控已无人可拦,寒圣瑶深受重伤,如若要保护她那必是死路一条。
林千霜心里想好了退路,打算变成原身用剑诀做障眼法逃走。
她紧紧抓住了寒圣瑶的肩膀,皮肤上渗出的血液几乎要染湿了她的衣襟,她咬着下唇忍着浑身的疼痛,说:“走,你快走!师尊,魔皇的目标是你,请你相信我,魔皇伤不了我。”
寒圣瑶看着虚弱的徒弟以及暴走的魔皇,再加上知晓了有人在暗处看着她们,似乎想致他们于死地。
她反而打定了主意护在林千霜的身边。
林千霜看着寒圣瑶不愿意离开,心里近乎要奔溃,她已经撑不住了,魔气凝成的屏障在渐渐消失。
砰……
魔皇彻底打破了屏障,气势汹汹得朝着地上的两个人走来。
而林千霜也在这一刻彻底虚脱,眼帘一黑,坠入了虚无之中。
寒圣瑶正要抽出法器,忽然有人将她重重一推,坠入了一道传送法阵结成的旋涡之中。
在被传送旋涡渐渐吞噬时,寒圣瑶看见白婉站在了不远处,清纯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嚣张和计谋得逞的得意。
白婉?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道阵法是她布下的?她怎么会这么高深的法阵?
寒圣瑶一脸惊诧得望向了白婉,却见她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千霜横抱而起。
白婉朝着她阴戾得望了一眼,说:“寒圣瑶,你还真是幸运,本来本座想借魔皇之手将你铲除,没想到霜儿竟然为了你甘愿豁出性命,害得本座不得不改变策略。”
寒圣瑶眼眸一沉,低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白婉墨眸漾出一圈红光,一脸得意得摸着林千霜沉睡的脸蛋,以胜利者的姿态朝着寒圣瑶嘴角挑衅扬起一个弧度,笑嘻嘻得说:“你就乖乖去九幽秘境的极寒之地困个十年罢,你的徒弟,就由本座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