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渊口中的涌血渐渐停歇,但那四名使用天圣手的孝庄观弟子却突然大汗淋漓,不一会儿,他们全都好似脱力了一般,同时将自己的右掌收回。
虽然止住了涌血,但鸿渊却没有醒来。婉琳泣声呼唤,颖儿也上来对那为首的弟子问道:“他到底怎么样?”
那弟子气喘不止,道:“好生奇怪,他体内玄气明明连一品还不到,但我等天圣手玄法进入之后,却被他胸中的玄气抵御化解,我等二品玄气竟无一对手,只得......先将他血止住。”
另一喘气的弟子道:“这鸿渊一身jīng纯玄气,恐怕没有三品玄气的天圣手,很难完全医治,当下应赶紧将他送去孝庄观,不然他的xìng命......”
话还没完,却见鸿渊扑腾一下从君子齐怀中坐了起来。
众人刚才还议论连连,焦虑不安,一下见他坐起来,均像是看到诈尸一般恐惧不已。
鸿渊脸sè煞白,双眼迷离,却道:“刚才四道玄气入我体内,好不清爽。”
“师弟,你,你没事啦?”婉玲惊喜交加,若不是身旁人多,势必又要一把将鸿渊抱住。
颖儿瞪了那四个孝庄观弟子一眼,声道:“看来你们几个做大夫也不够格。”眼见鸿渊坐了起来,大家便安下心来,纷纷回到了自己原本盘坐的地方。颖儿拿来了三颗血果扔到鸿渊怀中,道:“不自量力。”
婉玲本想出言相搏,但君子齐马上拦阻了她。“颖师妹也是好心。”
“好心好心,若师弟将来有何后患,看她还能如何好心。”婉琳着,却将果子递到了鸿渊嘴边。
君子齐心中暗道:“白天还那般横眉瞪眼,当下却把这鸿渊当心肝儿看待,我看鸿渊将来是有的罪受了。”来回看了看婉玲和颖儿,君子齐摇头走到了一边。
坐起来之后不久,鸿渊又感到肢体一阵乏力,等吃下三颗果子之后,又才稍微好转。再一睁眼,只看到婉玲靠在一旁的石壁上早已睡去,洞中的其他弟子也是睡觉盘坐。
鸿渊起身走到洞外,看时辰已经是快要天亮。月华退去之后,周围只剩下洞里透出来的火光。
“刚才那事虽属意外,但缘何我体内的玄气经那么一阵便扩散得这么厉害?”想着,鸿渊便走到不远处的树丛之中,开始动行玄气。
一个周天不到,鸿渊便骇然的止住了所有动作。“糟糕,我,我怎么感觉不到体内那一股玄气了?”大骇之中,鸿渊又试了一次,却同样无法感知到体内任何一丝气息流动。
他顿时丧气的坐到了地上,自道:“难道被撞了一下,我好不容悟玄入玄而得来的些微玄气便散得一干二净了?”
好一阵,鸿渊才又站起来,他几乎是绝望,却终究还是将蒙面人教给他的神技施展了出来。
“哼,我也真是可笑,玄气都没了,靠玄气运行的神技又怎能使得出来......”正想着,鸿渊却忽然一惊。他举手之间,神技动行玄气的筋脉中突然出现滚滚暖流,在那暖流的灌溉下,神技将周遭气流汇集于双掌的动作比之前那一次快了数倍有余,而且,鸿渊也并不像昨夜那般,再感到双掌重若千斤。虽然仍旧感到气流在手中汇成沉重气旋,但顺着身体的走势,双掌的运行也颇为自如。
“这暖流是,洪玄啊,怎么却像玄气一般灌入了神技功法当中?我那玄气又去了何处?”鸿渊一面施展神技一面琢磨,却子啊不知不觉中将神技四十九句口诀中那“九动山河”使了出来。
双臂挥展的瞬间,鸿渊这才反应过来。然而,周围树木林立,枝桠却没有丝毫动弹。
“这,这洪玄之气乃神尊传授,自身便能洞穿山体,怎么用到神技中却没有半功效?”鸿渊诧异了一会儿,有想到:“看来是我太过贪心,这洪玄已经足够厉害了,我练不上去,却还想妄图玄气、神技,真是......”
丧气之间,鸿渊往前迈出了一记步子。就这么一丝动静之后,周围的树林忽然传来轻微的“吱嘎”之声,鸿渊正要细听,忽见眼前的一株巨木上飘下沙尘一般的木屑。一阵清风送来,整片树林都飘飞起同样的木屑。随即,鸿渊便置身于狂风暴雪一般的木屑海洋,天边霞光升起的同时,鸿渊只看到十丈之内的大树、草木、顽石、藤蔓,全都化为了尘埃、木屑、草粉、石灰。
当晨风将周遭一切灰烬吹散之后,鸿渊终于看到,自己脚下竟出现了一个浑圆的十丈空地,上面寸草不生,只有泥土和灰烬。
看着自己的双掌,鸿渊突然感到一阵惊恐。“这等是何等威力......洪玄,这便是洪玄......会不会我体内的玄气太过轻薄,早被洪玄一一吞并?”
但不论原因如何,鸿渊无比确信的是,自己这一身以洪玄cāo纵的神技绝不能随意使出。
回到洞中之后,朵朵已经在洞口习练起剑技。一看鸿渊满脸惊惧的走过来,便斜眼问道:“怎么?又在石缝中迷路了?”
鸿渊知道她是在挖苦自己,对这个一脸冷酷,全听颖儿号令的女子鸿渊根本就不像接近。于是打了个哈哈,便往洞中走去。一看大家都还没醒,鸿渊正打算把君子齐叫起来,好早去山中,先众人一步采药。
忽而,洞外传来以阵清幽的箫声,好奇之下,鸿渊出洞一看,却见朵朵正屹立于崖边。她长剑插在一旁的地上,手中握一把竹萧,曼妙的萧曲娓娓而来,直让山间还未冬眠的几只鸟雀共鸣。
鸿渊在婆娑城也听过艺伎的卖唱,但那曲调中人间凄苦更多,全然没有朵朵箫声中那一股清淡苍凉之力。听了一阵,鸿渊不禁有些入迷。
鸿渊向来遇人是人,遇鬼是鬼,当下听完这美妙的曲子,立时赞道:“余音绕梁三rì尽,阿朵箫来更绵长。”
朵朵随即转身,有些诧异的看着这矮自己一头的娃娃。
鸿渊笑道:“本来还有一首长诗赞叹,不过怕朵朵师姐以为我虚情假意,便妄言了两句。”
“哼,就是这两句怕也虚假的紧,我不像颖师妹那般单纯善良,少来面前卖弄计量。”朵朵着又转向崖边。
看见她微微低头,遥望沉思的凄凉,鸿渊禁不住道:“君郎千里外,chūn风正相送。忘年不相见,何处觅知音。”
“你......”一席话仿佛刺中朵朵心间,他猛转头来,却又不知道该什么。
鸿渊走到她身边,当中隔着那柄银光闪闪的长剑。他继续道:“今朝北风列,入夜霜若雪。我有炉上酒,谁人共良宵。”
“够了......”朵朵拔起地上的长剑,丢下句“妖怪!”,便转身走向洞内。
鸿渊苦笑,低声道:“揣度他人心思......的确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