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两斤拿出酒壶来,重重的叹了口气,半天也没一句话,喝过几口酒之后,好像是要开口,但最后仍是吞吞吐吐的样子。
倒是大鸟先开口话:“苏八爷,您要是不想,大鸟也不为难你了。呵呵,我是个娃娃家,你们那些大事,我就是知道了,也全无作用。”
八两斤看看大鸟,还是没有话。事情或许真如大鸟此番话语中一般,八两斤所想的事情,对于这个仈jiǔ岁的娃娃来,的确毫无意义。两人各自闷头喝酒,大鸟抱起床上的肥兽,突然又感到一丝孤意袭来。转头看看正沉思不已的八两斤,大鸟顿时感到自己与他颇有隔阂,细想缘由,却又不全是因为八两斤没有将事情告诉自己。
摇了摇头,帐篷外突然传来了震耳yù聋的惊呼声。大鸟连忙丢下肥兽往外跑,忽然回头往帐篷里看去,那八两斤仍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突然没了叫他一起出来看热闹的心思,大鸟便自己往人堆里钻去。
台面上比试的青少年络绎不绝,有的很快分出胜负,有些则已经缠斗了一两个时辰,却未能比过高低。此刻,大部分人都围聚到了东南角的木台下,而他们惊呼的对象,大鸟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但见此人头银sè头盔,身披绿sè铠甲,腰缠深紫玉带,脚踏飞天金靴,手里拿着的那根五颜六sè怪模怪样的武器就更是让大鸟不知来历。不仅如此,他粗壮的脖颈上更挂着五六条项链,只看其散发的光泽,便知晓那每一条都是大陆上的一流法器。而能将这身昂贵的行头穿出来的,自然也只有晴万里。
大鸟心中笑道:“这胖子家里果然殷实,就是不知他自身的底子如何?”
不用大鸟多想,没一会儿,在场的人就都看出来了。那晴万里刚上台得瑟了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要知道,如此众多的法器,可不光是其本身的重量,每样法器,不论好坏,多多少少都会对使用者的身躯形成一定的压力。晴万里身上如此众多的一流法器击中在一起,那少也相当于七八十斤的重量啊。
“不过,这胖子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好像并未出现丝毫被法器反噬的现象啊。”
“是啊,听如果使用的法器太过杂乱,多好的身体都会吃不消的。”
“这么来,这晴万里还算是人才啰?”
“那就不知道了。”
听到大家的议论,大鸟这才明白,原来法器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关键得看那样东西跟自己的融合与搭配。如果法器使用不当,反而会把一个正常人弄得心神打乱,不准就走火入魔。
晴万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缓缓的向自己的对手走......不,那只能是挪。他那对手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上台来一看晴万里这身行头,吓得舌头都差儿掉到地上,那哥心道:“你姥姥的,老子不过就是来碰碰运气,您犯得着搬出这么多宝贝来吓唬人吗?”
晴万里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哥的身前,结果人家一个纵身......便自己跳到台下去了。接着,台上的白袍弟子便宣布他获胜。
“啊......这......这就完啦?爷爷......都还没看清他长啥样,正想打个招呼呢......哎哟,累得爷爷......”一听到自己已经赢了,晴万里再也扛不住,随即便一屁股坐到地上。他随身的几十个侍卫立刻上来,硬是把他给抬了下去。
大鸟与众人一同哄笑不已,青木台上那些高人也是忍俊不禁。邱云真人便道:“他怕是有史以来,胜的最轻松的一个了。”
正当大家嬉笑之间,那宣布事宜的白袍弟子突然往台下走去,而替换他的人上来后,大鸟猛地就是一怔。这一怔全是因为对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大鸟心道:“是刚才那个在帐篷里擒住我双手的人,但他的声音现在怎么一也不沙哑了?难道刚才是刻意隐瞒?但是......他既然都要出来讲话,为什么还要隐瞒自己的声音呢?”思索了一阵,大鸟又想:“该不会那极度沙哑,一语一顿的才是他本来的声音吧。”想到这儿,大鸟的两只手臂便不自主的一通酸麻。
“各位,今rì的比试便已结束,入夜之后,我凌天派‘道青真人’会驾临此处,为各位不道,不论众位胜负与否,若听闻道法,皆有益处。”那一脸病态的白袍弟子完转身对几位师尊行礼后,便往下走去。
就在他走下青木台的瞬间,大鸟便又看到他向着自己投来目光,并且深深的了头。
大鸟随即就是浑身一僵,心想:“这家伙难道是以前婆娑城的同乡......不会啊,但他为何对我的状况如此在意?”正想着,后背却被人拍了一下,大鸟脑中顿时就掠过了上身只有个红肚兜的晴嫣,吓得立刻转过身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八两斤。
“呵,鸟爷,怎么如此心不在焉?”八两斤笑得依旧潇洒爽朗,但是大鸟看在眼里就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他那身衣服是新,却也和上一件儿一模一样,在包裹里,大鸟看到八两斤的所有衣物都是一个模样,起码有十多件。但是,八两斤从来就没有将额头上蒙着的那块蓝布揭下来过。
大鸟曾想过趁他睡着了,再揭开看看八两斤是不是张着三只眼什么的,但试了一次,大鸟却发现,那块蓝布非常的不同,简直就好像是长在八两斤额头上的一样,完全没有解开的可能。
当下,突如其来的,大鸟便有想到了这件事情。“啧,我怎么老是猜度他人,真是无聊至极。”想罢,大鸟也哈哈一笑,道:“没啥,对了,肚子饿的紧,那边儿有好多做买卖的,咱去看看吧。”
接着,二人便大步往人群中走去。
不久,二人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帐篷,外面挂满彩旗,旗上竟全是写着各种酒水的名称,有一听到便让大鸟直流口水的锦江红,也有八两斤独爱的黄金酱,除此之外,什么邵芳醇、醒骆驼、葡萄酒、兰花香等等,起码不下五十种。
“娘亲啊,世上多半好酒难道都在这帐篷里?”大鸟和八两斤互看一眼。
“估摸着是诓人的,咱们在这儿半天也没闻到什么酒香啊。”八两斤道。
“嗯,不错,咱们还是别进去了,要不被懂酒的行家见着,还我们没品呢。”大鸟完,两人便准备转身离去。
“诶......二位。”帐篷的布帘突然打开,一股热气从里面传来,飘到二人鼻子里,那气息简直令大鸟和八两斤不敢相信,分明就是他们从未闻过的一种奇异酒香。
二人沉醉得紧,却忘了去看从帐篷里急忙奔出的人。“喂喂,醒醒。”直到那人招呼了两声,大鸟这才看到,出来的竟是那胖子晴万里。
“死胖......晴兄。”大鸟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刻便改口。
晴万里也没在意,拱手道:“二位兄台可是来喝酒的?”
大鸟和八两斤同时笑了起来,晴万里呵呵一笑,便将二人迎了进去。一斤帐篷,大鸟最先看到的便是上百个倒在地上的身影,随即,目光又投向了散布在各处的酒坛、酒碗。此刻,那股特异的酒香更加浓烈,大鸟思索了半天却也想不出那是何种好酒的香味。
晴万里又是一笑,然后伸手把拉开几个人,随即便露出了一张桌。坐下之后,晴万里又四下找寻了一番,然后抱上来六个酒坛。
“二位兄弟今rì在擂台上好生出彩,弟看得佩服,这下先敬一碗。”满上酒后,晴万里也不多什么,直接将一碗酒水喝下肚里。
大鸟和八两斤端起酒碗也是一口吞下,酒过肚肠,八两斤随即一拍抹胡子,诧异道:“这酒真是怪极,闻着是一种奇香,喝下去,却又觉得像是......”
“醒骆驼。”大鸟接道。
晴万里原是看着八两斤的表情,听大鸟一,随即露出诧异的神情,道:“兄弟好品啊,爷爷想不到你年纪,居然一口就知道这是何种美酒。”
大鸟笑道:“我看你也年纪也就十岁出头,爷爷来爷爷去的,在你鸟爷我面前,成何体统?”
“鸟爷?”晴万里不怒反笑,道:“好,鸟爷,那这位是......”
“俺叫,呃......苏秦。”八两斤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好。”着,晴万里又端起另一个酒坛来,给三人碗中填满。一闻,还是刚才那阵酒香,三人共饮之后,大鸟笑道:“原来是猪头村的陈皮酿,以前我就听人过,陈皮酿中多有肉桂香气,一口闷下之后,好似吃过一顿蹄髈般滋润,据这种酒只有在猪头村的油窖中才能酿出,今rì一饮,简直胜过吃掉一顿盛餐啊。”
“好,好品。”晴万里又竖起拇指,接着又满上第三碗。
喝过之后,八两斤品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而一旁的大鸟又是笑道:“酒香如旧,但这却是地地道道的邵芳醇啊。”
“哎呀,鸟爷......”晴万里都已经诧异的不出话来了。“您到底何方神圣啊?”
大鸟道:“一也不神,我只是听完他人诉各种酒水的特sè之后,在梦里将之融汇成酒水,实际上,却是从来没喝过。”
“什么?听到之后就能在梦里将那酒造出来,呵呵,将来有机会我可得跟鸟爷请教。”晴万里高兴得紧,然后又满上第四碗。
大鸟喝过之后,和八两斤一起险些呛出口鼻。八两斤忽然深吸一气,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再度喝下,他便立刻看着大鸟道:“难道这就是竹刀子?”
“没错,哈哈哈。”晴万里更是欢喜,连忙倒上第五碗。
大鸟端起酒碗,刚放到嘴边,接着便顿住了脸上的笑意。晴万里和八两斤将碗中酒水喝光之后才注意到大鸟脸上的异样。
“鸟爷,怎么了?你若是不知道这是啥酒也没关系,犯不着......”晴万里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叫大鸟为难了。
大鸟看着碗中清纯的酒浆,长息道:“是锦江红啊......闻的锦江酒,往事越心头,越心头啊......”着,大鸟便一口将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黎阳和二胖现在怎么样了,兄弟啊,愚兄惦念你们啊......”想着,大鸟不由自主的端起那坛装着锦江红的酒坛,随即站起来张口大饮。
晴万里起身道:“鸟爷这是思念家人?”
大鸟放下酒坛,道:“是啊,正是家人。”
晴万里听出眉目,道:“莫管你思念谁,今朝有酒今朝醉,倘使有兄弟亲朋远在他乡,我等更应该好好快活,若是愁眉不展,那便谁也对不住,全然不是男儿做派,来,兄弟,这最后一坛酒我便敬你。”着,晴万里也从桌上端起了酒坛。
大鸟呸道:“你这厮,怕是舍不得最后一坛好酒给咱们俩喝吧。”
晴万里苦笑:“不骗人,这坛酒确实是用五十余种佳酿混合而成,你们闻到的酒香也全是它所挥发。数rì前,我让仆从将十坛这样的美酒洒在地上,然后用这构造特殊的帐篷一盖,那等香气更是不用言语。只不过,这混合而成的酒水实在难以下肚,我估摸着泔水也就这味儿了。”
大鸟哈哈一笑,道:“兄弟仗义,来。”
罢,两人便将各自酒坛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但实际上,晴万里却不是个纵酒之人,喝完之后,和大鸟挽肩大笑了一阵,便吐得稀里糊涂。
多年以后,星云大陆上的人便习惯用“万里纵饮”来形容男儿间牢不可摧的兄弟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