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欧阳洛……”老人含笑答道:“即便我这老头子被人称作‘世上最强猎神者’,但他的名望却并不输于我,而且,在我一生中见过的所有帝普斯族先知后人里,冥帝无疑是最强的一个……”
欧阳后土早已听得热血澎湃,一生中,他无数次幻象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因为关于父亲的记忆,早已因为年纪幼小的关系而淡忘,爷爷nǎinǎi更从不会当他的面提起那个男人。在他的人生里,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自己的父亲。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加入‘荒魂之怒’吗?”
老人忽然发问,欧阳后土愣了愣,随即晃了晃头。
“当你第一次走进我的古董行,我很震惊,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但你的轮廓脸型却依旧保持着当初幼小时候的痕迹,后来得知你的名字,我更确信,你真的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怎么?你一早就认得我?”
“嗯,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老人再度暗叹了一声,沉了沉,继续说道:“‘荒魂之怒’对你们欧阳一族的亏欠,永远都还不清啊!十五年前,你的父亲欧阳洛,正是为了救我们,才战死的……”
“为了……救你们……”欧阳后土心中猛地一震,在他的记忆封印被人解除的时候,很多被封存的往昔画面断断续续地映入了脑海中,其中更出现了几张他现在熟悉,但曾经陌生的脸孔,比如说希普顿,又比如说苏洛,不过,那些毫无连接的画面,却根本无法使他完全弄清十五年前所发生的事情,而如今,他似乎又清楚了不少……
“我之前刚刚说过,十五年前战争爆发时,我率领‘荒魂之怒’二十名jīng锐前往‘火凤之羽’总部救援,从而导致了罗霖悲剧的诞生,后来我独自回到总部,眼见总部里尸横遍地,整颗心就像被无形的爪子撕裂了一般……不过,当时的我却不知道,已经步入了死神一族的陷阱里……”
“陷阱?”
“嗯,死神一族血洗‘荒魂之怒’总部之后,其实并未离开,因为他们没有在无数尸体中搜寻到我的踪迹,他们料想我不在总部,但总会回来,所以悄悄布下陷阱,等我自投罗网……”
“然后呢……”
“我当时正因为总部的沦陷和二十名jīng锐的战死而心情彷徨,回到总部后完全落入了死神一族的包围之中,不过,料想到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总部的并不只有死神一族,罗霖死后,‘荒魂之怒’的残余猎神者也在苏洛的带领下,进行了另一次反扑,但这一次他们并不是孤军作战,而是带来了一名最好的援手……”
“我的父亲?”
“没错,就是他。”希普顿老人凄凄笑道:“他是个伟大的男人,就在战争开始的几天前,隐居在某处的欧阳世家遭到袭击,你们的母亲在那场袭击中遇难,你们的父亲带着你和你的哥哥拼力杀出重围,却并未找地方藏身,反而是在预料出死神的大规模袭击之后,带着你们赶往了紫苑市……”
“为什么……他要来紫苑市?”
“因为我是‘五帝’中声望最高的一人,你的父亲一直都对我敬畏有加,所以准备来找我商议该如何反围剿的事情,并且,打算把当时年幼的你、和你的哥哥交给我暂时照顾……他以为,身为全世界前十HD组织的‘荒魂之怒’一定是当时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可是没想到,没等他到来,‘荒魂之怒’就已沦陷,他本想寻求我们的帮助,却无意间成为了我们的援军……”
“然后呢……他就在那场战役中死掉了吗?”
“他和苏洛带领的援军赶回总部时,我已经在和死神的缠斗中遍体鳞伤,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恐怕我早就是个死人了。不过,救了我,他自己却……”
“他是怎么死的……”
“地狱兽黑犽,关于你父亲的事,白犽应该再清楚不过,十五年前,地狱妖兽黑白犽王同为战争中死神一方的两把利刃……”
“犽?”
“黑白犽王是守护炼狱的两大妖兽,一种名为犽的地狱兽族之王,曾经只有一个人将白犽收服,那就是被称为‘地皇’的帝普斯族族长柏德罗,柏德罗因与死神一族签订《地狱法则》而闻名猎神界,被誉为帝普斯族先知道路的开创者,在他死后,与白犽的召唤契约便自动解除,从此白犽又再度回归炼狱,效忠于死神一方;而黑犽,数千年来似乎从没有人能够驾驭得了他,即便在古籍记载中曾有几名先知成功召唤出黑犽,但无一不是最终遭到自己召唤兽黑犽的偷袭,而惨死敌手……也正是这个畜生,咬死了你的父亲……”
听到这里,欧阳后土不由热泪盈眶,沉默了许久,忽然又哽咽着问道:“那么……我的哥哥呢?”
记忆的封印被解除之后,欧阳后土的脑海中几度浮现关于哥哥的残碎画面,其中一段记忆内,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一只巨大的鸟妖抓走……
“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
哥哥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回想在他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泪水已浸湿了他整个脸颊……
“没人知道。”老人含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当时你的哥哥被女妖塞壬抓走,你和苏洛都在场,当时总部里乱成了一团,我们根本无力击杀塞壬。事件之后,我们曾多次动用全部手段四处寻找你哥哥的下落,但是……”
说到这里,老人沉默了……
“但是什么?但是没有找到?”
老人又摇了摇头,“那场战场差不多维持了十个月的时间,其中每个战场出现的死神突袭军都会在战后重返地狱,恐怕你哥哥已经……”
“被带到了地狱吗?”
“很有可能,说得直白一点,即便被塞壬带走,但你的哥哥也不可能在地狱中生存太久,恐怕早就被地狱中的无数妖兽吃进了肚子里了。”老人微微闭起双眼,再度叹息道:“那场战争不光为猎神界带来巨大的损失,对于整个人类社会来说,都是难以遗忘的灾难。当时很多妖兽公然出现在普通人类面前,在多地都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动乱,这类动乱,直到战争后第五个年头,才终于在所有HD组织的共同努力下,被掩盖了下来……”
古董店里转瞬沉默了下来,没人在说话。希普顿老人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流泪不止的欧阳后土舒服一点,而维多利亚身为死神,即便自己不想,但数千年来本身便是猎神者们的敌人,此时此刻,他不敢插嘴,更无从插嘴……
“都已经……过去了……”忽然,欧阳后土强忍住哽咽,朝着黯然垂泪的希普顿老人凄凄一笑,“如果我的父亲和哥哥都还活着,想必到现在,都该是技艺高超的猎神者才对……算了,既然他们都不在了,那么只有让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来继承他们的遗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