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布置很高档,而且豪华。中年人眼神犀利,面色红润,皮肤上甚至带有淡淡光泽,一看就知是精擅保养之人。反观发丝稀疏,面呈青色,秃顶的黑衣清瘦老人闭目盘膝坐在床上,如果不是他手指不停地捻着一串白森森极似某种骨头磨制的珠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具没有感觉的枯尸。阴冷,孤寂,死气沉沉。
“奢比大师,秦家非同一般,不知您可有对付他们的足够把握?”
黑衣老人眼皮上撩,眼皮下翻出淡黄色的眼珠,淡淡地扫了中年人一眼,嗓音低沉沙哑地说道:“他们?难道你不姓秦?”
仿佛听到了什么侮辱性的词汇。中年人眼神瞬间变得阴毒无比,面色更是阴沉了下来。啪地一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鲜红的酒液顺着指缝流淌。他脸孔扭曲狰狞,恨恨地说道:“我当然不姓秦,我姓燕,也不叫秦天放,叫燕国明。当年我父亲要不是被秦载谆那个老匹夫为了讨好中国政府而出卖了他,何至于身死异乡,最后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哼,他秦家假仁假义地收养了我二十年,以为这样就能抵消秦老匹夫当年所犯下的罪孽,就能化解与我燕家的仇恨了吗?妄想!我燕国明在国外辛苦打拼了二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秦老匹夫报仇,毁掉他秦家拥有的一切。”
“但是你的二十年辛苦还是白费了,不是吗?据老夫所知,你在印尼的骊威集团在国际市场上根本就不是秦氏集团的对手,暗中处处与他们作对,反而处处被压制。迄今,也已濒临破产边缘。所以今天你才会以秦天放的身份出现在中国,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消灭秦家,而是要得到秦家。”
黑衣老人的话像根钉子直接钉入了中年人的心里。让他在感到屈辱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无奈。因为,老人没有说错。铁打般的事实堵得他难以呼吸。鼻息粗重,眼神更加阴郁,神情也更加乖戾暴虐。
大踏步走到沙发前,转身坐下,背靠着沙发,仰视着天棚,手指勾住领带结,猛地下拉,大力扯开了衬衫领子,崩飞了领口的那颗水晶纽扣。试图让自己的呼吸顺畅。良久,他忽然神情诡异的翘起了嘴角,渐渐地越拉越大,最后狂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难以控制。倏地,止住了笑声,阴测测地道:
“奢比大师,你说的没错。我是要得到秦家。进而掌控秦氏集团。现今社会是金钱的社会,有钱的人就是上帝,他们可以肆意地玩弄一切。践踏一切。金钱是最无情的子弹,是最锋利的刀子。只要有了无数的金钱,任何人都可以为所欲为。杀了秦载谆那个老匹夫?不不不,那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失去所有的一切,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周围所有的亲人都沦为乞丐。他不是有个最心爱的小孙女儿吗?好像叫秦格格,听说还是个无所不能的小天才,哈哈......老子就是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孙女儿被我卖到非洲,送到无数黑鬼劳工的胯下,这样要比直接杀掉他,效果强百倍。不是吗?嘿嘿,呵呵,哈哈哈......”
中年人癫狂失态地又狂笑起来。冷不丁地,黑衣老人木然冷淡的开口讲话,他的声音就像是两块磨盘在磨。“前提是你能如愿掳走秦家的一切,否则,这一切都只是空想,妄谈。”
中年人猛地坐直身体,前倾着面向黑衣老人急道:“不不不,奢比大师,这一切不可能是空想,更不会是妄谈。这不有您在吗?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无所不能。跟您相比,我们就是卑微的凡人。明天我会按计划把秦长青约出来见面,您只要半路上把他劫走,逼他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字,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中年人毕竟非同一般之辈,几十年的积怨仇恨发泄一通之后,很好地控制住了自身情绪。明天是决定性的一天,在此之前,他不能让自己的心乱下去。否则一旦事败,他就彻底没有了再翻身报仇的机会。而他身后的骊威集团眨眼间就会被秦长青吃掉。
对秦长青这位他名义的上的大哥,他非常了解。此人对待自己的亲朋挚交,态度和煦亲切。可对待敌人对手,却下手从不留情,否则秦氏集团也不会在他的带领下发展到今天。
“半路劫走秦长青不是问题,逼他签字更不是问题。老夫的控神术神效无比,无人可以抵抗。但老夫有句话要提醒你。老夫不管你是秦天放,还是燕国明。总之事成之后,老夫当日所提的条件你必须如数履行,否则,老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连你身后的家人。老夫也不会放过他们。下场会比死亡残忍百倍。你,明白了吗?”
黑衣老人淡黄色瞳孔一瞬间迸射出来的冰冷杀意直接透进身躯,寒到了中年人的骨子里,全身好似都被瞬间冻结住。豆大的冷汗滴禁不住沁了出脑门。
中年人咕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连道:“奢比大师,我耗费莫大精力把您从云南请到京城,就是听闻了您无所不能的威名。只要您对付得了秦家人,拿到股权转让书,事前答应您的一切,到时一定全数做到。”
“起来。”黑衣老人合上双眼,淡淡地说道:“男人膝下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给人下跪。那样,就算你富可敌国,也得不到世人尊敬。”
“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中年人大气不敢喘,慌不迭站起,重回沙发上坐好。
“那个秦长青如果签完字以后,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杀!”中年人毫不犹豫地恨声说道。
“我明白了。你出去吧。”
“是。”
中年人离开了房间,带好门。转身间,脸上的谦卑恐惧就消失不见,变得阴狠残毒。
心里嘿嘿的狞笑道:“老妖怪,等将秦氏集团拿到手,手里有了富可敌国的金钱,到那时,我燕国明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哼!”
......
夜里,时间刚过零点。关灯闭火,周围一片漆黑的秦长青房间内陡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身影脚步无声,行动如幽灵。“飘”到了秦长青的床前,那对眸子在黑暗中晶亮绽芒。俯看着秦长青的睡容。伸出一只手按向了他的胸前。
秦长青与妻子分居已达十年。一居国内,一长年定居国外,而且彼此之间甚少联系。只是每逢年节的时候互通电话,没痛没痒地打声招呼,聊两句,通话时间绝对不超过两分钟。这十年来,从未变过。虽然没有离婚,但此种生活方式已然跟离婚差不多。
作为一个拥有着庞大财富,掌控成千上万人命运的管理者。成功人士中的佼佼者。国内外财富杂志上频繁出现的明星企业家。更是作为身心成熟已久的男人。自从妻子离开后。十年来,他从未碰触过女人。经常被好友谑称为“企业家中的和尚”,“男人中的另类”,“当代的柳下惠”,“不倒金刚里面的阳痿”。对这诸多称谓,他从来都是一笑而止。
没人理解他和妻子之间的感情。在性与爱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在坚守感情与不断的桃花缠身之间,他选择坚守感情。他认为,男人从来都不应该成为用下半身来思考问题的动物,没有爱在里面的性活动都是不可取的,并不是每个男人都需要那瞬间的释放,至少,他就不需要。作为正常男人,他不是没有欲望,但是他将欲望控制在了理性之下,虽然很痛苦,很不容易,但他仍旧在坚持。并且会一直坚持下去。直至妻子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天。所有的欲望都会在那一天爆发,同样也是作为惩罚。惩罚那个女人狠心撇下他独守空房这么多年。
他的睡眠质量不高。可以说很低,而且时间很短。一般都不会超过四个小时。然而就这四个小时时间的睡眠也都非常的轻,稍微有些异常响动他都会被惊醒。别看在外人的眼里富可敌国,头上顶着无数令人艳羡的光环。但收获,总会有代价的。质量不佳的睡眠熬的是心血,是精神。
黑影的手堪堪碰到覆盖他胸前的薄毯,秦长青就醒了。动作迅速地抓住了那只手喝问道:“你是谁?”
“是让你下地狱做鬼的人!”黑影的声音冷飕飕地响彻房间。鬼气森森。
“想让我做鬼的人多了。就你,哼哼,下辈子吧!”听到对方的声音,秦长青提起的心放下了。顺手拽开了床边的台灯。“说吧,这么晚了,鬼鬼祟祟的潜入我房间想干嘛?”
灯光下,显现出来黑影的容貌身形,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头上居然挽着发髻插上根乌木簪的俊逸道士。剑眉星目,身材颀长,不过那身道袍破旧了点,绣在胸前的阴阳鱼图案打了好几块补丁。
道士自来熟地穿着鞋子扑到了床上,就势躺在了他旁边。两手交叉托着后脑,懒洋洋地说道:“不是告诉你了嘛?想让你做鬼。”
“滚,臭道士,再不说给老子滚远远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