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冒虚汗,脸色泛白的唐宁下了车,快步走到左前方四五米外,路旁的那棵离自己最近的老榕树下,弯腰就吐。
晕车,也是有几率的。同样晕车的人也不是次次坐车都晕。比如饿肚子坐车就会晕。饱了基本上就没事。熬了一宿的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也会晕。喝醉酒坐车更晕。唐宁早上只吃了两个灌汤包。算是空腹乘车。所以他这一次晕得好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当然了,也或许是另外的原因,比如进入了夏季,天气热、气温升高了等等。
可现在让他郁闷的是,手撑着树干,呕着嗓子吐了好半天。腹腔内翻江倒海,胸闷,嗓子眼儿发堵,外加头晕,恶心,可就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好像有很多东西都卡在嗓子后面。死死的堵在那里。手指抠都没用。只是越发的恶心。这罪真不是人受的。调转过身子,一屁股坐在树根底下。拍打着晕乎乎的脑袋,揉揉太阳穴,一点点的恢复。
他发现这晕车就跟得病一样,什么元气灵力都没用。元气能强化肉身骨骼脏器血管经脉。归属于天地之间自然力量一种的灵力能祛除杂质,回归本源,使身体各个部位淬炼的更接近于纯净。可现在,这些个东西都成了摆设。
瞥一斑而窥全豹,因为晕车的原理从某些层面来讲,跟患病是同一道理。症状也极其相似。因而他算是彻底理解透了。估计啊!修为再高的大能,也挡不住“病”这种恶魔。凡人就是凡人,不论是单纯的武人,还是武、术兼修的奇术师,都不会因为你修炼的多么多么的厉害,就能成神。
手指频率加快,用力揉着太阳穴在叹气。该死啊该死!上车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去买几个桔子呢?桔子皮挤出的汁液抹在鼻端,能防止晕车。这种小偏方不知道对别人咋样,反正对唐宁很管用。忘性忒大。让他一路上遭了不少罪。
“你……晕车?”
“……唔!”唐宁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一样。
周宇走到跟前儿,憋着笑,眼带戏谑看着他。江涛面无表情,但嘴角掀起的那条微妙的弧线出卖了这个装冷耍酷的货。发现唐宁晕车这事儿对于他来说,好像很开心。
“晕车啊!嗯,确实很难受!怎么样?唐……大能,没事吧?”周宇眉眼弯弯,弯腰,低头,把脸凑了过来。
唐宁两指揉着太阳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事!”
“真没事?”
“你烦不烦啊?我说没事就没事,走啦!”
从树根底下站起来,抬屁股走人。为了表示自己没事,走得速度还不慢。
“江小子,看到没?这就是弱点、缺陷。以后再要跟唐大能动手过招,最好先把他弄到车里,飙他个十几公里,然后不用打,一根手指头就能戳翻他。”
“卑鄙!哼……不过,这个法子不错!”
走在前面的唐宁身体一趔趄,这俩货真无耻!
他们下车的地方在镇子入口处,上面拉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上书“陈家沟欢迎你”六个红灿灿的大字。穿过横幅下的主道,就算是进入了驰名中外的陈家沟。周围很热闹,人潮涌动。喧嚣四起。几人缓步走在人群中。四外打量。他们也跟周围那些到处指指点点,忙着拍照留念的游客一样,眼中都带着新鲜好奇。亲眼所见,跟听说完全是两种概念。与脑海中的印象重合,只有亲身处地,才能感觉到这里特有的氛围。
虽说是个镇子,但很繁华。只不过繁华中多了些古朴,少了些浮躁。古风古意很重。长长的看不到头的路面都是由长条青石铺设而成,周围的建筑也大都是那种老式房屋,带有明显的明清时代的风格。挑梁飞檐,如展翅燕子,掉漆斑驳的红色廊柱。镂空雕花的窗棂门户,反射日光的琉璃瓦,所有这一切仿佛让人随着时光瞬间倒退回溯了几百年。
顺着正街主道没走多远,大概几百米的样子,在一个镇中心类似于广场的地方看到了一座下有方形基座,高有六七米的铜塑。雕塑的技巧不俗,人物皱纹,须发,衣褶,丝丝,条条可见,都栩栩如生。阳光下,光洁灿亮,熠熠生辉。
三人并肩站在一起,仰头注视这个高大的铜塑。唐宁道:“这位大概就是一手缔造陈家沟的太极宗师陈王庭了吧?”
“应该是。看看后面就知道了。应该有生平简介。”说完,周宇率先迈步朝后面走过去。果然如他所言,三人绕到后面,看到了整副版面,镌刻着几百字,都是端正标准的小楷。介绍了这位前辈大师的生卒年和一些突出贡献以及经历。
看了会儿,周宇摸着下巴,嘿嘿笑着道:“也没什么嘛!如果当年不是这位陈老爷子,而是我周某人的话,那这里是不是就该叫周家沟啦呀?”
江涛点头。道:“嗯,周家臭水沟!”
周宇被这一句话打击得脸色泛灰。体无完肤。一蹦老高,指着江涛的鼻子骂道:“姓江的,怎么着,想打架?”
“来就来!怕你呀?谁不动手谁是孙子!”
天天跟斗鸡似的。也不嫌腻味。唐宁头痛的横身插到二人中间,分开他们俩。指指旁边的塑像。道:“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动手,不嫌丢脸吗?走啦,赶紧找人去,说不定还能混顿饭。”
“也对。”周宇收起架势。隔着唐宁,抬手虚指着江涛。“江小子,咱先记着,下次一定卸掉你嘴里那两颗小虎牙。哼。”
“大言不惭,是我砸扁你的小白脸!”
“咋地吧?哥的脸就是生的白,你嫉妒也没用。”
“啊呸!秦桧白脸,曹操是白脸。陈世美也是白脸。汪精卫的脸更白。一个卖国,一个奸臣,一个爱慕虚荣杀妻灭子的下三滥,最后那个还是个大汉奸。你跟他们一样,从古至今,凡是脸白的家伙就没一个好货,一个比一个下贱。”
“那也比你这个印第安土著肤色强!”
“无知,哼哼……这叫健康。古铜肌肤,少女的最爱!”
唐宁笑喷了。此一轮斗鸡,周宇完败!
忍住笑,唐宁道:“周小子你输了,就别啰嗦了。赶紧头前带路。我看着江小子,万一被小姑娘拐跑了。回京以后,没法向陶家那个蝎子妞交代。”
“陶家蝎子妞?对呀,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周宇兴奋的两手狠劲互拍。不怀好意的瞥了江涛几眼。得意洋洋的哼着小调儿在头前带路。看着周宇得瑟的背影,江涛忽然脊梁骨发寒,心里腾起了一股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半个多小时以后,头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三人人手一大瓶本地出产的纯净水。都热的脸色燥红。躲在一家店面的墙角背阴处。目瞪口呆的看着几十米外那座占地颇广的宅院门前。
足足有近百号人不顾汗透衣襟,顶着炎炎烈日席地而坐。而且大都是年轻人,也有不少二十来岁的青年。这些人都目光焦灼的盯着两扇紧闭着的朱红色大门。虽然人很多,但不乱,也没有噪音。如果把这片天地看成一个班级的话,那这些人都是非常守纪律的学生。
“那个就是陈博的家?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唐宁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水,木然的用手背抹抹嘴巴。
“打听了很多人,都说是这里……应该不会找错,可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是要干嘛呀?静坐?示威?陈家人得罪人了?”周宇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干脆的坐在了地上。手托着下巴在寻思。
江涛屁股坐在右脚跟上,左胳膊搭着左腿膝盖,蹲在那里想了半天,忽然道:“我有个想法或者说是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说来听听。”唐宁扭头看着他。
江涛站起来,前走了一小步,指着面前的那些人道:“他们是来拜师的!”
“啥?”
“拜师……噗……咳咳……”周宇刚灌下去的那口水几乎都呛到了嗓子里。呛得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嗽了好半天,才算是缓过这口气来。瞪着眼睛,大惊小怪的道:“拜师?搞没搞错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这样拜师?这些人脑袋都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啊?喂,唐宁,你干嘛去?”
已经走出去七八米的唐宁回头道:“我觉着江小子或许没说错。去问问看不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唐宁走到一个盘腿而坐,光头,浑身肌肉突起,精赤着上身的青年旁边,蹲下去,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大哥,打扰了。能问一下你们这些人在这里是?”
膀大腰圆身材壮硕的青年回头扫了唐宁一眼,憨声憨气的道:“废话,当然是要拜入陈家学武练拳了。你不是?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真的是拜师?这些、这些都是?”唐宁指着眼前这人,咧咧嘴,愕然的问道。
“还不止,晚上的时候更多。俺是从东北过来的。到这儿已经三天了,可是……唉,到现在连陈家的人面儿都没见着。但是!”青年汉子眼神透着坚毅,道:“只要能拜入陈家门下,能学到正宗的太极拳,别说才三天,就是坐在这里等三个月也值。”
“哈……大哥好毅力,佩服,祝你好运!”唐宁起身离开,走了几步,禁不住回头瞧瞧那个青年汉子,心道:“就你这身材体魄。学太极?浪费呀!学十三太保横练和金钟罩还差不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