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
在座的七位老人同声抻长脖子瞪大了眼睛低呼,太过惊讶,随即有些不敢置信的相互对视,眼含担忧。确实,那个小丫头他们都见过。深得陈家太极的真传。聪颖,伶俐,知书达理,性子乖巧,但是太内向了,而且动不动就喜欢脸红,很容易害羞。让这样的一个柔柔的小丫头去对战冷酷狠戾的黒木俊一?
小白兔对搏大灰狼?
众人脑中情不自禁的闪出了同样的画面。齐齐扭头看向陈博,这陈老头是不是脑袋里哪根筋没搭对地方?抽风了?他不会是开玩笑吧?
心急之下,表面恬静,其实性格极其火暴的柳七妹坐不住了。拍着桌子站起来,身体前倾,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双拳,语气带着埋怨,柳眉倒竖,怒瞪着凤眼,很有些逼迫的架势质问陈博:“陈老头儿,你是不是昏了头啦?馨儿那丫头什么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她前些日子刚刚随着军区303医院协同附属医大的入藏医疗团进入藏区。这才刚刚过去不到十天,你就想让刚适应当地气候条件的她辛苦一路的再颠簸着跑回来?有你这么当爷爷的吗?还有那个黒木俊一,为人凶残狠毒,手底下虽然还没有出现死亡的先例,但哪一个跟他对战过的对手不是缺胳膊断腿,被他打成了残废?你居然想让馨儿去跟他打?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还是说你们陈家已经落败到需要一个小姑娘出头撑场面的地步了?”
话音未落,桌上的气氛顿时僵硬起来,因为柳老太太以质疑的语气,冷笑着说出的这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太不客气、太狠了!甚至都到了辱及对方颜面的地步。过了!
其实,柳老太太话一出口,她心里也有几分悔意,但武林中人讲究出口成钉,落地的言语,已经收不回来了。眼里的那一丝歉意消失的很快。
本来嘛,你们陈家直系的四代子弟十多个,旁系的还有十好几个。除了丫头,难道这些人里面就挑不出来恰当的人选了?再说了,柳老太太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馨儿那丫头是她自己个儿心里内定的孙媳妇人选,从小就非常喜欢。让她去涉险,这绝对不行也不许。就算你姓陈的是她亲爷爷也甭想!
女人很多时候,没理由还发火呢,何况眼下这个事儿,让她没办法不火大,不气冲心头。而且此时,老太太的心里甚至都萌生出了要亲自出手干掉黒木俊一的念头。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如果对面这个瘦得跟个猴子似的老家伙不改变主意的话。她不介意收手几十年之后,重新让双手染上鲜血,大开杀戒!当年让小鬼子们闻风丧胆的“俏罗刹”名号可不是白叫的!那个时候杀小鬼子就从不手软,难道说年龄大了,老了,就没胆了不成?哼!
气氛僵硬了几秒钟,很快就有人站起来拉圆场,劝说。
“七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快点向陈老哥道歉!”
“是啊,七妹,你这话确实有些过了。馨儿的事情咱们可以再商量,我想陈老哥这么安排,一定是有他个人理由,咱们大家不妨先听听看。”
“柳七妹,我支持你,陈老头让馨儿出战,绝对是脑袋让驴踢了。”
戴着水晶框眼镜,书卷气质极其浓郁的苏姓老者望着斜对面那个穿着大汗衫,腆着大肚子坐在那里跟个弥勒佛似的突然开口的胖子,苦笑道:“我说古胖子,你也小六十九,眼看着就七十岁的人了。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也这么不会说话呢?别火上浇油成不啊?”
“你给我闭嘴!苏眼镜,你个老家伙一肚子花花肠子,说不定撺掇陈老头让馨儿出战的就是你!”柳老太太的矛头突然对准了他。冷笑道:“我知道你那个正在天津读大学的博士孙子前些年曾经追求过馨儿,遭到拒绝后,心灰意冷,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所以你就看瓢恨葫芦,暗地里怀恨在心,冒出了这个馊主意,说,是也不是?”
“你?”苏姓老者气得脸色发青,手指哆嗦着指着她,怒道:“你、你这个死老太婆满嘴的胡言乱语,简直是不可理喻。愚蠢之极!”
说完,气呼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坐在距离他不远处的柳老太太啪地一声,狠狠的拍下桌子,爆发着令人心悸的雌威,“你说谁愚蠢?说谁不可理喻?”
苏姓老者抱着膀,斜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说你又如何?”
“好,好,很好!姓苏的,你好胆!今儿你个老家伙要是不给老娘我一个交代,我柳字倒过来写!走,出去!让老娘伸量伸量你苏家的虎鹤双形。”
“走就走,怕你呀?死老太婆!”说着,也离座而起。就要大步往外冲。别看一身书卷气质,还戴着眼镜,其实这老家伙的性格也不咋地。说到底,就是练武的人很少有好脾气的,一两句话不和,经常会大打出手。
旁边的人赶紧上前劝阻,几人去拦着仿佛化身成母狮子的柳老太太,剩下的那俩老头则拽住了大步外冲的苏姓老者。
“让开!别拦着我,让我出去教训那个虚伪了一辈子的老不死。”
“别拽我,让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老太婆。”
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加起来都一百五六十岁了。可两人就像是暴怒发狂的狮子一样,一个不依,一个不饶,针尖对上麦芒,眼下谁说都没用,今儿铁定是要打了!室内闹哄哄,乱成了一团。
忙活得满头大汗,真正的狮子型壮汉,膀大腰圆,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祖老头见俩老伙计都真正的急愤膺胸,怒火上头了,再这么闹下去,非出事不可。他脾气犟,性格火爆,但撑死就是动动嘴。老兄弟们在一起哪儿能随便的说动手就动手啊?这可不比切磋啊!双方都带着火气呢!一旦真打起来……他不敢想了。转而望向稳坐钓鱼台的地主儿陈博,急道:“我说陈老哥,你倒是说句话呀?难不成你真想看着这斗鸡似的公母俩打起来不成?”
眼帘微垂,端着白瓷杯子,轻轻的左右摇晃,吁口气吹散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惬意的品了一口,陈博慢悠悠的道:“打就打呗!关我屁事!再说了,他们打不打,馨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陈老头你疯了?你凭什么让馨儿这么做?别以为是她爷爷就可以充大头!”
听到陈博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柳老太太急了。推开挡在身前的三个老头子,几步蹿到了他的身边。眼神焦灼的望着他。
“凭什么?”陈博慢慢放下茶杯,侧仰起头,平静的望着焦灼的眼神中带有乞求之色的柳老太太,沉声道:“就凭馨儿半年前就已经练成了大掤劲和三皇炮捶!”
“什么?”
屋子里静了下来,这一次是因为震惊,极度的震惊。
与陈博相交几十年,加上在座诸位都是迈入了化劲层次的高人,在早年,就是可以单独列出门墙,独立开山立柜,自撑门户的存在。对国内现存的诸多武术流派了解的颇为透彻。
知道太极拳里有八大劲,讲究多年练拳一劲难求的说法。这个劲,指的就是八大劲中最难练的掤劲。掤劲成,则太极拳成。才能在真正的意义上做到“以柔克刚,以静待动,以圆化直,以小胜大,以弱胜强”。
而掤劲,又分大、小掤劲。小掤劲易,大掤劲难!习成大掤劲,基本上就可以越级挑战。因为它可以减化,削弱,反弹对手的攻击。还可以集结对方攻来的力道反击回去。说白了,就是可以在交战中以三分力去打对方的六分力,以五分力去接对方的十分力。堪称变态。
然更变态的则是三皇炮捶。宁挨十拳,不挨一肘,宁挨百肘,莫沾一捶。
炮捶,拳头紧握,大拇指夹在食中二指之间,露出半寸,或者屈起中指第二节骨节,突出半寸,作犄角状。发力无形,力聚一点。触之则骨裂筋断,皮开肉绽。三皇炮捶,炮捶里面的终极杀招。一捶击出,通过半寸凸出拳面的犄角打入对方体内的暗劲能瞬间摧毁对方体内、外所构筑起来的全部防御,借力打力同时能震碎对方全身绝大部分的骨骼和内部脏器。
可以说,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伤人,而且很大程度上会直接夺取对方的性命。所以三皇炮捶不是谁想学就能学到手的秘技。换言之,也不是想学就能学成的。因为这门技艺必须以庞大的元气作为后盾。暗劲,是最低的习练层次和基础台阶。只有修至暗劲层次体内才会元气自生,全身各个部位都被暗劲淬炼过,并成功之后,才能形成自动循环的回路,才能承受元气输出时,给身体上所带来的巨大负荷。
馨儿居然学会了?这怎么可能呢?
“陈老头,你说得是真的?不是借口?”尽管柳老太太心里已经相信了八成,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