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在蕲春的财富不多,理所当然的,马匹也不会有多少,除了用来拉车的四匹马之外,曹洪自己的坐骑只有三匹,以便自己换乘,装细软的平板车是管家曹福从县里市集买来的骡子拉的。
至于曹洪的三匹坐骑其中一匹由曹洪骑乘,其他两匹则是给他三百门客的两个首领骑着,这两个首领一人叫做大眼,一个叫做二麻子,是吴郡的流氓地痞,打架凶悍,算是曹洪手下的两个悍将。
只是在曹洪眼里,这两个二十出头的家伙都是一身蛮力,本事也就是泼皮打架学来的悍勇和经验罢了,连炼精化气的武学境界都没达到,只能说是莽夫两个,但是比起三百门客,这两位仁兄算是很不错了。
自五年前黄巾之乱开始,当时在位灵帝为了平息叛乱,大肆放权给地方官员,让郡城太守和州刺史招兵买马,而地方官员为了加强实力,也鼓励地方大族蓄养私兵,甚至开私库铸造兵器,如今黄巾贼寇主力已灭,可是余贼尚在,这些地方官员,地方大族理所当然地也把自己的武装势力留了下来。
地方有了私人性质的武装势力,就是一个国家或者朝代衰败的开始,首先,有了实力,就不会太听话,什么赋税徭役的就不会遵循国法来了,比如拿曹洪任职的蕲春来说,蕲春县的赋税是交给上级江夏太守的,但是如果江夏太守有武装势力的话,也一纸奏书传给朝廷,说他这儿地方盗贼肆虐,赋税要用来养私兵,所以就不能交了,一句话,就能把江夏十四个县的赋税全部扣下来,或是中饱私囊,或是加强实力,一切都任凭他个人喜好。
同理的,地方大族如果武装势力非常强大,一样可以在地方官员征收赋税的时候说一句,现在世道不好,收成也差,还要养这么多兵士保命,拿来钱啊?老子不向别人要钱就不错了!
这种情况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朝廷没钱可收,地方势力做大,如果地方官不强势的话,甚至会被武装势力强大的地方豪族骑在头上,比如说沛国的曹仁就是沛国真正的主子,沛国二十一个县都得听他的。
如果地方官员和地方豪族都不强势,那就得恭喜那地方的盗贼了,就可以在那儿称王做主了,比如在河北威名赫赫的张飞燕,还有在陇西称王做主的宋建,都属于一方大贼。
而且地方势力做大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地盘管起来,赋税那必须要,商队过路,那就得给过路费,一来提醒众人这里的主人是谁,二来也收点外快,曹洪这支伪装成商队的三百多人,从蕲春到沛国,那是从荆州到豫州,出了江夏要经过汝南,陈国,梁国三地才能到达沛国,
国和郡一样,下面都有不少县城,只是郡的赋税交给太守,国的赋税就交给封地的王侯,只是一来这年头兵荒马乱,二来朝廷为了防止王侯们拥兵自重,所以规定王侯们只能在京城里住着,只在国中设相打理领地,征收赋税,如今这年岁,各地都是拥兵自重的官员,家族,谁还会乖乖把钱上交?相比郡,国的势力更乱,郡里如果有个太守,或者几大家族联合治理,过一个郡就收一次过路费,而国里如果有几个势力,那每经过一个不同的势力范围,就要给一次过路费,或者是几个县给一次,甚至一个县就得给一次。
在江夏,是一个江夏望族做太守,而且这家族和曹家还有几分交情,要不然也不会让曹洪来当官儿,曹洪的商队又打着他吴郡商队的名号,所以一路上太太平平。
出了江夏,到了汝南后情况也不是太差,这里是四世三公袁家的地盘,也就是袁绍和袁术这两兄弟家族的地盘,各地望族,地方官都以袁家这个庞然大物马首是瞻,所以治理得还算不错,治下三十七个县次序井然,过境也就收了一次过路费。
可是自从入了陈国境内,曹洪就开始烦躁起来,走官道路过了三个县城境内,每一次都上缴了一次过路费,而且一次比一次多,但是曹洪队中有女眷,又急着赶路,加上控制县城的都是地方豪族,不想惹事,所以还是破财消灾了,这天,总算来到了陈国边上一个叫做武平县境内,过了这个武平县,就进入梁国了,梁国和沛国交界,曹仁的名声在梁国也是响当当的,所以进了梁国就没这么多麻烦。
曹洪背着那把叫做‘廉’的入鞘八面汉剑,策马走在最前,大眼和二麻子跟随在两侧,一路上都是他们在乡里和县城买水粮,所以没带粮食,轻装上路,自然也走得很快,从蕲春到汝南再到陈国,也不过花了十五日而已。
他们一日前刚刚在一个乡里补充了水粮,打算一鼓作气过了武平县,进入梁国,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虽然到了秋季,太阳依旧颇为猛烈,照得行路的三百门客无精打采。
“公子,前面又有哨卡。”二麻子用手中一把长矛指着前方说道,这长矛正是曹洪府中演武堂的物件,除了八面汉剑和几把环首刀之外,曹洪其他的兵刃都分给了手下门客。
曹洪早就看到了哨卡,是一排用削尖的粗木头扎成栏栅状的鹿砦,大约一米高左右,专门用来阻挡马匹和行人前进,此时鹿砦之前站着十余个身着麻布短衣的大汉,手上拿着长戟,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人不是官兵,因为没有札甲,可见这武平县不是地方豪强掌管,就是土匪强盗了。
曹洪一行人靠近之后其中一个领头大汉喝道:“停!干什么的!”
曹洪身边的大眼上前说道:“兄台,我们是去沛国行商的,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
那大汉摆弄着手中的长戟,看着三百个精壮门客,有数十人的兵器还很精良(曹洪演武堂拿出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上说道:“哦,过路的?我们这武平县的廖天王说了,过县不能拿武器,我们也不要你们的钱财,就把手中武器放下便是。”
曹洪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年头除了马,也就兵器最值钱了,何况他演武堂的兵器都是巧匠打造的,哪一杆长兵器不是用上好的木材浸了猪油套上精钢刃头的?只要卖两把出去就抵得上自己做县长一月的俸禄,现在有数十把,这就是一笔巨款,何况自己手里还拿着徐登送的宝剑,怎能说放就放?
大眼的语调也冷了下来,说道:“兄台,胃口太大了吧?”
那大汉喝道:“少废话,若不放下,就别想过这儿!老吴,去叫廖天王带人来,我们在这儿等着!”
鹿砦后其中一个汉子吆喝一声立即离去了,剩余的十余个汉子此时手持长戟站在鹿砦之后,盯着曹洪一伙人。
曹洪纵马缓缓上前,打量着眼前这些汉子,一共十三人,没一个是到了炼精化气境界的武者,心中暗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他一路给过路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那些收钱的汉子也是一群莽夫罢了,只是自己初来乍到,不想惹事,而且看那些人衣着统一,应该属于地方大族,也不想找麻烦,但是看眼前这些汉子,身穿麻衣,脸上还有菜色,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不用说,这鸟不拉屎的武平县一定是被黄巾余党或者一群暴民占据的,无非是看上自己的兵器,想用来充实自己的武装力量,说明他们对这里的控制不算很强,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让曹洪有了动手的心思。
只听他轻笑一声,在马上懒洋洋地问道:“在这儿称王做主?廖天王?哪根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