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虽然不能修炼yīn阳化物诀,但却知道yīn阳化物诀有个极端的法门,叫‘生命燃烧’,使用者以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引爆身体,造成百倍以上的伤害。生命燃烧虽与元婴自爆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效。
“师父,不要啊!”
‘轰!’
凌玄眼睁睁的望着曾念钰如初雪般洁净无瑕的玉体,陡然炸裂开来,宛若盛开在浩瀚夜空中灿烂的焰火,仿佛太阳般刺眼的白光激shè开来,顷刻之间点亮了整个夜空,纤毫毕现,一股无可匹敌的能量波动,向四周震荡开来,天地变sè,狂风骤起。
凌玄顿时窒息了一般,安静的看着,英俊的脸上虽然写满了痛苦,但却如此的安静,那一颗善良的心,跟着那一团妖异的白光,瞬间粉碎。
远处,叶不凡等数百天剑宗弟子忽闻天地间一声闷响,旋即,前方数十里处的夜空中,突兀的闪过另一轮明月,与头顶那一轮皎结明月遥相呼应,相映生辉,而仍身处在五峰之内的天剑宗弟子,则分明感觉到直耸云霄的山峰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仿佛地震了一般。
傲剑天则首当其冲,被那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波动冲击,他仓促间结出的数千道气墙,顷刻之间便被尽数摧毁,那股力量一闪而过,他全身一震,面sè瞬间煞白。
如太阳般刺眼的白光稍闪既逝,天地又恢复了原本的颜sè,天空那轮明月,无声的抛撒着如水光华,而那冰清玉洁的女子,却已是香消玉陨。
“师父!!!!”
凌玄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在天地之间回荡,掺杂着绝望、悲伤、悔恨……等等情愫,紧追那如星陨落的生命而去,它冲上云霄,星空为之一震,冲到天剑宗无数弟子耳中,他们感同身受般,忽地掉下滚滚热泪。
强如傲剑天,也是被那磅礴的力量波动震得心神晃荡,但也仅是如此,他微微调理片刻,便无了大碍。但曾念钰宁死也要救凌玄,并且将他打得满身狼狈,已是激怒了他,但见他面sè冰寒,身影连闪,紧追凌玄而去,道:“阳明调教的好女儿,哼,便算如此,你也救不了他。”
不过,他未追出多远,忽地一道青影突兀的出现在身前,拦住了他,他急忙停了下来,面sè变幻不定,惊道:“紫竹修士!”
那道青影朦朦胧胧,仿佛只是由四周的空气幻化而成,并无实体一般,他和声道:“傲宗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何需赶尽杀绝呢?”
傲剑天面sè冰寒,道:“紫竹修士,莫非你想干预本宗内部之事,可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那道青影道:“傲宗主,你的所作所为,他人不清楚,贫道却是清楚得很。”
傲剑天惊疑不定,道:“你想怎样?”
“傲宗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贫道言尽于此,望傲宗主好自为之。”
说罢,青影晃动数下,如来时般凭空消散。
“哼,紫竹修士,今rì我便给你三分薄面,但若rì后再相见,凌玄必死。”
傲剑天迟疑片刻,终究不甘的冷哼一声,挥袖而回。
当心粉碎,当思想崩溃,当希望只剩满满的绝望,人便成了行尸走肉。
凌玄不知身处何方,甚至不知他是否依然活着,他的世界,便如他的心,顷刻之间天旋地转,四分五裂。今rì虽然阳光明媚,但他的世界,已再无一丝光彩,再无任何阳光,他整个人,整颗粉碎的心,都浸泡在如水的绝望之中,他躲在昏暗角落里,无声的哭泣,无声的呐喊。
他如此痛恨,痛恨天道的不公,痛恨傲剑天的无情,痛恨自己的无能。是自己,一步步将她推向了死亡。他为何要来天剑宗?若他不来,她便不会香消玉陨,虽然那浓烈的思念如邪魔般折磨着他,但他至少知道她安然无恙,知道她也在期盼着他。
早知如此,他多希望被困在无底渊,永远不要出来;他多希望血煞修罗能彻底抹去他的神识,让他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他多希望那rì在招摇山,赤鬼王能再狠心一点,一击便将他杀死。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她离开了,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他的世界只剩下无sè的绝望,只剩满满的自责与……恨。
她走了,他活了下来,为什么不能反过来?为什么不能反过来!为什么,不能反过来。
天山深处,远离天剑宗百里左右有一片紫竹林,紫竹茂密,远远观之,深紫一片,与四周翠绿林木形成鲜明的对比,宛若青翠海洋中一片紫sè浮藻;紫竹林幽深处,有一间紫竹屋,名曰紫竹雅居,乃是名声显赫的散修上清真人的居所,因上清真人至爱紫竹,故而也自号紫竹修士。
此时,凌玄便平躺在紫竹雅居外一块平地上,呆呆地望着头顶竹叶。灿烂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叶,斑驳的投洒下来,深秋枯黄的竹叶片片飘落,散落漫天悲凉。
他的身边,蹲着一名紫衣女子,这女子生得水灵可爱,楚楚可人,尤其她一双晶莹剔透的蓝sè大眼睛,宛若天空之中两颗最为明亮的星辰,又似两颗深蓝sè的宝石,纯净而不染丝毫瑕疵。她轻托玲珑的下颌,好奇地望着凌玄,现出思索之sè,明亮的大眼睛显得稚气未脱。她的肩头,则蹲着一只巴掌大小的三足怪鸟,不时回头梳理着火红羽毛,小小鸟眼灵动无比。
距离曾念钰玉陨已是一年之久,但凌玄一直将自己囚禁在悲痛与悔恨之中,一年来,他每天躺在此地,仰望紫竹,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天明而出,rì落而归。
屋内,传来上清真人轻轻的声音,道:“紫儿,来将食物拿去给他。”
“哦。”
紫衣女子紫儿闻言,起身跑进屋内,片刻后端着一盘清炖竹笋欢快的跑了出来,她来到凌玄身边,又蹲了下去,望望凌玄,再望望手中竹笋,作出思索状,自语道:“哥哥每天睡在此地,怎地不长出竹笋反而要吃竹笋呢?”
三足怪鸟闻言,忽地猛拍双翼,吱吱乱叫起来,倒像是学人般捧腹大笑,紫儿立即瞪大眼睛看向它,道:“臭鸟,不许笑。你看,我的父母也是沉睡在此地,每年天都能长出许多竹笋来,为什么哥哥却不能?”
三足怪鸟一滞,忽地鸟眼一翻,吱儿一声自她肩头上摔落在地上,旋即又是猛地拍打双翼,吱吱之声越加的肆无忌惮。
紫儿眨着深蓝sè的大眼睛,露出思索之sè,不再去管它,三足怪鸟红羽直觉无趣,便也不再乱叫,它拍打双翼,轻轻跳到凌玄咽喉处,白喙轻轻在他下颌处啄了一下,他便张开了嘴,紫儿伸出两指,轻轻夹起一片竹笋放在他嘴中,三组怪鸟再次一啄凌玄的下颌,凌玄轻轻嚼了几下,囫囵吐下。
整整一年,一人一鸟便是此般配合着喂凌玄进食。
岂料,今rì却是出现了意外,当紫儿准备好第二块竹笋喂凌玄时,凌玄陡然翻身坐了起来,眼中忽地闪过一丝jīng芒,兀自将紫儿惊得一声轻呼,手中竹笋掉在了地上,红羽则是吓得吱吱数声,慌忙的飞上高空。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凌玄宛若未发觉身边的紫儿,喃喃自语。紫儿看着他,脸上挂满惧sè,尖声叫着向屋内跑去,道:“师父,他,他活了,他活过来啦!”
上清真人身材消瘦,留有一口花百胡须,虽年近六旬,却是肤sè红润,他身穿一件青sè道袍,道骨仙风。他缓缓自竹屋内走出来,看着凌玄,脸上带着笑意,道:“不知你明白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