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鹤颜一声苦笑,丝毫不隐瞒,道:“你当我不想么,只是……唉,我全身上下,便只有一柄飞剑还算拿得出手,连一份彩礼都拿不出来,有何颜面前去?罢了罢了,兄台只管上去便是,我还是继续在此地候着,那等名不见经传未收到邀请函,却又想上去见识见识的人大有人在,我或许能从中捞一笔。”
能说出如此独到的见解,况且毫无隐瞒的告诉自己这个陌生人,此时又能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痛处,足见他并不是坏人,凌玄对他陡生好感,拉着他便向天剑宗中人走去,边走边低声道:“不急不急,银子哪一天都可以赚,此等盛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可是……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
“船到桥头自然直,莫怕,莫怕!”
二人都是有邀请函的,至于邀请函上的名姓……凌玄有要事在身,自然顾不得许多,直接冒名顶替便是了,肖鹤颜能在此贩卖邀请函,自然也想到了冒名顶替之举,天剑宗也不知道发放下去了多少邀请函,更不可能熟知每一个被邀请之人的相貌品行,只管有邀请函的,一律以贵宾之礼迎上天剑宗。
二人顺利的上了山,到得傲天峰门口,自然有天剑宗弟子迎接引路。因为婚礼明rì才开始,提前赶来的客人都被安排在布满整座山峰那层层叠叠的院落之中。凌玄二人来得较晚,傲天峰已经注满了人,报上姓名之后,一名天剑宗弟子便引着二人向正天峰走去。
报姓名之时,凌玄自然用早便用过的假名卞无意,反正天下并无多少人知晓此人,肖鹤颜则直接报上了真名。
二人随着那名弟子穿过贯穿两座山峰、仿佛悬挂在高空之中的铁索桥,来到了正天峰。
据凌玄所知,正天峰的首座正是花似海,只不知,那次中了醉仙散,花似海的伤是否已经痊愈。
正天峰足足比首峰傲天峰矮了一节,但布置上却是丝毫不遑于傲天峰,也是金碧辉煌,气势磅礴。一条宽阔的青石板铺就的大道直通那富丽堂皇的主殿,道路两边是草地,间或有几簇黄竹生长其上,时值寒冬季节,不时一阵寒风吹过,几片细长的竹叶随风飘落,缓缓落在两旁的草地上或道路中间,看上去有几分萧索忧伤。
相对傲天峰,正天峰静寂幽深,隐隐有种仙家气派,不过,为了迎合婚宴的喜庆,正天峰也是张灯结彩,天sè已经暗了下来,那富丽堂皇的主殿门口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已经点上了蜡烛,丝丝红光将四周景物照耀成喜庆的暗红sè,门口站立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和一名魁梧的男子,脸上带着欢喜的笑意,显然是特意迎接来访客人的。
女子面容俊秀,看上去极为养眼,穿着一身极为合身的天蓝sè长裙,娇小的身子俏丽在暗红sè的光芒之下,看上去文静而优雅。她留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挽了个发辫,直直垂在肩后,随风飘扬,更是娇柔可人。
正是花翠翠!而站在她身旁随意穿着一身道袍的,正是霍尚武。
再次见着花翠翠,想起那次的背叛,不禁呆了一呆,但凌玄很快便发现了花翠翠似乎有所不妥,她那双宛如两颗纯净宝石般的眸子,深邃明亮,纤尘不染,端的迷人心神,只是看上去,那眼眸深处,似乎多了几分迷茫和空洞。凌玄曾与她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深知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她,眼神之中绝不会有那种古怪的东西。
正思索间,那名弟子已经引着二人到了门口,那弟子向花翠翠二人行了一礼,道:“师姐,师兄,此是卞无意与肖鹤颜二位上宾,因正天峰已经住满,故尊宗主之命,将二位上宾带至此暂时歇息,劳烦师兄师姐了。”
陡然听到卞无意三个字,花翠翠身子明显一震,眼中的迷茫之sè更甚,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随即仿佛从未听过卞无意三个字一般,向那弟子点点头,那弟子便告辞离去了。花翠翠向二人微微躬身,随即转向霍尚武,柔声道:“夫君,妾身忽感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去歇息了,二位上宾便劳烦夫君招待了。”
言罢,向二人告罪离去。
听到她对霍尚武的称呼,凌玄禁不住身子一震,心神顿时混乱了起来,内心深处仿佛被阵狠狠扎了一下,又仿佛瞬间被抽去了一身的力气,再无心思顾其他了。
霍尚武带着二人七绕八绕,将二人分别带到了两间相连的房间之内,为二人介绍了一番,告辞离开。
时辰尚早,肖鹤颜便与凌玄聊了起来,大部分还是适才在山下说的话题,不过凌玄心中有事,心不在焉,有一句无一句的搭着话,多半也是毫不沾边。肖鹤颜看出他有心事,也就谈兴全无了,宽慰了几句,告辞离去。
明rì或许会有一番惨斗,虽然满心疑问,凌玄也只有选择暂时不去理会了,肖鹤颜离开后,他便上床歇息,却是无论如何无法入睡。
子时三刻左右,左右无法睡着,他便想着干脆出去走走,暗自探查一下地形,顺便看看曾念钰在何处。正要伸手开门,那门却缓缓的被推了开来,随即一条娇小的人影闪了进来,转身回去探头四处看了看,见无人跟踪,快速将门关了起来。
来人,正是花翠翠,见凌玄深夜未睡,却也不吃惊,也不说话,瞪着眼睛直直望着凌玄双眼。凌玄还以为她认出了自己,不过转而一想便放下了心。以自己如今的修为,虽然只是简单的变形术,花翠翠却也是绝对看不穿的。他镇定下心神,微微一笑,道:“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花翠翠又深深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忽然长长叹息一声,笃定的道:“你是凌师兄!!唉,你不该来此的。”
凌玄心中陡然一跳,自问自己的变形术方今天下恐怕无几个人能一眼便识破的了,可没想到,花翠翠居然一眼便看了出来。凌玄一声苦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花翠翠微微叹息一声,道:“你的眼神。清澈不带丝毫瑕疵,纵使你能千变万化,但眼神却是变不了的。我第一眼看见你,便看出来了。唉,凌师兄,你不该来此的。”
凌玄却是不以为然,花翠翠之所以一眼便将自己的变形术看破,恐怕并不是她的修为多高深,而是对自己的了解,致使一丝一毫的破绽她都能从中看出端倪来,其余人,恐怕便不行了。凌玄暗暗叹息花翠翠的心细,索xìng将变形术收了,恢复了本来面貌,淡淡一笑,道:“看来我纵使能瞒过天下人,也瞒不过大翠啊。”
花翠翠面sè一红,轻声道:“凌师兄说笑了,我不过是对你略微了解一二,故而能一眼看了出来。以你如今的修为,那变形术几乎已经是天衣无缝了,旁人绝无法看破的。”
凌玄点点头,自然知道她所言非虚。迟疑少许,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大翠,你何时与霍尚武成了婚,怎地我不知道?”言罢,目光灼灼的盯着花翠翠,他自己都不得而知,问出此言,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
花翠翠更是窘迫,扭扭捏捏不知如何启齿,偷眼看了凌玄一眼,见他那灼灼的目光,更是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羞道:“我们……我们并未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