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又把脸转向了阮氏三兄弟:“小二,小五,小七,盖酒店之事是时间紧,任务重,我怕白胜兄弟一人忙不过来,你们三个一起去帮他一把。记着,买东西,请工匠,都莫要让白胜兄弟出头,他只躲在幕后出主意就行,免得日后露了马脚。”
“谨遵哥哥吩咐!”阮家三兄弟和白胜齐声道。
吴用轻声问道:“哥哥,那急先锋索超和三百名弓箭手怎么办呢?”
晁盖答道:“当年我替白胜兄弟还赌债时,曾去了一趟安乐村,至道附近有一处山谷,名唤断龙谷,谷深约二三里,到时我们可在谷两头的悬崖上多置石块,等把索超他们引入山谷之中后,再用石块堵住两边谷口,让他们不能前去黄泥冈救援。”
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孙胜点头道:“此计可行,那急先锋索超性若烈火,若让人不停辱骂他,定能将其引入谷中。”
晁盖对赤发鬼刘唐道:“此事就交给刘唐兄弟去办,明日一早,我替你挑上三五十个身强力壮的庄客,等白胜他们的酒店动工之后,你们可分批出发,然后到黄泥冈上,扮作工匠。”
刘唐起身拱手道:“哥哥,兄弟记下了。”
“好一个晁盖哥哥,竟然计划的如此周密?我不如也!”吴用把眉头皱了好久,方才出言道:“哥哥布置得当,称得上天衣无缝,怕只怕崔道成那厮奸似鬼,不上当又该如何?”
“奸似鬼?哈哈,‘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澡水!’”晁盖猛地想起一人来,笑道:“崔道成此人极难对付,但并不是没有弱点。只要找到了一个人最大的弱点,就好对付了。崔道成这厮几乎没有弱点,若非那夜晁某与一清贤弟到大名府留守司府探听信息时有所发现,便拿这厮毫无办法了。”
公孙胜何等聪明,霎时间已经会过意来,微微笑道:“崔道成这厮极为好色,那一夜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挑逗梁中书的夫人蔡爽,称得上是色胆包天。所以,只要我请得一人来黄泥冈坐镇酒店,就不怕崔道成那厮不上钩。”
公孙胜此言一出,便与晁盖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智多星吴用略一琢磨,也已猜出晁盖要去请谁来,而刘唐、三阮兄弟和白胜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皆在云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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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儿,晁盖送走刘唐、阮家三兄弟和白胜后,在马厩中找了一匹快马,径直奔孟州而去。虽说本地少马,但晁盖这段日子以来,还是花重金买有十几匹,养在府上。
此时正是六月前后,赤日炎炎,铄石流金,但晁盖为了赶时间,依旧顶着火辣辣的日头赶路。约莫行了七八日,便来到孟州路上。
这一日,晁盖飞马驰过一到大岭,远远望去,隐隐约约见到了十数间草屋,溪边的柳树上还挑着一个酒帘儿,应该是个酒店。晁盖暗自道:“此处莫不是在江湖上有名的十字坡?”他下得岭来,便见了一片偌大的树林,为头的一株大树,四五个人合抱不住,树身上缠满了枯藤,应当就是大树十字坡无疑。
晁盖跳下马来,牵着缰绳转过大树,便望见了一个酒店,檐前的柳树上挂着一个酒望子,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酒”字。门前的绿油栏杆上还插着两把销金旗,每面旗上绣着五个金字,左边是:“大树十字坡”,右边是“酒好肉又多。”虽是俗了一点儿,但也是顺嘴上口。
门前窗边,坐着一个妇人,穿着一件绿纱衣衫儿,头上斜插着一柄金钗,鬓边还插着几朵大红的野花。她望见晁盖牵着马走过来,便急忙唤小二,把马牵到后院槽上喂些草料,自己则一步三摇迎到了门前。
晁盖定睛一看,只见她下身着一条鲜红色的裙子,敞着胸脯,露出了里面的桃红色抹胸,胸前鼓鼓囊囊的,走一步颤三颤,如同后世那个以胸大闻名的美女柳岩。往脸上看,却是眉若翠柳叶,眼似秋波水,樱桃小口一点红,一双手如春笋嫩玉,端的是风情万种。
晁盖心中疑惑:“在施耐庵老先生书中,说什么母夜叉孙二娘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轳般的腰肢,棒捶似的粗莽手脚,怎的与这个妇人差别甚大?倒是像极了数字电影《母夜叉孙二娘》中周海媚的扮相。”
那妇人见晁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便会错了意,暗道:“这厮看似一脸的英雄气概,怎么却是个色中饿鬼?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俗话了。”但他见多识广,也不动怒,只是把晁盖迎入酒店中坐下,问道:“客官要吃些什么?本家有好酒好菜,还有纯肉馅的大白馒头。”
晁盖想起了那人肉馅的馒头,不由得一阵恶心,轻轻一拍柏木桌子道:“肉不要,馒头也不要,只管将上好的酒烫来。”说着,他解下了包袱,掏出了一些干粮放在桌上。干粮虽然难咽,却总比人肉好吃多了。
“小气鬼!看这厮穿的人模狗样的,长得也周正,怎的却如此吝啬?”那妇人嘴里嘟囔着,不情愿的走进柜台里,托出一大桶酒来,又在桌上放下一只大碗,筛满了,笑容可掬道:“客官,请用。”
晁盖见酒色清澈,知道还没下蒙汗药,便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如此连喝了七八碗,晁盖便问道:“你们主人家娘子可在?”
那妇人笑嘻嘻道:“我便是主人家娘子,客官可是要几个大白馒头吃?你带的干粮着实难咽。”
晁盖知她便是母夜叉孙二娘了,便掰了一块干粮塞进嘴里,嚼碎了,咽下了,才笑着说:“干粮虽然难咽,但某吃着心里踏实,你家那馒头某真不敢吃,怕吃出个手指甲、脚趾头来,那样连隔夜饭都会吐出来的。”
那妇人依旧嘻嘻笑道:“客官不舍得银子来用,倒也罢了,何苦来说笑?”
晁盖沉声道:“某向来不与女人说笑,尤其是结过婚的女人。某在江湖上多听得人说什么,‘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那妇人脸色一变,却又勉强笑道:“客官,哪里听来的这些疯话?莫非是你编造出来取笑我的。其实,真正的歌谣是这样说的,‘大树十字坡,酒好肉有多,馒头做的白又大,吃到肚里乐呵呵。’”
晁盖暗自道:“这孙二娘倒也机灵得很,转瞬之间就能编出这几句顺溜的词来。”嘴上却说道:“店家娘子,这么说,是某听错了,莫非是别有用心者以讹传讹不成?一定是你平日里结下了什么仇家,他才会诬陷你。”
那妇人一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客官所言极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晁盖说道:“既然说到了店家娘子的心坎里,还不快换些好酒出来,这酒也太淡了些。”
那妇人心中暗喜:“这厮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娘心狠手辣。”她去柜台里又托出一旋酒来,给晁盖筛上。
晁盖见酒色浑浊,知道她已在酒里下了蒙汗药,便存心要给孙二娘一个下马威。他抓起酒碗摔到地上,长笑道:“母夜叉孙二娘,你这蒙汗药,药得倒别人,却药不得我!”
“你怎么知道老娘的名号?”孙二娘吃了一惊,却是不惧,娇笑道:“阁下何人?却怎的来寻老娘的霉头?”
晁盖沉声道:“孙二娘,你卖得人肉,某便不能来寻你的霉头吗?”
“你是孟州府的捕头?”孙二娘摇头道:“却也不像,孟州府里的官差哪有你这样的人物?快点报上名来,免得伤了江湖同道,损了江湖上的道义。”
晁盖冷笑道:“孙二娘,你既狠下心来卖人肉,还讲什么江湖上的道义?废话少说,你我拳脚上见个分晓。某若是输了,自然将这副身躯送与你,任你当黄牛肉卖了。你若是输了,须得答应某一件事情。”
“就依你!你我一言为定!除了过世的老爹,老娘生来还没怕过长着卵蛋的臭男人!”孙二娘说着,一把脱去了绿纱衣衫,浑身上下整利落了,娇喝一声:“看打!”双拳宛如旋风一般攻向晁盖的面门。晁盖微微一笑,是见招拆招,见式破式,不费吹灰之力便化解了母夜叉孙二娘所有的攻势。
“阁下好身手!但是要想胜过老娘,还得拿出点真功夫来!”孙二娘招式突地一变,围着晁盖飞快地转动起来,她那条漂亮的大红裙子也随着她的身体,像陀螺般旋转起来,忽上忽下,变幻莫测,煞是好看。而比裙子变化更多、更快的,是她裙子里的两条腿,更是让晁盖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