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冲霄而起,兰麝部的城寨下,四千察森部的勇士手持着金属制的武器,推着兽骨搭成的云梯,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涌了过来。
烈日炙烤,汗水化作雾气升腾飘舞,城寨高大的栅栏上,一个兰麝部的勇士昂首而立,浑身杀机四溢,只见他手搭骨弓,弦拉满月,轻轻一松,五支骨箭带起鬼哭般的厉啸,飞射向那些冲锋而来的察森部勇士。
“啊——”
惨叫声中,骨箭洞穿当头冲杀上来的五名察森部勇士,而后去势不停,穿身飞过,又射在他们身后的几人身上,随着另外几人吃疼的惨叫声,骨箭光芒一闪,齐齐炸开,数十个拳头大的火球溅射爆炸,炫目的火光瞬间吞噬了周围所有人的生命。
“放骨雷!”
见骨箭建功,那兰麝部的勇士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摆了摆手,大声喊道。
周围其他的兰麝部勇士应诺一声,手持一长一短两根兽骨用力一敲,而后鼓起全身力气,将两根兽骨丢了出去。
兽骨横飞而过,在空中倏然自行炸开,大大小小的骨片漫天洒下,去势竟不比箭矢慢多少,而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些骨片锋利的吓人,凡是被其打在身上的察森部勇士无一不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仅仅这一下,察森部勇士就伤了千余人。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阻挡察森部勇士的步伐,他们人数众多,这样的伤亡还不至于他们伤筋动骨,他们依然由有余力。
眨眼间,十多架兽骨搭建的云梯已经靠上了兰麝部城寨的栅栏。一架云梯刚一搭好,就是数十个察森部勇士一拥而上,死死压住云梯,使得云梯稳固得如同是扎根在地面之上一般,不管兰麝部勇士如何去推,都没有办法奈何得了。
“队长怎么办?”
一名勇士凑到手持骨弓的那人身边,问道。
“让他们进来!”
那称为队长的人冷笑一声,镇定自若的说道。
“队长,你是说……”
勇士闻言,登时心领神会。
队长点了点头,示意他并没有猜错。
“退!”
勇士得到指示,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容,一摆手,当先从栅栏后的高台上跳了下去,其他兰麝部的勇士一见,也纷纷有样学样的跳下了高台。
唯有那队长,目光冷冷的远眺一眼,才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族长,有点不对劲,还是让我们的人退回来吧!”
兰麝部这边的动静自是瞒不了人,察森部的人一见,登时有人走到陈蓉身旁,提出了建议。
“不,继续进攻!”
陈蓉想了想,一摆手,还是拒绝了。
“族长……”
那人还想再劝,陈蓉却突然转头狠狠盯了他一眼。
“没有牺牲怎么知道兰麝部的深浅,忘了前几天我们是怎么做的,不要急……”
陈蓉的话可没有让那人感到丝毫放心,转头看了看身后寥寥的千余人,那人顿时感到万分心痛。
那可都是他们察森部的大好儿郎啊!
这才短短数日,一万人已经死伤过半,这样下去,就算是赢了,他们察森部也是元气大伤,又如何能够震慑其他部族,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可惜,陈蓉的脾气竟然比她的父亲陈炳还要暴戾,陈炳顶多是发脾气摔东西砸人,陈蓉却是毫不留情的直接杀人,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这样下去察森部只有没落一途,但苦于陈蓉高压政策,所有人只有噤声的份儿,又哪里敢多一句嘴。
就在两人说话间,察森部的勇士们终于攻上了兰麝部外围那些高大兽骨栅栏。
然而,还未等察森部的众人脸上露出任何高兴的表情,只见栅栏后面就闪起一片刺眼的金光,紧接着金光就化为数百根长达十米的金色针刺竖立而起,仿佛是一把巨大的梳子,在栅栏上来回梳理起来。
刚刚爬上栅栏的一干察森部勇士见到这一幕,齐齐发出一声惊叫。
反应快的,也不管栅栏距离地面多高,直接飞身跳了下去,留下了一条小命,而反应迟的,瞬间就被梳子刷过,血肉模糊的抛飞着从高处跌落下来,挣扎两下,腿一蹬,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很快,栅栏上已是空无一人,但那些金色针刺却是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依然来回在栅栏上梳理着,弄得察森部勇士心慌慌,意乱乱,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尝试爬上那犹如怪兽巨口般的栅栏。
“让他们撤下来吧!”
陈蓉秀眉皱得死紧,气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懑的丢下一句话,一抖千里兽的缰绳,转身离开了战场,朝着身后的大营匆匆而去。
周围众人闻言,登时如蒙大赦,连忙招呼那些站在兰麝部城寨四周发愣的勇士们回转回来。
察森部退去了,藏身在兰麝部城寨内的众多兰麝部勇士齐齐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队长,真过瘾,又把他们打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展开反攻呢?”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雀跃着,跳到手持骨弓的队长身旁,咧嘴大笑着问道。
“快了!”
队长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顶,意味深长的笑着。
…………
洪天成将骨弓背在身后,神采奕奕的走进了兰麝部族长的帐篷。
帐篷里篝火汹汹,温度极高。
良叔跪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而在他的身旁,海兰满脸疲惫的趴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睡得很沉,洪天成走进来时弄的声音并不小,竟然都没有将她惊醒。
“良叔,察森部败退了!”
洪天成走进帐篷,学着良叔那般跪坐在地,说道。
“我知道,听到外面那欢呼的声音我就知道了……”
良叔揉了揉眉心,似乎提起来一些精神,才转头看着洪天成点头回道。
“族长他们怎么样了?”
洪天成朝着地上看了看,担忧的问道。
地上铺着两张平整的兽皮,兰麝部族长海俞润以及他的夫人正躺在上面,双目紧闭,满脸痛苦,而最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浑身上下冷如坚冰,血液几乎凝固,若不是屋中温度颇高,两人怕是立即就要被冻毙。
“时好时坏吧!”良叔长叹一口,摇了摇头,“这种寒毒太过厉害,没有人任何人见过,听过,我们现在也只能想办法吊着族长他们的命,想要解读却是没有办法。”
“真是奇怪,陈蓉又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厉害的毒药,这东西可不像是此地该有的东西。若是知道毒源就好了……”洪天成颇为苦恼说道。
“先不要考虑这些,击退察森部才是正事。族长与夫人,若是能活下来最好,若是不能,唉……”良叔苦苦一笑,却是忽然道出这样一番话出来。
洪天成闻言呆了呆,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可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他。
“坏人,你回来了……”
海兰睡眼惺忪的看着洪天成,有些迷糊的说道。
“是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洪天成看着海兰天下无双的美丽容颜,心中一暖,柔声说道。
“只要爹爹和娘亲能好起来,些许辛苦不算什么的。”
海兰摇了摇头,似乎终于找回了意识,嫣然一笑,回道。
洪天成鼓励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良叔并没有告诉海兰他的父母是中了毒,只说海俞润夫妇是得了某种怪病。洪天成虽然不太同意良叔隐瞒的行为,但出于尊重,也没有将真相告诉海兰。
“良叔,队长,公主……”
帐篷刚刚陷入一片沉默,一个身影就叫喊着闯了进来。
“海牙,你小声点!”
良叔见到来人,眉头不悦的一扬,教训道。
“良叔,你老人家别生气,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
那叫海牙的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听到良叔的训斥,登时吐了吐舌头,顽皮的一笑,赔罪起来。
“海牙什么事这么高兴?”
洪天成伸手抚了抚少年的头顶,亲切的问道。
“队长,说了多少次不要摸人家的头顶,会长不高的!”
海牙没有回答,却是不高兴的撅嘴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海牙!”
良叔见海牙头脑走神,沉声又是一声警告。
“哦,哦,对了,那战车,成了,成了,真的成功了!”
海牙听到喝斥,顿时反应过来,神色激动的大叫着。
“什么!”
洪天成闻言,整个人差点都跳了起来。
“天成,还不赶紧去看看!”
良叔也是怔了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声催促着说道。
“对了……”
洪天成一拍额头,这才恍然的匆匆走出了帐篷。
海牙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良叔脸上堆满又惊又喜的表情,吃力的站起来,也想跟上去看看,可转头一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海俞润夫妇,脚步顿时又停了下来。
“良叔,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海兰见良叔这副样子,登时自告奋勇的说道。
“这……”
良叔却是有些犹豫,留海兰一个人在这里,他确实很担心。
“良叔,你要相信海兰嘛,海兰已经长大了!”
海兰却是信心十足,目光炯炯的说道。
想了半晌,良叔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吧,公主你可要小心……”
“没问题的!”海兰满口答应。
………………
洪天成三步并作两步,跟着海牙朝着兰麝部城寨深处走去。没多会儿,就来到以前种植嘘嘘草的地方。
现如今,这片土地上已是一根嘘嘘草都没有了,有的却是满是粗细长短大小不一的兽骨兽晶,近百人团团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什么。
“队长来了!”
走到近前,海牙亮起嗓子,大喊一声。
众人听到这一声,慌忙齐齐向后退去,露出中间一个由兽骨搭建起来的怪物。
这怪物上上下下都是用兽骨交叉结合组成的,外形四四方方,像个盒子,表面上则倒插着百来根尖锐的骨刺,三个或五个为一组搭配着一个繁复的法阵,每一组骨刺间都隐有荧光闪烁,十分神秘。而在底部,紧密结合的兽骨表面上篆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中足足镶嵌着五十个兽晶,这些兽晶由法阵相连接,宛如呼吸一般忽明忽暗,美丽异常。
这就是兽骨战车,洪天成的杀手锏。
没错,洪天成确实从曾沭的心得笔记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研究出许多厉害的武器,可兰麝部的人数太少,依靠这些精良的武器抵御察森部的进攻并不难,但要说击退他们,还需要一种能够大规模杀伤敌人的武器。
基于这样的目的,洪天成结合自己研究与曾沭的笔记,终于设计出了这种兽骨战车。
只是很可惜,察森部的进攻一直很猛烈,让洪天成倒不出时间亲手制作这种兽骨战车,无奈下只好将设计图交给兰麝部的一些空闲的人去做,这一耽搁,足足让他等了近十日,兽骨战车才终于被制造出路。
洪天成有些不放心的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兽骨战车的品质超出想象的好,如果换做是他亲手制造,也好不了多少。
这个出乎意料的情况,可是让洪天成吃惊不小。
望着兽骨战车,洪天成陷入了沉思。
“队长,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海牙见洪天成一脸怪异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很好,很完美!”
海牙的声音将洪天成从沉思中唤醒,见周围的人皆是一脸担忧的望着他,洪天成连忙笑着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大家做的很好,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洪天成想了想,又再中肯的补充了一句。
“呵呵,这都是海狼那孩子的功劳,要不是他,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完成呢!”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体态壮硕的大婶走了出来,说道。
“海狼?”
洪天成闻言一愣。
“嗯,海狼,过来,给队长瞧瞧!”
大婶点了点头,回头招呼了一声,片刻后将一个十二三,一脸怯生生的男孩子推到了洪天成的面前。
“就是这孩子!”大婶朴实的笑了笑,解释说道,“虽然队长你跟我们说的很清楚,但我们还是没有搞懂队长你让我们做什么,多亏了海狼,要不是由他居中指挥协调,这种高级玩意儿我们可做不来。”
洪天成闻言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海狼。
虽然那孩子名字里有个“狼”字,但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更像是一个“羊”,自从他被大婶推到洪天成面前,就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畏畏缩缩,看上去一派胆小甚微的模样。
“你叫海狼?”
洪天成放轻声音,柔声问。
看着眼前这孩子,洪天成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初到天一宗时,他的师父洪振荣将他介绍给宗门长辈时他就是这种样子,怕生,不说话,总是担心自己不讨人喜欢,又怕那些宗门长辈会赶走他。
海狼抬头看了洪天成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然后缓缓的点了两下。
“队长,海狼不会说话……”
这个时候,海牙突然凑到洪天成身边,小声提醒道。
“怎么……”
洪天成一惊,满脸讶异的看向海牙。
“海狼的父母在一次狩猎中被虚兽杀死了,他当时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之后就不再也不会说话了。”
海牙露出一脸苦笑,回答道。
听了这话,洪天成怔了怔,脸上同样露出一抹悲伤。
海狼的身世再次让洪天成想起了自己,同样是孤儿,同样的无父无母,心中有着同样的创伤,唯一不同的是,洪天成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而海狼却亲眼目睹双亲横死。
也许,他伤的比我更深!
望着垂着头,用脚尖踢弄石子的海狼,洪天成蓦然蹲下身来,掏出了曾沭那本兽皮装订的心得笔记,递到了海狼的眼前。
“看看,你能领悟多少……”
听了洪天成这话,海狼身上一僵,犹豫了许久,才接过那本笔记,翻看起来。
洪天成目不转睛的看着海狼,发现他翻看的速度很慢,但每翻看一页,手指就会不自觉的跟着比划几下,似乎是在临摹笔记上的那些法阵。
没多久,海狼倏然将笔记合上,呆呆愣愣的走到一旁盘膝坐了下来,仰起头望着天,周身显出一股玄而又玄,难以言喻的气息。
“海狼!”
见到这一幕海牙颇有些担心的想要走过去。
“别打搅他,你去找几个人来,一起多制造几架兽骨战车,明日,就该这些宝贝显现神威了。”
洪天成伸手拦下海牙,对他吩咐说道。
“海狼他……”
海牙听了吩咐却是有些犹豫,指着海狼还想说些什么。
“不要担心,他只是进入了顿悟的状态,等他醒过来,肯定会让我们所有人大吃一惊的。”
洪天成笑了笑,看着海狼,颇有些欣慰的说道。
顿悟?
对这两个字,海牙并不是很理解,但从洪天成的语气他能够听出来,这是一件好事。
又担心的看了海狼一眼,海牙这才转身去找人。
“来,大家一起动手,多赶制几架兽骨战车,我们该开始反击了!”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轰然应诺,各自拾起工具和兽骨,忙活了起来。
等明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