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成是被一阵似雷鸣又似山洪般的轰然巨响给惊醒的……
眼皮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露出眼睑后那漆黑中带有一丝淡蓝的瞳孔,洪天成惊讶的发现眼前居然是一片昏黑,就连四周的景物亦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我这里是哪里?
洪天成意识不清的摇了摇脑袋,心头疑惑迭起。
过了半晌,待脑子从懵懂中真正的清醒过来,洪天成才回想起来自己原本是在锻剑堂内打坐修炼,不想竟然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失笑一声,洪天成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他常常听别的师兄弟说起打坐睡觉的糗事,只当笑话般来听,这次轮到他自己身上心中登时除了“惭愧”二字之外也只有“惭愧”了。
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洪天成举目朝着窗外看去,却见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好似在天地间罩了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
“出什么事情了,难道一觉睡到了天黑?”
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洪天成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迈步朝着房门走去。
可才走了几步洪天成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墙边香案上香炉中的那支牵魂香是他进屋时才点起来的,牵魂香可是宗门秘制,一支香可以燃烧两个时辰而不灭,而现如今才刚刚烧掉一点香头,恐怕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又如何会到了黑天的时候。
洪天成好奇心大起,快走两步来到门边,伸手拉开房门。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银白光芒忽然从天而降,猝不及防下直直射入他的眼中。
洪天成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也跟着摇晃了两下,脚下更是不受控制的踉跄着退后两步。
洪天成下意识的将头撇向一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心中惊惧不已。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洪天成吞了一口口水,紧张的喘息着,有些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走出屋子。
想了半天,洪天成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他不太相信在锻剑堂的范围内他会受到什么伤害。
打定了主意,洪天成也不再犹豫,小心戒备着举目跨出了房门。
这一次倒是没出什么意外,洪天成很顺利的站在了屋外那条狭长的走廊之上。
仅容两人并肩的走廊两边各竖立着四根一人合抱的红色石柱,石柱间用及膝的雕花木栏所连接,石柱顶上没有檐顶相连,而相对盘坐的四种动物石雕,从里往外依次是猴、鸡、狮、虎,形态各异,看上去十分有趣。
走廊长达百丈,尽头延伸至一幢高达数丈的大殿的后门,由于天色不好,仅仅能够看到一个轮廓罢了,细节处却是怎么都看不真切。那里才是锻剑堂的主殿,而洪天成所在的屋子仅仅是后院一排房间中的一个罢了。
站在廊下的一根柱子旁,洪天成举目朝天望去,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是乌云密布,一团又一团厚实的墨色乌云簇拥在一起,将阳光全部遮蔽了起来,而乌云之上,千万条粗壮的闪电犹如蛟蟒在云中嬉戏,翻腾飞窜,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令观者不敢直视。
“轰——”
又是一声巨大的似雷鸣又似乎山洪的巨响突然在洪天成的耳边炸响,空中的乌云随着这一声巨响犹如沸水般剧烈的翻滚起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珠倾盆而下,不多会儿就在地上积起了一滩又一摊积水。
大雨狂泻,电闪雷鸣,洪天成眨眼间就被浇了一个透心凉,可他全然不顾身上狼狈模样,只是飞快的在院子里四下搜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可惜到最后也没能找到,只好无奈的转身回房了。
结果他刚刚回到屋中,还未来得及运功散去身上的水汽,大雨竟然渐渐的停了下来,而后一道彩霞刺破了乌云的封锁,落入了院中。
这雨来的突然,去的也蹊跷,让洪天成不禁感到好生奇怪。
不过比起细究怪异的天气洪天成还有更加挂心的事情,雨一停,洪天成赶忙再次走出屋子,继续在院中搜寻了起来。
“大黑……大黑……”
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洪天成终是失去了耐心,大声喊了起来。
结果,喊了数声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洪天成的眉头顿时皱了一团,眼中泛起了满满的焦急之色。
正感到恍然无措间,一个黑色的影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猛然间窜了出来,腾空划过一道虚影,朝着洪天成扑了过来。
洪天成见状不惊反喜,脸上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啪!”
一声轻响,黑影落在了地上,露出了真容,竟然是一只健壮如小牛犊子般大小的黑狗,只见它皮毛黝黑,高大威猛,眼中留露出一种令人心生畏惧的冷酷之色,最令人惊讶的是黑狗的每只眼睛有三个瞳仁,一大两小,十分诡异。
黑狗凑到洪天成的脚边,亲昵的用头拱了拱他,撒气了娇。
洪天成开心的一笑,蹲在身来,手搭在黑狗的头顶,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我说大黑啊,你倒是机灵,知道下雨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身上一点水汽也无,可怜我却成了一个落汤鸡。”
洪天成一边摸着黑狗,一边随口笑着自语道。
大黑舒服的发出两声“咕咕”的低吟,又好似听懂了洪天成的话一般,露出一脸得意之色。
洪天成见状低笑了两声,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大黑一见那瓶子眼中顿时露出一阵兴奋之色,张开嘴吐着舌头,讨好着的望着洪天成。
洪天成打开瓶子,轻轻一斜,倒出一粒黑褐色的丸药。
那丸药看上去很是普通,可走到近前却能够清楚的闻到其上正散发着一股令人几欲作呕的恶臭,而那边大黑闻到这股味道却已经是口水横流,眼中贪婪之色尽露。
洪天成对那恶臭之味似乎一无所觉,只是随手将丸药丢到脚边,大黑飞快的低头叼起丸药,屁颠屁颠的跑到院中的角落趴了下来,用舌头卷着丸药,吞到嘴里又吐了出来,一副十分不舍得下咽的模样。
洪天成看着大黑这副模样忍不住会心一笑,从瓷瓶中又倒出一颗丸药丢到了大黑的嘴边。
“大黑,今天给你加一颗,不要告诉师叔哦!”
见大黑抬头看向自己,洪天成嘿嘿笑了笑,说道。
“叮——叮——叮——”
洪天成话音刚落,三股异常响亮的轻鸣之声忽然从数千丈之外传了过来,那声音似钟似铙似管似箫让人无法分辨却又让闻着不自觉的感到一股清濛之气自心底油然而起直冲华盖。
然而如此舒爽的感觉却无法掩盖洪天成脸上的那一丝不情愿,只可惜这三声轻鸣乃是宗门召集门下弟子的信号,不管洪天成多么不愿意他还是走要一趟的。
叹了一口气,洪天成挥手打出一道青色的法诀灌入自己的体内,脚下轻轻一蹬,漂浮到了空中,越过屋顶,转身认准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只是他的速度实在不快,仅仅是比用脚跑快一些而已。
对于这一点洪天成也没什么办法,“轻灵术”是最低端的法诀,说是飞行还不如说是漂浮来的实在,要不是为了省些力气他还真不想用,可是锻剑堂属于是外门四堂之一,距离宗门弟子们集合的内门八殿之一的琼天殿实在太远,如果不用“轻灵术”的话等他跑到那里也要累趴下了。
转过一个山角,洪天成看到几个与他同样使用“轻灵术”赶路的同门,赶忙加快了速度赶了过去。
洪天成热情的跟几人打了声招呼,与同样身穿灰色服饰的外门弟子们汇合到了一起,随口闲聊着朝着山顶的琼华殿赶去。
“诸位师兄弟可知到底出了何事让我们全部去琼华殿集合吗?”
几名外门弟子中一位看上去年纪较长的问道。
“我们哪里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外门弟子在宗门内一向不受重视,只能跟狗似的任人呼来喝去,又哪里有资格去探听门中之秘。”
一个长着马脸的弟子很是不满的说道。
“噤声,这话我们私下说说没什么,师兄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小心被巡山使听了去,门下降下责罚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一个胖乎乎的弟子闻言脸色一变,赶忙劝阻说道。
“怕他个鸟,再过两年要是还不能达至筑基期我就离开宗门下山娶妻生子逍遥快活去了,还理会那么多做什么!”
马脸弟子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无所谓的说道。
这话说的大胆,周围的人可没马脸弟子这份儿魄力,一个两个都不敢接口。
“咳咳,好了,莫要岔开话题,还是说说这次宗门召集门下弟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年长的那名弟子在门中日久,深知“谨慎”二字,见马脸弟子越说越不像话,赶忙出声说道。
“会不会是魔宗的那帮兔崽子打上门来了?”
所有人中最年轻的一名弟子有些兴奋的猜测说道。
“别胡说了,我们天一宗乃是天下剑门之首,魔宗哪个一个门派敢这么不自量力的打上门来,这不是找死嘛!”
马脸弟子撇撇嘴,有些鄙夷的说道。
“就是,要是真有魔宗打上门来,召集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做什么,那不是给宗门添乱嘛。”
一个瘦的好比竹竿一般的弟子附和说道。
“这也太妄自菲薄了吧……”
年轻弟子闻言很是不服的说道。
“不是妄自菲薄,我们这些练气期的外门弟子除了照顾照顾仙草灵兽就是帮忙打杂,五行法术也不过学了最基础的几个,连把飞剑和法器也无,上了战场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不是添乱还能是什么。”
马脸弟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其他人一听这话也是心有戚戚,一时间竟然全都沉默了下去。
洪天成听着众人说话却是一直没有开口,虽然马脸弟子说的话不太好听但说的却是让人无法反驳的事实。
天一宗贵为天下剑门之首,家大业大,人才奇多,弟子门人中筑基金丹者不计其数,对于他们这些仅仅是练气期的外门弟子自然也不会有多重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