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前任大单于之子,请坐,请坐……”文远这才恍然大悟,肃手请楼班坐在左手第一位。
说来楼班的身份可不简单,他出身辽西乌桓,是前任乌桓单于丘力居的嫡子,只因为丘力居死时其尚年幼,乌桓首领的位子才让丘力居的侄子蹋顿代替。
三郡乌桓的整体实力还是要压过上谷乌桓一头的,这也难怪呼韩年肯居于楼班身侧。
听了身边阎柔大略的介绍,文远这才了解了一些楼班的底细,不过心里仍是有些犹疑,文远仔细一番打量,这楼班身份尊贵,长得很是英俊,谈吐不似一般野蛮的乌桓人,更难得的是虽然不过年纪轻轻,却看上去很是精明干练,言语之间甚得呼韩年和乌延的推许。
不过还是不对啊!三郡乌桓比上谷乌桓强跟楼班有什么关系,楼班不过是前任单于之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实权地位,何以两位乌桓部卒中手握实权的头面人物会对楼班如此恭谨?
“几位大人此次联袂前来,不知有何何贵干?”请这几位乌桓首领依次序而坐,奉上茶水,一番客套之后,文远自然问起楼班他们此行来意。
如果说是纯粹礼貌性的拜见,楼班他们分处三郡,不大可能这么巧凑得这么齐,之前一番言语交流,文远隐约觉着三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有求自己。
三人眼色一阵交流,楼班起身拱手道:“不敢欺瞒大将军,我等听说大将军已经允准和苏仆延互市,想请大将军也给我等部众一个机会……”
原来三人此次联袂前来拜访文远,是不知从哪里得到汉庭与苏仆延互市的消息,希望文远能给他们走走后门,也能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这些人本来没有起兵帮助刘和对抗公孙瓒,不过却送来了如此厚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乌桓人向自己示好,文远当然不会冷脸拒绝别人的好心,更何况有通商对自己来说,本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文远眯眼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好说好说。乌桓既然居住在我幽州境内,便是我大汉的子民,这点小小的要求,我自然是应当满足的,何况互市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嘛……”
楼班拜谢道:“大将军果然是个爽快人!楼班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只要是用得着我乌桓部族的地方,我等一定效力!”
文远深深地看了楼班一眼,总觉着这个楼班说起话来有些过于自信,好像是整个幽州乌桓他都能一人做主似的。颇让文远有些纳闷。
阎柔就在身边,他熟悉乌桓之事,应该知道其中原因,只是爱是在没有机会细问,只能等宴请完三位乌桓大人之后才能找机会询问。
文远既然受了幽州乌桓那么重的礼,文远当然要好好招待楼班他们,当下命人摆下盛筵请三人宴饮。
深夜,文远刚刚命人送三位乌桓贵客回馆驿歇息,就把阎柔唤入内堂,他实在想知道这个楼班的底细。
“子昂,今天我一直有个疑问,这个楼班虽然是前任单于丘力居之子,不过却没有什么兵马权势,连现在辽西乌桓大人的位置都不属于他,可他为何言语之间如此笃定,乌延和呼韩年为何会如此推崇一人……”
“主公你有所不知,情况是这样的……”阎柔自从接受文远赐字之后,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幽州投靠文远的文武官吏中就属他对文远最是贴心,如今已经俨然以大将军的嫡系自居。
原来当初丘力居颇有勇略,曾经统一了三郡十几万乌桓人,只是他死之后,嫡子楼班因为年幼,而被蹋顿夺去了辽西乌桓大人的位置。
蹋顿也不是个善茬,被族中人称颂有匈奴冒顿单于之风,辽西大多乌桓部落皆愿追随此人,而蹋顿也不负众望,沿着叔叔丘力居的足迹以武力再一次统和了三郡,治下乌桓有十几万口,与上谷乌桓大人难楼分庭抗礼。
近些年来难楼渐渐年迈,已不复年轻时的武勇,而蹋顿频频向上谷乌桓蚕食紧逼扩充势力,这就是幽州乌桓如今的现状,至于楼班,因为并不太出名,阎柔对他的了解并不深,至于此次他为何会上谷乌桓、右北平乌桓的人在一起,阎柔就更不得而知了。
文远低头思忖好一阵子,总觉着其中隐藏着一些不为所知的东西,遂道:“子昂,你对乌桓比较熟悉,派人去打探一下这个楼班的底细,这几日先把他们安排在馆驿歇息,我总觉得他们三人前来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秘密。”
送走阎柔,文远又是一番思忖,好半晌才喃喃道:“还有三个月,这次一定要在年前赶回去……”说罢,深邃的目光仿佛越过数百里的距离回到邺郡……
就在文远和阎柔密谈的时候,馆驿内,三个乌桓大人也聚在了一起。
“楼班,你刚才为啥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跟张辽明说咱们此来的目的,互市对咱们乌桓各部很重要不假,可是和咱们商议的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呼韩年,饭咬一口一口吃嘛,心急很可能会坏事的!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在此之前我必须摸清楚张辽的心意,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他吐露实情的!”
“可是咱们送了一千匹良马,就只为了求张辽开通互市,你以为张辽会相信?”呼韩年道。不比匈奴,迁入幽州的乌桓各部虽然还保持着大部分草原民族的生活习性,却也有不少和汉人杂居在一起,互市对他们的诱惑远要比匈奴低,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到附近汉人的城镇买卖东西,而不像匈奴那般令汉庭忌讳。
究其原因,其一乌桓不大,不足以对大汉造成太大的危机,其二,乌桓同样曾是受匈奴压迫东迁的民族,和汉人曾经可算是有着同样的命运。其三,内迁的乌桓对大汉的贡献还是被认可了的,内前乌桓经常会帮助汉庭抵挡塞外游牧民族的入侵。
楼班沉吟道:“我还有的选择吗?我需要他这个汉庭大将军的支持,如果他能助我夺回本属于我的辽西首领之位,不要说是一千匹战马,就是一万匹我也在所不惜!”
呼韩年傲然道:“就怕他收了东西,不替咱们出力,要知道汉人可是出了名的狡猾的很!其实以俺们上谷乌桓的势力,加上右北平和辽东两家一起,还能制不住蹋顿?”
楼班作色道:“是,你说的没错!可是如果争斗起来,咱们乌桓会死多少人?就算我得到了辽西乌桓首领的位子,我也成了咱们乌桓部族的千古罪人!”
一直没吭声的乌延此时终于站出来,冲呼韩年使了个眼色,道:“呼韩年,其实楼班说的没错,咱们乌桓勇士岂能自相残杀,听他的,能不和蹋顿撕破脸是最好,让他乖乖的让出单于之位,这样对你我都好……
呼韩年琢磨着乌延话中的意思,猛然醒悟,拍了拍脑门不再吭声。两人又听楼班滔滔不绝一番高谈阔论,直到深夜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