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失去了枪阵的保护,弓弩手们以血肉之躯硬抗疾驰而来的匈奴骑兵,也好不到那儿,四五百弓手盾手提刀上前,也不过坚持了十几息的时间!
转眼之间,天狼骑突破中军千余步卒部下的方阵,死伤五百余骑,而巨鹿士卒,伤亡超过八百!
千余步卒近乎全灭,可是面对战力惊人的匈奴骑兵,自始至终,这些巨鹿士卒没有一人肯丢弃同伴溃散!他们对文远有着近乎盲目的忠诚,他们此时的眼神,如同虔诚的信徒一般狂热,没有人去想死了会是怎样,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眼前的这支骑兵阻挡下来!
在此之前,天狼铁骑还从没有见过有敌人在伤亡率超过八成之后还能坚持住不溃散!可是眼前这支千人的步兵队伍就做到了,第一次,眼高于顶的天狼铁骑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对手,而他们看到对手眼中的那一抹狂热,天狼骑兵的心思发生了悄然的转变。
心思的转变伴随着手上节奏的放缓,在付出了八百人的惨重牺牲之后,天狼骑兵虽然最终突破汉军中军的防御,不过护卫中军的千余步卒也硬是以血肉之躯将匈奴骑兵的速度渐渐迟滞了下来!
这一缓之下,局势再度转向了文远这边!
“我巨鹿军——”步阵之后,满脸冰冷杀气的文远嘶厉的一声呼喊,他的眼中隐隐的有雾气流转,而握住青龙戟的双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一千步卒,用身体和生命挡住了不可一世的匈奴铁骑,现在,就该让这些匈奴人纳命来吧!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五百玄缨卫齐声高喊!
五百玄缨卫排成整齐的十排向着天狼骑冲去,每排五十人,彼此间摆得很开,五十柄明晃晃的陌刀排成一线,冷冰冰的钢铁气息令敌人胆寒!
“杀!”五十玄缨卫暴喝一声一跃而起,划出五十道锐利的弧线!只听噗噗噗的一连串刀锋入肉声,一时之间,血光飞溅!只这一波劈斩,就有数十天狼骑兵被连人带马斩成数段!
而且天狼骑兵面对杀气腾腾的玄缨卫,面对如此血腥至极的杀戮场面,他们心中的斗志如同滚汤泼雪一般迅速消散!
然而此时杀戮才刚刚开始,因为此前袍泽惨死的玄缨卫们一腔怒火还远远没有发泄出来!
陌刀克制骑兵的威力彻底凸显出来,只见五百玄缨卫在天狼骑阵中掀起一片残肢断臂!凡是被陌刀砍死的匈奴骑兵,没有一个尸体能够保持完全,遇上膂力超强的战士,连健壮的战马也能被劈成数段!
于夫罗的心里一阵抽搐,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他麾下的匈奴骑兵本来就不多,天狼骑更是他手上最精锐的力量,平日损失一个,都会令他心痛半天,可是现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损失的天狼骑兵就超过一千!
此时他的心脏仿佛被一柄钝刀一刀一刀的割过,而且还是一连割了一千遍!
此时他终于相信昨日张杨所说的话,张辽麾下军队的精锐程度,果然非同一般!
然而令于夫罗心痛欲死的状况还在后面!
五百玄缨卫虽然奋勇,可是对对方骑兵造成的杀伤毕竟有限,而且面对着数千精锐的匈奴骑兵的急速冲击,惨重的伤亡在所难免,五百玄缨卫奋勇搏杀,为的就是将匈奴骑兵拖住一段时间!
“枪阵.......上前!”焦触鼓足胸中之气发出一声呐喊,两千枪兵,数百牌手排成数排漫长的散兵线!如海潮一般向被挡住冲势的匈奴骑兵冲来!其后,千余弓手张弓搭箭,在最关键的时刻,焦触终于领着四千巨鹿兵赶到中线战场!
“冲!冲!冲!!!”焦触长刀挥舞,五十步内,身边士卒已经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巨鹿士卒在成为战兵之后都会经历过严苛的跑步训练,百步之内,绝不比奔马稍慢!
被堵在战场之外打转匈奴骑兵哪里见识过如此惊人的奔跑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仓皇应战,可是如此短的距离,马速根本提不起来!双方甫一接触,竟有超过一千匈奴骑兵被刺中要害!
“杀!”两千枪兵,如一波波海浪轮番突前,枪尖狠辣的直指匈奴骑兵的要害!在这种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根本没有人能一直的抵挡下去,不过一会功夫,聚集在中路的八千匈奴骑兵就折损了三千!
于夫罗看着战场之上,左侧,郝昭的上党军在千余巨鹿轻骑的协助之下终于将局势扭转,将熊烈的万余山贼压迫的步步后退。
而右侧的战场此时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四千巨鹿军如同疯狂的绞肉机一般,那狠辣的枪阵每一次突刺而出,就如同切肉刀一样将孔纪的部队割掉一大块,那些山贼如何见过如此可怕的军队,心胆俱寒之下,已经濒临溃散!
想到自己四万大军,其中还有一万精锐的匈奴骑兵,居然还抵不过张辽两万步卒!于夫罗只感觉如坠冰窟,胸中闷气越积越厚,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歪栽倒在地,竟然昏死过去!
“大汗!”身边将士缓缓将之救醒,于夫罗睁开双眼,面容枯槁,眼神涣散,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艰难的一指身后,艰难说道:“退兵......快快退兵!”
身边一个十多岁的匈奴少年道:“父汗,咱们还没有输,咱们还有五千步兵没有投入战斗!”
于夫罗慈祥的看着眼前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吃力的道:“豹儿,不能再拼了,现在战死的都是我们匈奴最勇敢的士兵,我们匈奴只有几十万人,而汉人有几千万众!我们哪怕杀十个死一个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消耗,今天的这场战斗即便打胜,事实上也是我们的输!”
也许是费劲力气说完这段话,于夫罗的脸憋得通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血数口!
“父汗!”少年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