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峡镇镇政府位于新梁路西段,占地面积不大,政府办公楼是一幢建筑面积大约两千平方米的二层白色小楼,外围一圈刷着黑色油漆的金属栅栏。
出了镇政府,马路对面是一个700平方米的小广场,广场除了一间公厕,没有其他建筑物,是镇里集中开展群众性活动的地方。
最近,镇上群众自发组织的团体活动很丰富,到了春秋夏季,一到晚饭后,就会有很多居民到广场活动,有扭秧歌的、有跳健美操的、有滑旱冰的,还有纯粹出来打望美女的。
小广场的东南角有两个篮球场,场地的质量不怎么样,都是水泥地面,但是胜在地理位置优越,所以平时也没怎么断了人气,一些政府机关里上班的人,好下班后来这里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
今天,“第三中学”对阵“基建公司”的比赛被定在这里举行,一般能定在这个球场的比赛都是比较重要的,虽然“基建公司”水平比较高,而且是上届的冠军,但是“第三中学”水平过弱,本来这种毫无悬念的比赛是不应该在这个场地举行的。
但是,由于上次三中这个千年“副班长”球队在对阵“汽修厂”的时候表现神勇,又被副镇长表扬为“敢打敢拼”,所以也获得了在这块场地比赛的殊荣。
一大早,秦嬴就心事重重,昨天小胖的脚踝在训练的时候扭伤了,肿起了小馒头大,今天的比赛肯定是上不了场了。
小胖虽然技术很是惨不忍睹,进攻能力几乎没有,防守能力相当一般,但也是聊胜于无,没有了组织后卫这球还怎么打?尤其今天面对的还是上届比赛的冠军“基建公司”。
发生这样的倒霉事情,三中球队的队员本来就不大的信心又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士气很是低落,只有一个例外,那个没心没肺、没皮没脸的张阳,大手拍着小胖的肩膀说:“兄弟,你放心,本天才队长会带领这些兄弟为你报仇!你安心去吧……”
害的小胖瘸着腿追打了二哥两条马路,伤情更加的恶化,只能躺在家里看“喜洋洋与灰太狼”了,这个家伙还真是二货不知愁滋味,想到张阳的欠扁模样秦嬴不仅面露微笑。
放眼望去,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虽然天气微凉但是也没有影响到老少爷们,姑娘媳妇看热闹的兴致,大部分都停止了自己团队的活动,聚到篮球场地周围。
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才看清球场内的情况在球场四角的大灯照射下,场地中间的视线很好,双方球队的球员已经开始熟悉场地热身了。
基建公司的队员除了阿瓜,秦嬴都看着眼生,应该不是阿瓜的小弟就是基建公司的员工,整个队伍没有特别扎眼的人,身高、体重都很平均,样貌也都很平常。
整个队伍穿着绿色队服,正在穿着6号队服的阿瓜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练习各个方向的跑篮,从他们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基本功,球龄也肯定都有七八年了。
再看三中这边,队员们如同一盘散沙般各自练习着投篮,投篮的命中率有些惨不忍睹,杨涛好像已经热身完毕,坐在场边的球员休息区摆弄自己黑框近视镜后面的绳子。
只有穿着三中校服的张阳,一个人抱着篮球背对篮筐,站在罚篮线向中线方向两步的位置,不是地做犀牛望月状态,回头看看篮筐,然后向左右调整一点,又向后看看,又调整一点,然后抱着球呵呵傻笑。
技术台那边裁判已经做好准备,一个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个人叫庞启南是江东市电子科技大学的体育老师兼校队篮球教练,听说家庭有一定的背景,最近要调进市体育局工作,所以到基层来挂职锻炼,现在名义上是镇文化站的副站长。
不知道是因为他家的背景,还是因为他确实有一定的水平,李副镇长完全把镇篮球队队员的选拔和训练工作交给他全权负责。
这个庞启南高瘦身材,面容普通,永远穿着一套朴素的康威运动服,上面还印有“江东电子科技大学”的标志,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由于少白头,将近有一般的头发已经花白,梳理的倒是很整齐,习惯于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说起来,秦嬴和庞启南也打过交道,前些天在“第一中学”对阵“镇政府机关”队比赛的时候,庞启南曾经到场观看。
那场比赛是一中以大比分获得胜利,但是比赛一结束庞启南却煞有其事地走过来对秦嬴说:“小伙子技术很过硬,一定是有名师指导过,而且自身训练也相当刻苦,在这个阶段是个好选手,但是身体素质确实比较一般,以后会遇到瓶颈,还是把过多的精力花在篮球上了。”
秦嬴闻言,也没有反驳,将一双拳头攥得紧紧地,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眼中隐隐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另一个裁判,秦嬴也见过,是上次裁判自己、张阳和阿瓜、瘦强二对二比赛的那个基建公司的老职工裘港泊,虽然他基建公司的员工本应该比避嫌,但是由于他几十年在镇上的执法公正严格的名声,谁也不会对他裁判比赛提出异议。
此时,裘老师傅端着他的大玻璃茶杯,和庞启南窃窃私语窃窃私语,一面还对着场内队员指指点点,应该是向他介绍镇上选手的情况,庞启南对裘老师傅很是恭敬,表情严肃地倾听,偶尔插上两句话,点点头。
“左点,左点,右右右……”张阳嘴里碎碎念着,就感觉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哎呦!师……咦?瓜哥。”
张阳刚想叫秦嬴,没想到回头一看,后面站着的竟然是阿瓜,阿瓜一脸坏笑凑近张阳耳边说:“兄弟,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听阿瓜这么一问,张阳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回答:“秘密武器……不能告诉你……”
“哈哈哈!好,秘密武器!希望今天能见识到你的威力,别让我失望,不过如果你们今天要是输了,我看你进镇篮球队的事情也就黄了,要不要哥哥我放放水,让让你?”阿瓜眯着眼睛说。
“哈哈哈!像我这么一个集智慧、勇敢、正直为一身的雅典娜的化身,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这种话瓜哥你休要再提,佛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张阳拍着胸脯,一脸阶级斗争的表情。
“好!这才是我阿瓜的兄弟!那我们就真刀真枪地干上他一场!”说完阿瓜转身欲走,却被张阳一把拉住,小声凑上来说:“能让给我多少分?”阿瓜倒掉……
离比赛还有不到十分钟,裁判示意双方球员结束练球,准备登场。
这时候,突然人群外面一阵喧哗,就看见从外面挤进二十几个穿黑西装的混混,从靠北面的人群中强制分开一天道路,嘴里还嚷嚷着:“闪开!闪开!”,搞得那边的观众一阵地鸡飞狗跳,但是慑于这些混混的气势,没人敢多嘴抱怨,只能自认倒霉。
从混混们开辟的通道进入的唐华娣,看到这种场景皱了皱眉头,转身对跟在后面的趴龙说:“我交待过了,不要你们跟着,你偏不听,是不是要我和我哥哥说一下你才肯听。”
“是是是,唐大小姐教训的是,我马上照办。”说完,趴龙向黑衣组使了个眼色,混混们马上心领神会,不到两分钟就撤退的一干二净。
“刘老师,您也来了。”看到了紧跟唐华娣身边的刘翰,趴龙也是毕恭毕敬。
“是啊,前几天和华娣萍水相逢,一见钟情,再见定倾心……又见一帘幽梦……”
“行了,他就是一普通朋友。”唐华娣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刘翰自我陶醉地讲述着一个自认为颇具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
其实,唐华娣也很头疼,这些天以来一直苦恼于阿瓜和趴龙两方势力的纠缠,每天二十四小时盯在门口,到哪里后面都有四五个混混盯梢,还美其名曰贴身保护。
这不,那天唐华娣实在是受不了了,在街边随便拉了一个男人,跟后面的混混说:“我有很隐私的事情要做,你们再跟着我我就要砍人了。”
听到混混们的汇报,阿瓜和趴龙一面惊叹于富家小姐找姘头的速度,一面不得不让手下暂时撤掉对唐华娣的跟踪。
然而,没过多久,唐华娣就后悔了,她随便拉来的这个叫刘翰的男人,别看表面上一本正经、溜光水滑的,其实狗皮简直比那些混混膏药十倍不止,每天二十五小时跟踪蹲点不说,还是不是地来点惊吓节目。
例如:大半夜地搂着电吉他就着劣质音箱,用五音不全的嗓音在楼下深情歌唱《南泥湾》。
又或者将学校花坛刚刚种下还没开花的月季全部拔下,连泥带土地堆在唐华娣家门口,搞得像遗体告别。
又或者打电话到广播电台,点了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靠自己在三中的熟人,利用校园广播播放给唐华娣,但是时候播放的时候却弄错了频道,直接成了:“男性泌尿系统疾病咨询热线……男性的福音……一疗程四盒,无效退款……”
这不,一听说唐华娣要来看三中和基建公司的篮球比赛,刘翰一听别提多踊跃了,这是哥们儿强项啊,于是死皮懒脸地要来给唐华娣当解说,唐华娣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该当时随便拉个人当挡箭牌,无奈只好让他跟着来了。
张阳也看见了唐华娣,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打招呼,刘翰一看见张阳先是警觉起来,后来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忽然想起来这不是上次和“汽修厂”比赛时候那个头戴内裤的山炮队长,最后还是自己判罚了干扰球,让他们三中最后一分之差输掉了比赛,顿时感觉自我良好起来。
“你不就是上回输球的家伙?希望你这次不要再那么丢脸了,精神有问题的话先去看看,还打什么篮球?”刘翰不冷不热地说,都不正眼看张阳,抬头望着上面的大灯说话。
“靠,鼻毛都露出来了,还的瑟。”
“哪里,在哪里?”崇尚外表比生命还重要的刘翰,闻言脸部抽搐,不知道从哪里就轻驾熟地掏出一个山寨迪奥粉盒对着小镜子一顿狂照。
好一会儿,等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侧目,刘翰才意识到不对,知道自己被张阳给耍了,在唐华娣面前丢了脸,正待要找张阳发飙,却发现运动员已经开始入场,不得不在心里画圈圈诅咒张阳在比赛中出大糗。
先是基建公司队员出场,他们虽然中规中矩,也没搞什么花样,但由于夺得过很多次这项比赛的冠军,还是博得了热烈的掌声。
然后是三中入场,在介绍完项雷之后,还没等广播叫到张阳的名字,我们就看到他已经迫不及待、疯疯癫癫地跑入场中,只见他还是反穿着彰显他个性的22号球衣,头上依旧是红色内裤一条,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熊起!!”,不过明显比上次的新了一些,味道也小了许多。
张阳一面满场飞吻着,奔走呼喊:“乡亲们想死你们了!”引得嘘声四起。
待双方球员站定,庞启南将球高高抛向空中,比赛开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