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宋187_阳光大宋全文免费阅读_187、钱学士留一下来自
“太后,梁丰虽然行事操切,但毕竟是一心为国,所为之事他自己并无半分好处,可说是绝无私心。WWW.tsxsw.COM少年人莽撞一些时所难免。况且,开封自择户曹,如今看来,的确颇为成功。臣听说府院之内,也欣喜此法,上下皆赞之。念诸种种,臣不敢苟同谏台所议。”
“臣附议!”钱惟演说道。
“臣也附议!”吕夷简也说话了。
“臣也附议!”张士逊道。
鲁宗道当年真宗皇帝在时,他曾屡次上书赵恒,要改革吏治,特别是督查和磨勘两件说得最多,导致物议纷纷,最后被束之高阁。但对大宋的干部管理,他是很有心得的。这时候因为才回来,不太明白里面的事,但听王曾说开封府自择户曹,也是眼睛一亮。倒是很有兴趣看一看开封府搞的这个自择,到底是个啥咚咚。因此也不多想,拱手道:“臣虽不明其中究竟,不过想来梁丰也是无心之过,臣闻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太后何不给他一次机会?”
“呵呵,一个开封区区小子,能够劳动诸位相公帮忙说情,也不冤枉被骂几句了!丁相公,这梁丰的事,你没有话说么?”刘娥说完,笑吟吟地望着丁谓。
钱惟演也很诧异,按道理丁谓这时候该出来还梁丰一个人情才是,怎么屁都不放一个,就这么闷闷地坐着?
丁谓听太后问话,缓缓起身道:“薛宿艺权知开封以来。曾三次上书朝廷,开封府冗员沉重,多为宦门子弟,勋贵儿郎领衔其间,京城风气为之一堕。乞择新人,刷吏治,想必太后、官家并诸位相公是记得的。”
刘娥点头。王曾等也称是。薛奎上书这些,确实有好几次。
“是以前月军械案发,开封户曹空缺。薛宿艺又上书,乞自择户曹参军一职,以为开风气之先。抑侥幸之门,太后恩准,政事堂亦无意义,使吏部合议后照准其奏。”
刘娥道:“不错,这些人尽知之。”言下之意是老丁你别啰嗦了,赶快说正题。
丁谓微微躬身又道:“我朝选官,以科考为主,以荐为辅,低品官员自择,盖无先例。一应体制。均出开封自订。朝廷恩准,也有试探之意。倘能用,则为大宋择才增一门路,故乐观任其为之。臣尤忆梁丰《越来草堂笔记》文中有道‘韩子曰: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我圣朝屡修科举,体制完备,一洗前朝相马之道,而为赛马矣!然马岂止一快字焉?若辽马善脚力、党项马善奔袭、大理马善负重,各有所能,不相杂类以不能替之。唯赛马之道。当视所需,识其长,归其类,赛其能。庙堂之高则求其远志,江湖之远则用其竭力,方可各安其分,各显其能,各司其职,各尽其用。一味绳规墨矩,不予变通,此之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于政事何补?于天下和幸载?’诚哉斯言,臣深以为是!”
要说丁谓这样的老牌才子可真不是盖的,过目成诵信手拈来毫不费力便把大段梁丰原文背出。听得早在一旁蠢蠢欲动的小皇帝赵祯拍手笑道:“丁相公好了不起!梁丰说得有道理!”
在座众人都是看过梁丰这本书的,这时候丁谓诵出,心中再默默对应一遍,均暗暗点头,以为梁丰说的很有道理。尤其是鲁宗道,笑道:“此子见识的是不凡,下官甚喜之,可惜此前见面平常,未及深谈,若有机会,倒是要好生同他说说话儿。”
在讨论处理意见的当儿,有鲁宗道这么一句话,倒把气氛都扭转过来,几乎是开成请功会了。
丁谓接着又道:“故此,既然开封户曹自择是朝廷恩准,又无订制,此乃开封人尽其用之法。现人已选出,暂未见其好歹。若能符梁丰此论,则可见此法亦甚得当,朝廷当完备而推广之;若不然,到时再发落不迟。何必急于一时,不使梁丰见功见过?”
王曾听了大喜,心道好老贼,这会儿才侃侃而谈,早先口风都不漏一个,可愁死老子了!急忙附议道:“丁相之言是至理,此时发落梁丰,恐不服之人甚众!”于是大家又都纷纷说话。
刘娥本来就没有要处分梁丰的意思,不过是刚才谈大案子乏了,就随便挑一个小案子来大家磨磨牙,轻松一下气氛而已。没料到引出丁谓一番长篇大论,倒也是意外之喜,自己确实正愁怎么替梁丰开解呢。不免又高看丁谓一眼,笑道:“丁相公果然不愧‘一言而决’之名,哀家服了。”
“臣愚钝不堪,只是思之便说,不及后果,太后恕罪恕罪!”丁谓急忙逊谢道。
其实丁谓机智深沉,答应过王曾替梁丰求情时便已料到,这帮所谓的正人君子,从来都是被大道理泡透了骨头的。言官的弹劾,他们一定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会一味求情而已。于是便打定腹稿,关键时候把这一段话抛将出来,堂堂正正回击御史台的弹章。太后刘娥、官家赵祯绝对是要袒护梁丰的,这个顺水人情做下,既显得自己见识明白,又处事公断,到时候一定加分。
自从山陵案发,丁谓权柄一日不如一日,朝廷所谓众正盈朝,刘娥对自己的依赖程度大大降低。首相之位,显得岌岌可危。丁谓便要多找一些像今日这样的机会,显显自己的能耐,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目的果然达到,在刘娥心中,丁谓的作用还是不可替代的。这女人想做皇帝,就不能让下面铁板一块,所以丁谓留着,对自己是一件大好事。要不,怎么将册封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丁谓呢。
这时候张士逊缓缓道:“丁相所言极是,梁丰之功过,日后自有论断。不过弹章第一条说他悬鱼以沽名钓誉,恐非虚言,怕是也不好说清吧?”
丁谓笑道:“张相所言有理,然尤记梁丰信否?当日急迫,此子怕误了大事,不得已而为之。依下官看来,此子还有未说明之意,便是他掌管开封功曹,众官吏行述一一在他眼中,这样搞上一回,今后谁还敢上门聒噪于他?从此大家实心任事,不存侥幸之心,他也乐得清静。岂非两便?要说沽名钓誉,那些人不动歪心,有怎么会被他钓到?呵呵。”
“但,究竟是得罪很多人啊,今后他在开封,恐怕不好立足了吧?”鲁宗道很厚道地担心道。
这倒是实话,不怕得罪人,是优秀品质,但得罪人太多,也不是好事。所以,梁丰最近在官场的名声很不好,大家都很不喜欢这个二愣子。也牵连到薛奎,因为大力支持梁丰,也屡遭非议。开玩笑,要都像这俩货这么玩,那做官还有啥搞头?
鲁宗道的担心,也正是几位同梁丰相善者的担心。
丁谓道:“如此,不如将梁丰另调他任,也可缓和一二。”
刘娥有这个意思,问道:“调哪里?”
“按例,进士及第可直入馆阁,当时梁丰自愿到开封府,如今莫如调回,入秘阁如何?”吕夷简还没等丁谓开口,忽然说话道。
“不可!”钱惟演、王曾二人异口同声反对。倒令吕夷简有些诧异。
他入政事堂不久,虽然也了解一些前段时间的事,毕竟不甚清楚,不知道梁丰同刘筠、陈执中等人的恩怨。秘阁虽不是谏台,但多有兼职,是清流聚集之地,几乎大半都同御史台有关系。去年梁丰莫名其妙同刘筠、陈执中等交恶,闹出一桩重阳节斗殴的笑话。虽然没有证据说明是梁丰所为,不过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许多人都认为定然是他弄的鬼。这回被弹劾,难保没有上次恩怨的影子在里面。
开封府不过是一群小鬼,中央才是一窝阎王,梁丰要是进了秘阁,还不被刘筠那一伙人拿来清炖红烧吃了?所以钱惟演同王曾齐齐反对。
刘娥沉吟不语,心中盘算一些事情。梁丰事小,军队事大。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女强人,对于梁丰这样一个小人物,喜爱有之,不过还没关心到要百般回护的地步。只有赵祯干着急,又说不上话。
半晌,刘娥才笑笑说:“这个倒是不忙在一时,既然几位相公都认为梁丰无罪,那就慢慢发落吧。这就散了吧,钱学士留一下。”
大伙一听,急忙齐齐告退,又不约而同朝钱惟演看了一眼。老钱被单独留下奏对是很稀有的事情,这时候向他投去的目光里,有的诧异,有的冷笑,有的莫测高深。
众人散尽,刘娥开口道:“钱学士,军中一事,你怎么看?”
钱惟演也知道把自己留下,多半就是要问这事儿。如今枢府就剩了自己一个光杆司令,推无可推,只好答道:“回太后话,臣以为,军中之事,当以稳妥为上,缓缓图之,若急,恐生大变。”
“那你究竟是甚意思?”刘娥不喜欢钱惟演这种稀哒哒的性子,要他直接来点干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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