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细作南山
三月中旬，蒙古征南副元帅伯颜率领五千怯薛军抵达了位于河南省南部的南阳中路军大营。略作休息后，伯颜率领其中的三万大军向襄阳城开拔，于三月二十七日晚间到达襄阳城外白河城城堡内的蒙古基地。同时，宋朝江淮军区两个厢的援军也在江淮军区副制置使夏贵的率领下，陆续来到襄阳东部的随州城。
整个三月，双方都在调兵遣将，宋元两军在襄阳及周边一带投入的军队总人数一下便超过了二十万。
“嗦都将军，你将南朝火枪的情况向伯颜将军再做下介绍。”
在伯颜到达后的第二天，元帅阿术召开了由中路军主要将领参加的高级军事会议。唯一例席参加会议的中下层将领就只有千户嗦都--唯一见识过南朝火器的蒙古将领。
“是，大帅。”嗦都起身，首先向阿术行礼，接着又向伯颜行礼，随后讲述了他所见到的火枪发射情况。
伯颜听完后道：“对于南朝御林军所使用的火枪，本将军认为还有两点需要进一步查清，一是火枪的有效射程，二是火枪的发射速度。”
“不错，伯颜将军说得对。”阿术道，“在今后的战斗中，我军需要继续摸索，倘若再次遇见对方的火枪，我军就要毫不犹豫地先行放箭攻击，以抑制其火枪的发射，同时，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争取缴获对方的武器以供我朝进行研究。”
“是，大帅。”
阿术接着道：“各位将军，从这几个月和襄阳军的战斗来看，南朝军队配备火枪的比例应该很小，这就说明火枪必然有其致命的弱点，因此，只要大家小心行事，自会无碍。此外，本帅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伯颜将军这次除了带来三万名生力军外，还带来了二百门抛石机，本帅打算将这两百门抛石机全都拨给负责围攻樊城的阿里海牙将军。”
“啊？”阿里海牙兴奋地站了起来道，“大帅，樊城外围的城墙远没有其内城坚固，有了这两百门抛石机，末将有信心将樊城外围砸开一道缺口。”
“好，阿里海牙将军，孔元将军，本帅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同时再拨给你们一万人马，先将樊城外围的宋军赶入樊城内城。”
“是，大帅。”
“两位，坐下吧。”阿术笑道，“各位，从这个月的情况来看，南朝军队集聚在襄阳周边的人马越来越多，御林军、临安军区、江淮军区、东海舰队等支援部队的总人数已经达到四万多，按照本帅的估计，南朝实施的反包围战术很快就要开始了，只要我军能够在襄阳城外消灭其增援部队，那么襄阳之战，甚至是整个宋蒙之战就该进入尾声了。众将听令，下面由伯颜将军布置下一阶段我军的任务。”
“各位将军，根据我朝枢密院掌握的南朝动向以及皇上的判断，南朝御林军的出现，代表着其皇帝极有可能会亲临襄樊，因此，襄阳之战的胜败几乎就可以说成是整个宋蒙大战的胜败，皇上指示我等，务必要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而胜利的标志是，我军不仅要拿下襄阳樊城，更要将南朝的援军歼灭在襄阳城下，当然，如果顺便能把南朝的皇帝抓住，那就更是天大的功劳了。”伯颜看了看中路大军的将领们，首先点将道，“刘整将军。”
“末将在。”
“由于南朝沿江舰队及重庆守将张珏扼守长江上游，使我川中的水师战船无法支援襄阳，因此皇上决定，从四川船厂抽调一千名造船匠师前来万丈山，以加快本地的造船速度。本月底，万丈山船厂可以制造出十艘战船，而刘涛将军训练的第一批水师将士也已经抵达襄樊，刘将军，汉水流域就交给你了，虽然目前我朝水师的战船数量还不及南朝，但可以尝试着和南朝水师较量一番，以达到实战练兵的目的，有关水师的行动方案就由刘将军自行制定，不必上报本将军和大帅。”
听到最后一句时，刘整激动道：“是，末将尊令。”
在伯颜前来襄樊之前，忽必烈曾专门指示，对于水战，我朝的将领都不如刘整精通，因此旁人不得瞎指挥，有关水师的行动计划全由刘整自行做主，其余众将皆不得随意干预之。
这种极度的放权自然让刘整这个降将十分感激。
伯颜继续点将道：“阿塔海将军。”
“末将在。”
“万丈山堡垒的建设你交由史监军负责，你率领一万人马驻扎鹿门山东部，以防随州夏贵。”
“是，伯颜将军，末将尊令。”
“襄阳城的东、西、北门依旧由阿刺罕、郭侃、张弘范三位将军负责。”
“得令。”
“怀都将军。”
“末将在。”
“下月初，你随本将军一起，率领五千怯薛军前往郢州。”
“啊？伯颜将军，要攻打郢州吗？”
“随机而变，并非一定要攻城。”
“是，末将尊令。”
阿术笑道：“五千怯薛，只要不攻城，足可当南朝五万大军也，从襄阳到郢州，多为丘陵山地，人数多了反而不便。各位将军，大家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吧？”
“是，大帅。”
从繁华的临安天街中段向西步行不到五分钟，有一间名叫萌芽的普通小酒肆。这家小酒肆不大，一楼是通座大厅，二楼是雅座包间，不过也只有四间小包房，分别以东南西北命名。
随着宋朝经济的飞速发展，临安城沿街商铺的价格也是直线上升，位于中心地带的天街商铺更是其中最为昂贵的，紧靠天街的百姓抓住商机，纷纷将自己的民居改为商铺，有的自己经营，有的出租给他人。三年多前，一周姓商人租下了这一栋楼，开设了萌芽酒肆，因其所处之地毗邻天街却又相对清净，加上老板善于经营，价格公道，所以自开业以来，生意十分兴隆。
傍晚时分，戴着发套，做俗人打扮的杨琏真迦悄悄地来到这间小酒肆。店里的老板亲自将杨琏真迦领上二楼靠窗的一间包房内，并吩咐小二摆上了四碟小菜和一瓶上等的中华御液。
杨琏真迦面无表情，一边看着窗外，一边独自喝起酒来。
不一会，天色完全暗淡下来，街边华灯高照，人头攒动，酒肆中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就在杨琏真迦快要喝完这瓶白酒时，一位身穿黑色长袍之人进入了萌芽酒肆，这位黑袍人身材矮下，又低着头，好像全身都被黑袍笼罩着似的。黑袍人对于萌芽酒肆十分熟悉，进来后便直接来到二楼的北字房。
“南山，好久不见。”
被称作南山的黑袍人“哼”了一声，坐在杨琏真迦对面道：“有事快说。”
杨琏真迦给南山倒了半杯酒：“来，边喝边说。”
南山也不客气，端起酒杯默默地浅抿起来。
杨琏真迦小声道：“南山，我想知道宋朝御林军所使用的火枪的资料。”
“火枪？”南山嘀咕了一句，随即摇摇头道，“这属于朝廷一级机密，我根本无法知道详情。火枪的制作归属火药监，只是进出火药监必须要有特别的证件，常人是根本进不去的。”
“南山，那你能弄到出入的证件吗？”
“你想进去？”
“正是，南山，你在宫中多年，难道也弄不到出入证件吗？”
南山突然笑了：“你就别妄想了，这种通行证件需要皇上亲笔批示，还必须在御前侍卫的陪同下才能进去。”
“是吗？”杨琏真迦想了想道，“南山，火药监的守卫情况你知道吗？”
“火药监及其下属的制作工坊防卫森严，我只知道至少有五百人以上的各路人马守护在其周围。”
“各路人马？”杨琏真迦楞道，“南山，什么意思？”
南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尖细：“我所知道的就有至少五十名的御前侍卫，三个连，也就是三百人的御林军，其他还有诸如锦衣卫之类的秘密组织的护卫人员，加上火药监原来就有的百人护卫队，加在一起大致就有五百多人吧。琏真大师，你不是想单枪匹马就闯进去吧？”
虽说杨琏真迦武艺高强，但却很有自知之明，多年的细作生涯，更是养成了小心谨慎的做事方式。单单只凭那五十名御前侍卫，就不是他能应付的，何况还有其他的数百人？
杨琏真迦笑道：“南山，本僧不是鲁莽之人，没有万全之策，是不会自投罗网的。”
南山哼道：“如此甚好。”
“南山，你家人一切安好，勿念，等襄阳大战结束后，你也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襄阳之战？”南山冷笑一声，“这场战争的胜负还很难预料。琏真，眼下锦衣卫依旧在四处找你，你，还有允泽，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吧。”
“不劳惦记，南山，贫僧告辞。”
“不送。”
杨琏真迦走后，南山独自一人默默地呆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