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老虎这声巨吼,可把黑山寨马贼吓了个激灵。
开什么玩笑,三千马贼,黑山寨一线天纵然依仗地利,可是只要这三千人把四处路口一封,这一线天就成死地,史家三兄弟就是那瓮中之鳖。
当即,三圣堂里寂静无声,左右持刀来犯的马贼悉数退下,只留下倒在血泊中的孟康,还有不可一世的布老虎两人。
差不多有五个呼吸的功夫,厅堂里传来浑厚的声音道“这位兄弟好大的口气,三千披甲众,你们天北崖想灭我一线天黑山寨,莫不是想被人群起而攻之?”
七家马寨已成定局,黑山寨如若真被天北崖侵吞,观风口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其壮大。
布老虎略一思索便知那说话人的心思,冷笑道“史家老大,既然亮了声,何不现身相见?”
这时候厅堂里走出一人,此人五官端正,身形挺拔,英姿勃发,不像个马贼,倒像个说学先生。
此人正是黑山寨当家的史山,史家三兄弟的老大。
在他左右手,史家老二史河,脸面儿阴冷,特别是那双眼睛,锐利非常,就像那亮刀子反射的寒光,打的人不敢直视。
至于史家老三史然,这是个威猛汉子,他左右耳各打了个牛环,深秋初冬穿了件小马褂,裸露出来的皮肤略微带点青紫。听说史老三少年时曾游历西域,得三娇于两位哥哥同娶,更受异人传承,练就了身金刚不坏体,平常兵刃没个三百斤往上的力道,连他臂膀子上的青皮都敲不掉。
史家三兄弟出马,三圣堂布置的马贼退去左右,分排并立。
布老虎手里转悠着大恶虎狼眉眼儿微眯,他右手旁的左斧头持单斧怒目瞪圆,气氛之中弥漫了浓浓的硝烟味,剑拔弩张,谁都猜不准接下来两边是战是和。
双方对峙了半盏茶的功夫,倒在血泊中的孟康彻底没了气息,史家老大瞅了他一眼,终于打破平静道“把他拉下去埋了!”
人群中走出两人把地上尸体拖了出去,这时候史家老大迈着步子走到布老虎身边,他上下打量了这厮一番,这才笑道“布三多,小马庄人?以前没听说过这名头啊。”
哼了声,布老虎笑道“史家老大性子稳,从不干烫手活,这趟买卖欺到天北崖头上,也不像黑山寨当家的范啊。”
相视大笑,史山亲热的挽着布老虎肩膀朝厅堂走去,这边也不能冷了左斧头,遂道“想必这位就是天北崖左老大的养子大斧头吧,闻名不如见面,这身煞气不多见啊。”
左斧头是个浑人可也听出史山话里的敷衍,冷哼了声,收家伙双臂环抱,跟着布老虎后头进了厅堂。
来到厅堂,果然正如史山所说,里面上好了酒菜。
按照规矩,当家的把头,坐那“义”字牌匾下,两边各五张客席,左右以左为先,非贵客不待。
史家老大上了居中正首位坐下,史老二跟史老三已到左席站立,布老虎瞧这架势不乐意了,偏偏左斧头这小子闻着肉味馋出了口水,急忙忙就要去坐右席二首,却被布老虎冷刀子厉眼,给瞪的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两位,随意坐。”
史家老大大马金刀座上首吆喝着,布老虎冷笑着原地不动,他身后的左斧头搞不清楚状况,跟着后面装出凶神恶煞的摸样。
这时候史家老二放话道“布兄弟难道是嫌我黑山寨招待不周,连个坐席的情面也不给?”
史老二史河看脸面就知道是个狡诈性子,说出的话,满是阴刀子挑刺。
布老虎是个猖狂性子,如今隐了名讳,又借了天北崖的底子,要是不闹黑山寨一个天翻地覆,他还真对不起“布三多”这个名号。
眉眼儿一挑,布老虎冷冽道“此趟来黑山寨,我坐席就要坐个体面,不能掉了当家的名头。史家老大,我敬你声前辈,这义字牌匾当中正首我不争,可这左席当首,我布三多今儿坐定了。”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既然敢在我黑山寨耀武扬威,莫不是真以为我史家三兄弟怕了你们天北崖!”
这次发话的是青皮史老三,这家伙布老虎以前跟他打过照面,不过那次黑灯瞎火,两人都没瞧个虚实。这次在碰上,布老虎也不跟他客气,脸面上横肉一抖,怒眼儿瞪圆道“史家老三,是骡子是马,咱划出个道好好扳扳手腕如何?”
“真的大爷怕你不成!”
史老三跳出来,走到厅堂正中央撸起袖子。
布老虎不甘示弱,走上前去,手里头的大恶虎狼转悠的清脆。
两人刚打了个照面,史家老大心有顾忌,打着圆场道“来者是客,我黑山寨往来都是粗莽汉子没那么多规矩,既然布兄弟想要座左手席,就依你如何?”
布老虎得了他这般示弱,哈哈大笑一般,正眼都不瞧史老三,大摇大摆来到左席入座。
左斧头跟着在二席位坐下,耐不住小腹咕咕叫,抄起大块肥羊腿吃喝起来。
好在史家三兄弟眼睛都摆放在布老虎身上,谁都没把他看齐,这会儿史家老二入了席位,等着布老虎安坐下来。端起酒杯道“素闻天北崖行事霸道,来往出动皆有百余名弟兄伴随,今遭怎么就派了你们两个上山,就不怕我黑山寨的弟兄一不小心...”
史河说话阴测测的,端起酒杯还没来得及满饮,布老虎轻描淡写回道“这次前来,当家的让我来讨货,并不是杀伐,我想着黑山寨当家的是个好说话的主,就让底下弟兄们在营帐里候着。倘若我兄弟二人真有个不测,明儿一晚,这一线天上下两路出口将堵的严实,鸡犬不留,就地格杀!”
倒吸了口凉气,此时就是史老三都佩服起布老虎的煞气来,这厮行事稳健,偏偏个性跋扈猖狂。关城七家马寨,能有这份气魄胆略的无不是当家的话事人,倒没想到天北崖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厮,也能有这份气度,实在可怕。
自此,黑山寨史家三兄弟弃了为难布老虎二人的心思,开始放低了姿态讨论货食的分配。
等当家的史山把先前结下的事因全盘托出,布老虎心中有了个大概,原来一个月前,黑山寨的人在大渡口盯上了一队商贾,这伙人估摸有老手带路,走的是林西官道,绕开了一线天跟清河乡,足足多走了一天,到了高土坡官道。
本来这趟买卖就是黑山寨先盯上的,谁知道到了高土坡,那里正巧有天北崖的人马走过。以防煮熟的鸭子被人占了先,黑山寨的人抢先在高土坡动了手,天北崖的人连汤里的渣子都没捞着,感觉打了脸面。
当时黑山寨是由当家的史山亲自带队,放下话,改日造访,按规矩办事。
天北崖那边虽说人多势众,可带队的却没资格跟一寨之首摆话,之后半个月过去了,黑山寨迟迟没有动静。左山雕那时候正大病初愈对这事并不在乎,金鲤儿李鱼一心想着少主左寅回家,欣喜难耐,也忘了这事。
直到前儿晚上左山雕跟李鱼结伴去了大渡口,临走前记起还有这么一茬,随便交代了几句左斧头。没想到这厮碰上了布老虎,两人一个性子火爆,一个就想着闹事,一拍即合,把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弄了黑山寨一个人心惶惶,差点来了个鱼死网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