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生,王茂,贾修,雷甘....”
展开卷轴,首先的几个名字让布老虎心中微惊,朝底下看去,这些人全都是雷豹老一系人马,在就是之前跟大黑天有过“暧昧”的马贼。
粗略的计算了下,这个卷轴上面的名字足足有二十多人,除了赵铁生跟王茂是个把手,大多数人分布在青竹林担任掌旗。
别看一个小小的掌旗翻不出风浪,这二十多人聚集在一起可了不得。
他们代表着雷豹时期的老人,还有残存的大黑天一系。如果想要成点事,立马,横岭到青竹林这条飞龙将被断尾,处理不慎,很可能第二个青竹帮就此诞生,就像一柄尖刀死死插在了布老虎心脏上。
侧眼看了下依靠在大树上养神的李江哲,布老虎强忍住开口询问,接着往名单下面看。
跟上面的名字不同,下面好多名字对于布老虎来说都算陌生。
如果他没猜错,底下的名单应该是早前从驴庄还有十里铺子抽调来的新人。他们最长的在观风口不过待了两个月,有的甚至入行不到半个月。而让人闻所未闻的是,在李江哲所列的名单上,这些新人将会替代赵铁生这批老人。
把名单收好扣在地上,布老虎苦笑道“李秀才啊,你今儿演的算是哪一出?”
“没办法,当家的,我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李江哲睁开双眼脸色平静道。
布老虎扬扬手中名单冷笑道“你觉得这玩意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赵铁生他们必须撤下来!”李江哲双眼爆发出无比坚定道。或许感觉自己语气有些忤逆,他又平静道“当家的,我决定了,如果明天还找不到老爷子,我就会把名单公布,到时候我还会像你辞行。”
“辞行?是生死告别吧。我说李秀才,你这脑袋瓜子犯起糊涂来整天折腾个啥啊,老子....”
正在喋喋不休的布老虎,忽然被李江哲拍在地上的信函止住了嘴。
“这些是贾修他们秘密送到我书房的劝谏书,让我跟他们一起谋划....”李江哲越说越轻,后来在停顿差不多五息的功夫,叹了口气继续道“他们有的人担心我不从,现在我书房已经放了不下于一千两的古玩珍宝。”
“利诱如果还不成,接下来应该就是强迫了,老李啊,你说这人心呐,怎么就跟那天上的乌云一样。你说你安安稳稳停在那里多好,偏偏想着遮掩皓月的光芒,最终这风一吹,南飘北荡,这是何苦啊。”
布老虎拽了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抬头望夜,李江哲布满血丝的双眼尽是苦涩,看得出来,把这份名单交给布老虎,他的心里一定做过极为艰难的挣扎。
托着名单在手里掂量几次,布老虎侧眼看了下李江哲,忽然做出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把卷轴抛向了附近深潭,溅起一汪水花。
“当...”
打断开口欲言的李江哲,布老虎淡然道“老赵他们可能是一时糊涂,这次的事我就当没发生了。”
“可是,当家的...”
“老李,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想惹事。”
猛的起身,布老虎蹲在李江哲面前,目光灼灼道。
“打江山难,这守江山更难。”布老虎站起身,望向深潭,幽然道“老赵他们说实话,我早看出了有异心,谁没个千秋美梦?谁又能经得住百般诱惑?老李,你还记得张大彪吗?”
“记,记得。”
张大彪,雷豹的生死兄弟,因为左寅使计,他密谋反叛,最后被雷豹擒拿,成为布老虎落草的投名状。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左寅一套连环计使用的不错,但是对于张大彪这种经历过尸山血海的老人怎么就轻易上了钩?”
“你说他傻吧,能经历七家马寨定位之乱存活的人,能傻到哪里去?”
“你说他庸才吧,想我大父一代枭雄,又岂会跟他称兄道弟。”
“除去这两样,老李,你说说,张大彪为什么会上左寅这个掉脑袋的当?”
道出问题,布老虎负手望向李江哲。
从地上起身拍拍屁股,李江哲手持折扇指指心口道“人心,张大彪肯定知道有人设计谋划,他最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罢了。”
“不错!”
惺惺相惜一笑,布老虎缅怀道“等我想明白其中关键,回首展望,依稀记得张大彪临死前眼中不是怨恨,而是一种解脱。而我大父雷豹,他之所以不亲自动手铲除叛贼,而是让一个小毛孩立下投名状,这不是对张大彪的羞辱,我想...”
“应该是老当家的心存不忍吧!”李江哲接口道。
布老虎惆怅的点点头继续道“毕竟一场兄弟。如果我猜的不错,当时张大彪若是踩着我的尸体,说不定雷豹能说服自己,放他一条生路。”
“这个我信!”李江哲赞同的点点头,初入劫道,雷豹靠的就是义薄云天的名头打下了半席立足之地。只是后来接触的多了,杀伐令他个性染上了残暴,这才由了怒豹子的诨号。只要当年的张大彪服软,在或者雷豹过了心坎,说不定也就网开一面。
“张大彪有张大彪的想法,或许他一时被利益蒙蔽了心,但是死后他解脱的眼神,说明他依旧挂念那段主从情义。而雷豹的无奈,也是逼不得已,所以,老李,我不想步大父的后尘。”
布老虎目光灼灼道。
李江哲心神一震,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对布老虎的认知完全颠覆。
从马寨扬名,到风云战起,直至威临观风口成就马贼头子,布老虎给李江哲的感觉就是心狠手辣,行事缜密,做事干练。
包括他有几位死忠诸如马三放跟叶毛他们,李江哲只当布老虎有着几分联络人心的本事,却从未对他性格有着过多解析判断。
直到那晚左斧头以情义撼动布老虎,救回左寅,李江哲心中略有所动,直到今天,他才对布老虎有了个全新的认识。
心狠手辣,诸如大黑天,到最后也是个凄惨下场,不足成事。
狡猾阴险,天北崖左山雕还不是败下阵来。
纵观布老虎入寇的几年为什么能逢凶化吉,屡屡登高?
如果让死去的大黑天来说,定然是这厮工于心计,联络住了仇老爷子撑腰。
但要是让左寅来说,定是世事无常,此子多福将庇佑。
是的,布老虎能够成势,固然离不开他个性具备枭雄之姿,但要是真正解析来看,微不足道一点,就是他身边那几个死忠的兄弟追随。
左斧头由衷的赞道“三多哥哥好为人!”
马三放不惜废臂,叶毛刀山火海为其搏命,是这些人从未撼动过的信念,让布老虎真正的成势了起来。
一个能够被很多人视为兄弟的人,他的心中定然有着许多兄弟。
哪怕这些兄弟一时想不开,就算坚定了心肠不在待见,事到临头,布老虎骨子里,还是想着在拉一把。
“老虎哥,我想通了,全部依你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李江哲改变了称呼,道出这句话,心里既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布老虎嘴角扬笑道“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赶紧回房睡觉!”
“嗯!”
李江哲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后山,待他走远后,布老虎仰头闭眼,喃喃自语道“老赵啊,念在大柱子的兄弟情分上,这个机会给你们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回转过身,布老虎朝另一边树林里道“洋子,出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