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射口寨布老虎有着无数好奇,从他们的行径来看,不像马贼,倒像某方权贵私人豢养的家兵。
有这种猜测布老虎也不是没有考究,首先,大熊岭地势太过偏僻。马贼靠的什么营生?当然是打家劫舍,拦路劫道!
大熊岭地处西边,方圆数十里荒无人烟,作为一方势力挺进这里可做缓冲,但要是长久以往,绝对会被淘汰。
可是射口寨盘踞大熊岭足足有十几年,不但没有淘汰,反而身上那层神秘的薄纱越来越厚重。
为什么他们的武器能够堪比军队?
为什么他们有良好的武器却甘于偏居一隅?
布老虎这次逮着机会探秘射口寨,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解开心中的谜团,还有件事情必须搞清楚。
那就是射口寨的当家究竟是谁!
到了大熊岭天色已黑,可是并不妨碍布老虎默记着地形,跟脑海中的大熊岭地图做着对比。
一路崎岖,大熊岭无人问津不仅仅是野兽、毒虫极多,更大的部分原因在于地形实在难走。
土洼、山坡、丘壑,环环相扣,平常就是路人行走,一不小心可能就拐了脚脖子。
越过山门的两个丘壑,路上又遭遇两头六百斤的野猪袭击,车队在杨烈的带领下终于止步于一座山坡上,能够隐约看到前方如星芒般亮起火光的射口寨。
在这里,布老虎免不了要腹诽杨烈几句。
这厮自以为掩藏的高明,还是被布老虎一路上看出些许端倪。
据布老虎猜测,进大熊岭到射口寨应该有条小道可供行走,偏偏杨烈为防他探知,带着绕了条崎岖难行的远路。别人可能就此感慨射口寨的偏僻,反倒是布老虎借机更加了解到了大熊岭复杂纠深的地形,只等回到观风口,将脑海中的地势编辑成册,到时候由李江哲分析,还是能够把那条“小路”给挖出来。
站在山坡上,布老虎牵着夜照玉狮子登高野望。
杨烈在附近内心却是暗暗着急,在他预想里,只要带着布老虎在大熊岭转个七荤八素,这虎崽子架不住颠簸自然选择离退。没想到布老虎非但没有惧怕这里恶劣的地形,看样子精神高涨,这岂能让杨烈不急。
而在后头,布老虎更是一句话,让杨烈有种抓狂拔刀的心思。
“我说杨哥啊,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今晚小弟我就不回去了,跟着上了射口寨,到时候一定要引荐我跟当家的认识认识啊。”
布老虎看似挺随意的一句话,杨烈却发现这小子就像奸笑的小狐狸,忽悠着让自己带着去鸡窝觅食。
偏偏他又无从拒绝,毕竟这趟货物能够运送至此,没有布老虎跟他手下的儿郎相助,就是那昏迷瘸腿的几个手下都够他喝上几壶。
看出了杨烈脸上的纠结情绪,布老虎心中暗笑,表面上装出好奇道“对了杨哥,还不知道贵寨当家的名讳,这道上传的不是很亮啊。倒是你这个二当家的,啧啧,黑面神,这名头,算得上这个!”竖起大拇指比划,布老虎忽然拉住杨烈手臂把他拖到无人的地方压低声音,做出很小心的样子道“杨哥,你跟咱透句心窝子话,想不想再进一步?”
杨烈对外宣称射口寨二当家,在进一步自然就是当家的。神情一愣,杨烈反应过来摇摇头,布老虎忙锤锤胸口仗义道“杨哥,兄弟我跟你一见如故,啥也不说,只要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呵呵,多谢当家的了。”杨烈敷衍道,没想到布老虎自以为跟他感情又进一步,大手一挥道“走,大伙的在加把劲,早点进寨,回头好酒好肉管够。”
“好叻!”
观风口随行的十几个马贼附和的高声其呼,杨烈在附近看的直翻白眼,恨不得把这群叫嚷的苍蝇一巴掌悉数拍死。
坎坎坷坷,在杨烈的带路下,布老虎终于得偿所愿来到了射口寨。
不是想象中坚若磐石的堡垒,射口寨更像一处村落,隐约之中,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敲打声。
“杨哥,这声音是?”
牵着马一并入寨,里面传来的铁器砰击声越发的洪亮,布老虎嘴里问着杨烈,眼睛早已在四处转悠开来。
射口寨跟小马庄布局有点相似,不同在于他们的民舍全部换成了铁匠铺,里面烧着旺盛的大伙,旁边一个臂粗腰圆的汉子正拿着火钳跟锤子敲打着红彤的铁器胚胎。
“他娘的,杨哥,你这射口寨不会是个兵工厂吧,看这样子,所图不小啊。”
以布老虎的眼力很容易就发现敞开门的铁匠铺里,角落正摆放着厚厚一堆打造好的兵器。
只是这些兵器尚未开封,但是这道工序极为简单,只要花点时间,布老虎暗暗盘算,这些武器差不多能够武装三十人没有问题。
进了射口寨,杨烈对布老虎表现的越加淡漠起来,或许是自己地盘的缘故。抬头望望天,这时牛车上的货物已经被卸走,杨烈脸上不带感情道“当家的,这会还早,我差人送你出大熊岭吧。”
“不急,不急,今晚无事,难得来趟射口寨,杨哥不会连口茶水都舍不得吧。”布老虎打笑着轻轻一拳捶在杨烈胸口上。这时周围亮起众多火把,轻微的脚步声让布老虎侧目望去,就见射口寨内钻出二三十条汉子,手持马刀,肃穆冷面。
“送观风口当家的出寨!”
杨烈摆手让喝道。
射口寨马贼得到命令,将布老虎等十来人团团相围,眼眸中煞气难掩。
因为是突发奇想,布老虎此次并未带什么人手陪同,就是莫桑槐的请缨都一言拒绝让他居后策应。
此时跟在布老虎身后的观风口马贼担忧的护卫在他身边,阵阵拔刀声乍响,气氛一时僵硬,剑拔弩张。
“怎么着,杨哥儿,这个场面,不应该是对自己朋友的吧。”布老虎哼着声,直视杨烈。
现在还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射口寨尚需观风口的铁竹子供应,见布老虎发怒,杨烈脸色缓和几分道“如果当家的把杨某当朋友,还请离去,这是寨里的规矩,任何人不能错犯。”
“行啊,凭你杨烈这句话,老子今儿就想闯闯这射口寨了。儿郎们,给老子亮刀!”
翻脸这门手艺布老虎那是祖宗,脸色徒然变得狰狞起来,他抽出后腰的短刀举天。身边的观风口马贼动作一致亮刀,纵然人少于对方,但是观风口马贼从不畏惧任何敌人挑衅。
形势骤然严峻,布老虎这边闹的动静太大,引来了铁匠铺内打铁师傅的注目。
不消几个呼吸时间,陆续的走出十几位拎起铁锤的打铁师傅,脸色不善加入了在了外围。
整个射口寨亮起了通明的火光,布老虎单臂抗刀,身后十几卫严阵以待,屹然不惧。
“杨烈,老子就一句话,今儿你想搞,老子观风口奉陪到底!”
短刀遥举,布老虎骄横跋扈道。
周围射口寨马寨有些个暴脾气,架不住这小子张狂,想要冲过去将其大卸八块,却被杨烈用眼神制止。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下,杨烈此时顾虑极多。
他对布老虎烦躁至极,恨不得亲手了断此獠,但并不是现在。
如今的观风口可不像从前,由南向北一字长蛇至竹南道,总计千数的马贼,不是任何势力胆敢挑衅的。
杨烈可以肯定,布老虎敢孤众前来绝对留有后招,一旦翻脸,他射口寨的下场绝对不比青竹帮好上多少。
念及此,杨烈深思熟虑过后,挥手让身边人退下,抱拳道“当家的误会了,咱们两帮人既然结盟,怎可能因为区区小事而伤了和气。”
杨烈还不了解布老虎的性子,如果是司徒遵义绝对不会放缓态度,因为他知道,这样一来,肯定会被布老虎抓住把柄,打蛇随棍,越发的纠缠不清。
果然,布老虎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下来,他哼着声,也不亮话,大手一扬,身边马贼会意的从怀里掏出豹子旗,准备挂在长枪上。
这个举动可把杨烈吓坏了,道上有这么个规矩,见面打旗亮的是身份,谈判失败打旗,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步三跨,杨烈顾不了那么多,上前按住打旗的马贼,冷冰冰的黑痣脸上挤出丝笑容道“当家的,事情没闹到这种地步吧。”
“杨烈,老子叫你一声哥那是看的起你,放眼八百里疆域,我观风口自三十四人立寨,打南闯北,只要你想搞,老子就敢接!”
布老虎单刀昂首,目光睥睨,仿佛在他面前将近百数的射口寨马贼如蝼蚁,一人之气,足以撼动千军。
在这股威势下,观风口马贼气势越发的高昂。
十几人如同出笼的猛兽,嗷嗷狂叫,既然把杨烈这尊黑面神逼迫退后三步。
“久闻观风口当家的大老虎神威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贱妾郎君性格耿直不善言辞,若是从中有所得罪,还望当家的海涵。另外在舍下奴家已经备好酒席款待,还望当家移步一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