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岭茶山,梁齐盘腿坐在篝火旁,包扎着伤口,淡淡问道“阿凯,你不在洪山坡,怎么跑这里来了?”
陶凯早年还是梁齐提携上来的,对这位老大哥十分敬重,听到问话,他把眼神抛向身边坐立不安的洋子。梁齐随即望了过去,那双眸子如猎鹰般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梁,梁哥是这样的。我们先前赶去洪山坡,那边有伏兵,以我对山上的形势判断,莫桑槐分兵两路,一定抵挡不住北路强攻。所以我就想让凯哥跟我一起,奇袭观风口,嘿嘿,那边我知道条小路,能够直接通向观风口马寨。里外夹击,咱们不但能夺了横岭,还能让布老虎永无翻身之地!”
马贼洋子早已准备好措辞,急忙道了出来。
梁齐点点头,饶有兴趣道“说下去!”
“好叻!”马贼洋子心中一喜,又道“梁哥,要说那小路,呵呵,可能你们心里还有些怀疑。不过我说件事,你们肯定就能相信。”
卖了个关子,洋子轻咳一声道“梁哥,大黑天你可知道?”
梁齐吃着底下人送来的烤鸡点点头,还不忘给他撕了条鸡腿抛过去。
“谢谢梁哥!”接过鸡腿三两口解决,洋子神秘兮兮道“那天布老虎奇袭观风口夺得当家的权位,大黑天见大势已去心生逃意。当时他走的方向是青口子峰,大力尾随而去,小人正好负责那晚警戒就跟了过去。不去不知道啊,咱这一路跟上,还真发现了点蹊跷。那大黑天来到悬崖,拼命折腾崖壁上的蔓藤,后来大力赶来杀死大黑天。小人第二天感觉好奇过来瞧了下,原来,那蔓藤直通悬崖一个落脚的峭壁。在那有个山洞,蜿蜒曲折一次可通两人正好就是崖下面的乱石道。”
“乱石道?”
梁齐眸子里猛的发出绚烂的光芒,青竹帮跟观风口打过无数次交道,双方地形均是了如指掌。
如果能从乱石道攀上青口子峰,这....
“这条秘道可有人知道?”梁齐双目凌厉,紧盯马贼洋子道。
重重的摇头,洋子坚定道“别人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布老虎不知道!”
“哦?”梁齐有些疑惑道。
洋子解释道“以布老虎的性格,如果知道这条秘道,早就将其堵塞。小人半个月前曾下山捞了点私活,这条道,可是没有丝毫挪动的痕迹。”
“好!”重重一拍大腿,梁齐朝陶凯道“阿凯,把弟兄们招呼起来,三更前,我们要赶到乱石道。”
“梁哥,那条秘道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咱们还是休息休息,明天夜里在赶过去吧。”抱着能拖一分是一分的态度,洋子赶紧劝道。他没猜到梁齐跟陶凯不同,前者是干净利落的性子,决定的事情恨不得立马就办。被狠狠瞪上一眼,洋子老老实实低下头,不敢出声。
倒是陶凯有了主心骨,刚才小憩了会,被吵醒之后架不住两眼皮打架,睡意朦胧道“梁哥,羊崽子说的不错,我看啊,天亮了出发也不晚。”
啪!
梁齐抽出马鞭抽在陶凯脸上,凶光毕露,恶狠狠道“白天,白天,现在当家的生死未卜,布老虎抄了我们后路,在慢一分,等他们整军待发,你们一个个全部等死吧!”
如遭雷击,陶凯他们吓得跳起身,包括马贼洋子都目瞪口呆,不过瞬间,巨大的欢喜充斥在他胸膛滂湃欲张。
“怎么会这样,梁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啊。”陶凯惊慌失措问道。
梁齐不准备吐出实情,这样难免会打击在场人士气,于是简明扼要道“布老虎忽然出现,占据了竹南道,咱们现在只有夺了观风口,否则必死无疑!”
“梁哥,既然如此咱们也别磨叽了,这茶山我熟,从这绕出去到乱石道有条小路,虽然保不准三更前到达目的地,但是那边隐秘,能让咱们摆脱布老虎手下的追踪。”
洋子这时站起身朗声道。
就在刚才他琢磨出一条疯狂的计划,一个只要能成功,就能让他晋升布老虎“心腹”行列的计划。
不错,那条从乱石道通往青口子峰的秘道的确存在,而且极为隐秘,整个观风口知道的人不过二三十。布老虎之所以放任那条秘道不管,倒不是疏忽,反而他多次笑言,如果有谁不幸被俘,大可勾引敌人来这秘道直通上山。
只因为这秘道出口,有个野猪窝,里面群居着不下二十多头野猪。
青口子峰的野猪能斗狼拼豹,二十多头野猪,马三放他们曾经谏言带人将其围剿。
不过布老虎却是否决让它们安安心心生活在那秘道附近,如果有人偷摸上山,这群野猪能充当“护卫”,假如它们悉数战死,布老虎省了一笔安葬费,多划来...
黑心老虎!
能在马贼圈子闯出“黑心”的名号,布老虎的阴险能让许多闯荡十几二十年的马贼为之汗颜。
看着朝气蓬勃的洋子,梁齐心中豪气大发,走过去揽住他肩膀道“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洋子!”马贼洋子中气十足道。
梁齐点头赞许道“好,你是好样的,日后你就是我梁齐的兄弟了。”
“愿为梁哥赴汤蹈火!”洋子对付陶凯跟梁齐完全不同,前者喜欢听奉承,后者比较看重一个人气概。洋子表现的越干练,梁齐看在心里越发的喜爱,不禁哈哈大笑,一扫胸中烦忧。
“好了,现在全部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等攻破观风口,要钱,老子给钱,要女人老子保证爽的你们三天下不了床!”
一声令下,陶凯等人拖起疲惫的身体准备出发。
这时树林里忽然传来桀桀的阴笑,一道冷风划过,就听一声哀嚎,梁齐眼神迅速朝身后转去,就见一名马贼身死当场,后背插着一支飞镖。
“小子,你们是谁的人马?”
漆黑的树林子里忽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陶凯等人吓得惊慌不已,有的人甚至尖叫着“鬼啊!”
倒是梁齐跟马贼洋子颇为镇定,待环顾四周,梁齐两道浓眉紧锁,抱拳道“在下青竹帮梁齐,走的是荆棘路,掌的三寸铁竹子箭,敢问暗处的兄弟是何来路?”
“荆棘路,三寸铁竹子箭?嘿嘿,你小子原来还是个把手。不错,你够资格跟老子谈话。”
从树林四面八方忽然闪烁出几十道身影,待停顿下来,就见那些人高矮胖瘦,甚至有些人缺胳膊断腿。但是梁齐惊恐的发现,那些来人无一不是杀气十足,眼眸隐隐有厉光闪烁,从上肢跟下盘来看,有几个还是横练功夫的好手。
“敢问这些个弟兄怎么称呼,在下梁齐,青竹帮三当家,如果以前有过得罪,我梁齐先在这放声对不住了。”
抱拳走四方,梁齐为了不跟那些人起冲突,打眼色让陶凯一干人收了刀枪。
这时从那群汉子里走出一位身穿儒袍,用折扇挡面的儒士,他笑眯眯看着梁齐,阴森森道“早闻青竹帮江胖子大名,还望当家的现身一见!”
梁齐见这伙人来历不明,好歹没什么恶意,抱拳笑道“请先生赎罪,我那当家的不在此处,早先一场大战,现在确实失去了联络。”
“还未请教,这位先生名号?”
身为青竹帮的总把手,梁齐把姿态放的极低,那持扇儒士桀桀一笑,收扇,露出他那副容貌,只见此人轮廓甚是俊朗,不过就是右脸青紫无比,眼眯如月,隐隐有邪气萦绕。
“您,您莫不是阴书生林昊!”
梁齐看到那人不禁脸色大变,心中猛的揪起来,提起十二分警惕。
阴书生林昊,这个人在苏杭一带颇具名头,别看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他实际年纪已过三十,早年跟着曾游历西域,学得采阴术,乃是朝廷通缉的淫贼。后来投了黄麻子旗下,双手沾满血腥,黄麻子身死,他割据一方,活动在青州一带,却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关城。
一言道破身份,阴书生林昊桀桀大笑,手中折扇轻摇,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小马贼还知道本尊名号,不错,不错。”
察言观色,梁齐没发现林昊有恶意,壮着胆子,他忌惮道“敢问先生,这些人。”
“哈哈,老沙,老岳,你们在不现身,可别怪我九阴山夺了你们的风头。”
林昊朝人群吆喝一声,顿时两道身影闪现出来。
他们均是九尺大汉,一位光头独眼,另一个双手带着精钢手套。
“铁鲨帮沙龙,天擎山岳盛,你,你们全都跑来关城意欲何为!”
梁齐脸色大变,退后两步,双手从后腰抄刀戒备。
九阴山的阴书生,铁鲨帮的沙龙,天擎山的岳盛,这些都是南边黄麻子的部众。
这些年来,关城八百里疆域遭受各方面觊觎,但是无一人敢以逾越。
如今南边人手大举入侵,梁齐不得不提高警惕。
“哈哈,小马贼不要紧张,刚刚听你们说要抄秘道强攻老豹子的观风口,哈哈,就你们这点人手去了也是送死,不妨让老子代为接手了。”
独眼大汉沙龙猛的走到梁齐身边,眼中带着极度的不屑,猛的一脚抡如旋风而扫,梁齐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部徒受重击,整个人被抽飞五步,倒在地上浑身痉挛。
“全部带走!”
沙龙霸道无比的一扬手,顿时刀兵响起,陶凯他们被一个个大汉轰倒在地。
马贼洋子见势不好准备逃跑,忽然眼前一晃,就见岳盛挡在他面前狞笑。
啪!
岳盛一掌劈在身边大腿粗壮的树干上,他那铁手套如千斤巨锤,直接将那树硬生生砍断。
“小子,要么死,要不带路,你是个聪明人,老子不会看错的。”
沙龙在后面朗声大笑,马贼洋子环顾四周,望着面前岳盛、沙龙、还有桀桀阴笑的林昊,不禁感觉头晕脑旋,有种天塌下来的错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