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茂密的树从当中,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人,带着一位小姑娘和一条黑狗,急行在弯曲的小路上。
这一行人正是李扬、兮雅和大黑。三日前,李扬依兮岩长老之意,在地洞中呆满三日后,才带着兮雅和大黑返回地面。尽管李扬早已从岩镜中知晓了那日的滔天恶战,但当真真正正看到那战场时,仍然被深深地震撼了。
此时的战场上,方圆百里内皆被夷为平地,除了光秃秃的沙石外,再无他物,部落更是消失无踪,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唯有那些高大的石笋静静地耸立在远处,默默诉说着这一战的惨烈。
目睹了眼前的惨状,兮雅的表现很出乎李扬的意料。小丫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伤心欲绝,而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当看见远处的石笋时,小丫头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只见她双眼一红,便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虽然兮雅没有亲眼目睹那一战,但李扬还是把结果告诉了小丫头,虽然有些残忍,但他仍然义无反顾的做了,因为这是小丫头的权利,他不希望小丫头一直活在谎言当中。
摸着面前的石笋,兮雅仿佛又看见自己坐在哥哥的肩上,一同去欣赏落日,一同去数星星,彷佛又看见哥哥带回了漂亮石头,哄自己开心。
这一刻,兮雅只觉得胸口很痛,双眼也渐渐模糊起来,“我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感觉湿湿的,兮雅不哭,哥哥最讨厌‘爱哭鬼’的!”
望着兮雅的背影,李扬什么也没有说,他也曾失去过父母,所以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痛苦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开解的,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解药,一天?两天?……也许是一辈子!
简单的祭奠过兮坤大哥和部落中的族人后,李扬便带着兮雅和大黑离开了此处,开始了回归后土部落的旅程。
回归之路固然艰险,但兮坤大哥却是早有准备,不但为李扬留下了干粮和水,更有火石和一份简易的路线图。
在一番按图索骥后,李扬终于找到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长满了杂草,曲曲折折甚是隐蔽,虽然不能和后世的公路相提并论,但李扬仍然很欣慰,他相信,只要顺着这条路走,就一定能到达后土部落。
就这样,李扬一行人白天赶路,夜晚休息,终于来到了此处,这三天里,兮雅一句话也没有说,满脸麻木的她再不复往日的活泼可爱,让人一见,便心疼不已。
望着瘦了一圈的小丫头,李扬心急如焚,他也曾试着安慰过她,但根本没有效果,这一次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小丫头已经把自己的心深深地封闭起来,就如刚失去父母时的自己一样。
………
很快,金乌西陲,暮色将近,经过一番寻找,李扬终于发现了一个大树洞,里面空间很大,刚好适合过夜。
选好住处后,李扬便在树洞前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篝火,这样的话,晚上就能安全和温暖一些,在一番忙碌后,兮雅如往常一样,只吃了少量的肉干儿和清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望着兮雅那瘦弱的娇躯,李扬不禁摇头叹了口气,对于休息一事,他倒是无所谓,自从继承了魔神血脉后,虽然没办法使用法术神通,但身体的素质却是好的不得了,这么多天的长途赶路,甚至还要背负走不动的兮雅,他居然没有一点累的感觉,到了晚上依然精力充沛,一丝休息的需求都没有。
就在李扬感慨不已的时候,不远处的兮雅发出了浅浅的低喃,“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兮雅!”
见此情形,李扬便知道小丫头又做噩梦了,这几日来,天天都是如此,他已经见怪不怪了,长叹了一口气后,他便走了过去,脱下道袍盖在了小丫头的身上,又伸出右手,如小时候母亲哄自己睡觉一般,在小丫头的身上轻拍起来。一番努力后,小丫头的气息才逐渐平缓下来。
打量着那稚嫩的脸庞,李扬不禁担心起来,这几天下来,小丫头都没怎么吃东西,她只是普通的巫人,这样下去,迟早会垮掉,那些肉干儿用来填肚子尚可,但绝对不是什么美味佳肴。
“看来得去打点野味,给兮雅补补身子才好!”
打定主意后,李扬便让大黑守住兮雅,在弄了些树枝将洞口挡住后,便向野外行去,现在的他,身体异于常人,夜间也能辨物,没费什么力气,便抓住了两只正在熟睡的山鸡。
当李扬拎着山鸡,快要回到树洞时,一阵焦急的哭喊声从里面传来,“呜呜……,李扬哥哥,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扬暗道一声“遭了!”,怕是兮雅醒转后,见不到自己,才会如此焦急。他不敢再耽搁,快步打开遮挡的树枝,进入了树洞之内。
当看到李扬的身影时,兮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虽然她强装坚强,但毕竟还是小女孩心性。失去亲人的这些天,一直是李扬陪着她、安慰她,在她的心中,李扬就是她最亲的人。当她一觉醒来,发现李扬不见后,那脆弱的心防再也承受不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李扬哥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向大哥一样扔下我不管。”
“呜呜……!兮雅保证会乖,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真的好……好怕……!”兮雅一头扎进李扬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生怕他会再次消失不见。
感受着怀中那颤抖的身躯,李扬的内心深处被一片柔软狠狠地击穿,那是自从父母死后,再也没有过的感觉,他知道,那种感觉叫做“亲情”。
李扬用力抱紧兮雅,在她的耳边低喃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丢下你,我就是你的亲大哥!”
“真的吗?李扬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兮雅望着李扬,满脸的希冀。
“恩,是真的,我向你保证,咱们来拉钩!”李扬笑着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在兮雅的面前晃了晃。
虽然不懂“拉钩”是什么意思,但兮雅相信李扬不会骗她,便收了哭声,绷着一张小脸,郑重的伸出左手的小指,和李扬的小指勾到了一起。
后世用来哄小孩子的手段,在兮雅看来却神圣无比!
“好了,拉钩上吊,谁反悔谁变小狗,再来盖个章,这样就保险了。”李扬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将大拇指盖到了兮雅的大拇指上。
兮雅从没见过如此有趣的誓言,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这是她自哥哥死后第一次露出笑脸。
笑过之后,兮雅便紧紧抱住李扬,把头放在了他的肩上,片刻后,突然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眼泪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幸福的泪。
“好了,不要再哭了,再哭的话,就变成花脸猫了。”李扬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怎么刚刚“晴天”,就又“下雨”了,无奈之下,只好出言宽慰起来。
“咕噜噜……咕噜噜……”当兮雅收住哭声时,她的小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听见肚子叫,兮雅不好意思的跑到了一旁,小脸红红的,如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那可爱的模样不禁让李扬莞尔。
“呵呵,看来我的好妹妹饿坏了,正好哥哥给你露一手。”李扬提起两只野山鸡,便向外面走去。
“哥哥,不要啊!”
见李扬要宰杀山鸡,兮雅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可能是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小丫头的同情心顿时大爆发,“要是它们死了,那它们的宝宝怎么办啊?”
看着兮雅有些黯然的小脸,李扬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要让小丫头彻底告别这段痛苦的经历,自己任重道远啊!
“好,既然我的好妹妹这么有同情心,我放了它们便是!”说完,李扬便松开双手,两只野山鸡见小命得保,须臾便逃的无影无踪。
解开心结的兮雅胃口大开,接连吃了几大块烤肉干,本来她还想吃,却被李扬阻止下来。因为他很清楚,饿久了的人不能骤然吃太多,否则会伤身体。
吃过东西后,兮雅的精气神都好了很多,怎么都不肯再睡,李扬只好把后世的童话故事讲给她听,虽然他的口才一般,但仍让小丫头听得津津有味。
就这样,数个时辰匆匆而过,虽然兮雅高兴了,但李扬却郁闷不已,苦学医术的他,哪知道那么多童话故事,眼瞅着自己的那点“存货”便要见底,顿时大伤脑筋,一番冥思苦想下,终于想到了一物,正是后世的“五子棋”,这游戏取材方便,规则简单,正好适合小丫头。
果然,当李扬用树枝在地上画好棋盘,并将规则告诉兮雅后,小丫头便双眼放光,和李扬下了几盘后,更是欲罢不能。
望着越下越精神的兮雅,李扬不禁摇头苦笑,他原本以为,小丫头输的惨了,就会兴致大减,从而乖乖的休息,可看这情形,自己却是作茧自缚了。
只过了一会儿,李扬的猜测便应验了。兮雅适应了规则后,越下越好,刚开始十盘赢三盘,不久后,则是十盘输三盘,下的李扬心里“拔凉拔凉的”!到了后来,李扬终于忍受不住这种“非人的虐待”,只好倒头装睡,这才让小丫头偃旗息鼓。
又过了两日,李扬和兮雅的感情突飞猛进,小丫头也变得越来越开朗,每天都过的很开心。至于李扬吗?则是“痛”并快乐着,没办法,他每天晚上都要被小丫头“虐”上几十盘五子棋,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不“痛”才怪呢!
不过,这种被“虐”的日子终于到头了,因为他们终于遇见了后土部落的大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