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世子,下官有礼了!”
一位身穿华服的赵国礼官,对着嬴政躬身使了一礼。
“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嬴政还了一礼,脸上无悲无喜。
此刻,嬴政的心中满是疑惑,自从他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奶奶不疼,舅舅不爱”,除了门口那些负责“守护”自己的侍卫外,便再也没有赵国官员主动上门,不得不说,此时的情形当真有些诡异。
不过没用多久,嬴政便知晓了赵国人的来意。
只听那位赵国礼官解释道:“不瞒世子,贵国的华阳太后病重,在弥留之际,只想见上世子一眼,所以还请世子收拾好东西,随下官一同去见贵国使者!“
“我祖母病重?”
嬴政眯缝起双眼,眉头皱成了一团。
“不错!”
那位赵国礼官点头应了一声。
“哼,我不回去!”嬴政一甩衣袖,立刻背过了身,冷冷回道:“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我根本不是被送到这里做质子的,我那母亲为了不让我自卑,这才哄骗于我,实际上,我那父亲一早就舍弃了我们母子,既然他不义,我为何还要顾及亲情?”
发完火后,嬴政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还请大人告诉秦国使者,赵国就是我的家,我愿老死于此!”
“世子,这……恐怕不妥吧?”
那位赵国礼官满脸苦色,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本世子心意已决,送客!”
嬴政冷哼一声后,立刻快步走进了屋内,赵高见状,随即走上近前,对着那位苦瓜脸的礼官说道:“大人,请吧!”
那位赵国礼官摇了摇头,只好无奈离去。
噗通!
当那位赵国礼官刚一离开小院,木屋内立刻传来一道跌倒之声。
“公子,公子……”
听到阿房的呼喊声,赵高顿时一惊,他快步而回,大力推开了里屋的木门。
此刻,嬴政跌坐在门旁不远处,脸色苍白,后背潮湿一片,彷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公子,您没事吧?”
赵高连忙跪到嬴政身旁,脸上满是焦色。
喝了一口阿房递来的温水后,嬴政这才好了一些。
“没事,你们别担心了,刚才真的好险!”
“公子,不就是你的祖母病重吗,这有什么危险的?”
阿房用衣袖替嬴政擦了擦嘴角的水迹,显得疑惑不解。
“哎,如果我没猜错,秦国的确来了使者,并且想把我接回去,但看今天的情形,赵国人并愿意放我离开,如果刚才我敢露出一抹想要离开的意思,今晚过后,你我都会暴毙而亡!”
“公子也太多心了!我刚才偷偷感知了一下,那个赵国人身上一点杀气都没有。”
听到阿房的话,嬴政不由苦笑道:“你久在深山修炼,不知人间的险恶,如果赵国人真想放我走,刚才来的,应该还会有秦国使者,至于那个赵国礼官,不过是个为了试探我的棋子罢了,他还没资格知道其中的算计!”
“真是太可恶了!”
阿房捏了捏粉拳,抱怨了一声后,旋即轻轻一叹:“要是我的修为还在就好了!”
嬴政闻言,心中不禁暗暗一叹:“如果阿房的修为还在,估计赵国人早就把他们几个大卸八块,斩草除根了!”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赵高突然问道。
“等!”
嬴政望向门外,咬牙吐出了一个字。
事实上,嬴政也没太好的的办法,此时的他,就是砧板上的肉,没有半点主动权,唯一的指望,就是刚才那番表演能够骗过赵国人。
………
赵国王宫,孝成王静静听着那位礼官的回复。
“这么说来,嬴政并不想归国?”孝成王皱眉问道。
“回禀大王,据小臣观之,的确如此!”
那位礼官俯首在地,如实禀告道。
“好,你下去吧!”
“诺!”
等那位礼官消失无踪,孝成王突然对着一块高大的黑色屏风问道:“歇儿,你觉得如何?”
“哼,嬴政向来诡计多端,他的话绝不可信,如果儿臣没有料错,那个野种必是看出了端倪!”
随着话音落下,一位丰神如玉的俊美公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那面容,正是那日被嬴政砍断手腕之人。
望着自己的小儿子,孝成王不禁满意的笑了笑。
说起来,赵歇虽是孝成王的小儿子,但却最为得宠,而赵歇亦没令孝成王失望,不但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大之后,更是精通兵法政事,如果不是因为祖宗的成法,孝成王绝对会废掉太子,立赵歇为储。
如果非要挑毛病,赵歇最大的不足之处,就是太过恃才傲物,嚣张自大了!
但一个月之前,在经历了那次断腕之灾后,赵歇突然成熟、稳重了许多,这也令孝成王老怀大慰!
听完赵歇的分析,孝成王不禁低头陷入了沉思。
早在秦国使者到来前,孝成王便已通过远在咸阳的细作,知道了一些讯息。
华阳太后是否病重,他并不清楚,但秦国的孝庄王却是一直没有露面,虽说坊间传言,孝庄王乃是因为忧心母亲的病情,而一直在华阳太后的身边尽孝,但孝成王可不会相信那些传言。
在孝成王看来,大秦内部必是发生了变故,病重的那个人很可能不是华阳太后,而是赢楚那家伙!
而秦国使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接嬴政,其中的用意可谓不言自明。
如果换做别人,孝成王倒不会太过在意,但嬴政却不同。
虽说此时的嬴政不过十三岁,但孝成王深知嬴政有勇有谋,乃是一头稚虎,一旦让他得势,恐怕危害不下于当年的秦昭王。
“既然如此,那就除掉他好了!”
孝成王思虑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祸害扼杀在萌芽状态。
“父王不可!”赵歇闻言,立刻大声劝阻道。
孝成王皱眉问道:“歇儿,你为何要劝住为父?”
赵歇走到孝成王身前,正色解释道:“父王的担心,孩儿心知肚明,但嬴政年不过十三,就算回到了大秦,也注定是个傀儡,就算他英明神武,也很难在短期内掌权,但如果父王杀了他,则正好会给大秦留下口实,而此时的大秦,吕不韦权倾朝野,华阳夫人更是牢牢掌控着老秦人,据儿臣所知,他们两个早已结成同盟,所以就算嬴政夭亡,他们亦会很快找出替代之人,到时候,大秦以嬴政身死为借口,开始兴师问罪,别国亦不好插手,一旦没了别国的援手,我大赵危矣……”
孝成王多断而少谋,否则也不会因为听信宠臣谗言,致使赵军在长平惨败。
如今听到赵歇的劝说,孝成王顿时变得犹豫起来。
来回踱步了一阵,孝成王终于停了下来,向赵歇问道:“歇儿,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赵歇敢劝说孝成王,自然早有腹稿,只见他对孝成王微身使了一礼,郑重说道:“孩儿的确有一策,不过需要父王受些委屈。”
孝成王大奇,立刻让赵歇如实道来。
片刻后,孝成王越听越是兴奋,反复思量了一阵,他终于同意了赵歇的计划。
………
十日后。
虽然已经入夜,邯郸城中仍是热闹无比。
一座披红挂彩的新房内,嬴政跟阿房双手紧握,四目相对。
“娘子,委屈你了,我日后必会给你造一座最美最华丽的‘阿房宫’作为补偿!”
嬴政深情的望了阿房一眼,心中不禁暗暗一叹。
就在数日前,赵孝成王突然决定收阿房为义女,并替她跟嬴政完婚。
虽说嬴政不过十三岁,但此时的诸侯子弟,向来都成家甚早,十四五岁当爹的,可谓比比皆是。
而此时的大秦,只在乎嬴政能否回国,至于娶不娶妻子,则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赵孝成王不同,吕不韦和华阳太后并不了解嬴政,在他们的眼里,嬴政就是一个傀儡,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屁孩。
如果嬴政听话,他们不介意让嬴政多活几年,如果嬴政不老实,他们完全可以废掉嬴政,另立新君。
至于赵孝成王的心思,嬴政倒是猜出了一些。
虽然赵孝成王对外推说,阿房乃是赵国的一位采药孤女,但邯郸的那日异象,几乎人尽皆知,而对于最重血脉传承的王族来说,又怎会真心接纳一位很可能是妖孽的女子?
到时候,因为阿房的关系,嬴政必会跟华阳太后等人生出龌龊,只要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大秦想不乱上一阵都不可能。
而且因为阿房已经成为赵孝成王的义女,就算嬴政想在日后对赵国“算账”,也必会碍于天下众生之口,而不能太过狠手!
不得不说,赵孝成王当真是好算计!
而就在嬴政跟阿房新婚燕尔时,蜀山之巅又是另外一番情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