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十点钟,原本应该是清静的时间,然而在近卫军总司令部的大楼里面仍然灯火通明,不像往常那样只剩下值勤的军官和士兵,相反如同正在亲临大战场的样子。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忙碌,在二楼小会议室里,几名高级幕僚正在闷声闷气的抽着烟,烟雾缭绕,让现场的气氛更加显得低沉和严肃。
会议室的首端,袁肃并没有落座,他站在座位的后面正在看刚刚汇总完毕的清算报告。在他面前的是副官杜预和通讯处的另外一名军官。后两者的脸sè显得很凝重,这份凝重要比围坐在会议桌旁侧的其他军官更显严重。
在袁肃手中的这份汇报文件里面,记录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暴x动事件,在信阳城内所造成的各方面损失。昨天的情况自然还算好,单单信阳城内的jǐng察就能在第一时间弹压,还极其顺利的逮捕了几名会党分子和失控的学生头目。然而就在不久前才刚刚平息的城中动荡却要比昨天情况恶劣十倍、百倍,甚至还不止。
信阳城中多出店铺被打砸,许多住宅遭到袭击,县zhèng fǔ更是被烧毁了一栋建筑。
在暴x乱中受伤的群众超过五百余人,当然这是包括游行群众以及无辜群众在内。至于被暴x徒打死的jǐng察、县zhèng fǔ官员甚至后期赶来增援的士兵,一共竟然有三十余人。而在镇压动x乱中造成的人员死亡,也有二、三十人,虽然大部分是那些逞凶的暴x徒,但仍然也有个别被裹夹的无辜学生和百姓。
看完文件后,袁肃胸口气血难平,他原本很有一股冲动想要把手中的文件狠狠投掷到地上,但是最后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冷静,仅仅是抒发情绪的重重拍在了会议桌上。
“jǐng卫处那边审出了什么吗?”他冷静的问道。
“司令,已经确认是本地的串子会会众,而且那些被逮捕的学生们基本上毫无隐瞒,口口声声直接说自己是响应革命的号召,旨在用行动来推翻帝制。说的铿锵有力,一看就是受那些革命思想熏陶严重的。”杜预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说道。
“哼,竟然都闹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了。”袁肃很是生气的说道。他早先以为中华革命党确实是有信仰和理念的人,但是如今所面对这些人策划的种种行动,让自己完全不能接受这所谓的信仰和理念。纵然这些行动不是那些革命党高层所制订,但是下面那些党众随从却一而再再而三得搞这样的小动作,简直可谓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司令,这件事切不可姑息养jiān。不过说来信阳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只怕大局观瞻上不会好看。南方那些宵小之徒最会兴风作浪,一定会抓着这件事大做文章。颠倒黑白不说,还会不遗余力的涂黑我们。不管怎么说,这两rì游行的人群当中大部分还是学生,这些人简直比大少爷还来伺候。说他们坏吧,他们也只是受人教唆,要好好教育他们吧,他们又听不进去。死脑筋莫过如此。”杜预紧接着又说道。
“你说的很对。他们策划的暴x乱行动,无论成功与否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利可图。成功了那就是革命的一次胜利,失败了他们也还有其他的话可以说。这确实是麻烦事。”袁肃不否认的说道,不过他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很惆怅和无奈,相反却渐渐有一种坚决和冷酷。
对于这样一些有文化的流氓,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同时在心里也更坚定的认识到,中国今后真要是由这些人当了权,只怕自己的名声从此就再也没有洗清的时候,别说跳进黄河洗不清,哪怕跳进太平洋也会被人钉死在“民族罪人”、“北洋走狗”、“黑暗旧社会的爪牙”、“屠杀无辜学生的刽子手”。
这些形容的句子根本不陌生,无论是耿直如段祺瑞还是其他那些有cāo守的北洋将领,始终都难逃被掌权者描黑的yīn影。即便后世有人会为他们进行一些辩解,比如吴佩孚下令向游行群众开枪并且逮捕游行群众,被一些当权者指责为“屠杀”、“反动”,但也有人为其辩解当时死于镇压过程中的群众只有十数人,根本不算是“屠杀”,所谓的逮捕和下令开枪,也是因为有伪装成游行群众的“暴徒”生事,被士兵逮捕的人员并无无辜群众,只是几个带头闹事的“暴徒”罢了。
如今袁肃算是真正体会到吴佩孚当时所处的境地,不过他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现在我们就算公开整个事件的真相,也会被南方革命党和那些迷信革命的人们认为是狡辩和歪曲事实,倒是南方革命党那些人做出的抨击反而会被认为是真相。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在劳神费力的去解释、澄清。总之只需要做好善后安抚工作,公道自在人心,信阳城内的老百姓们自会辨别是非。”袁肃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交代道。
杜预其实并不希望袁肃这么做,一点都不做解释反而会更不好,经过中华革命党人的又描又染,到时候很快就真的成了一滩洗不清的污水了。不过他也知道当务之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是真正的主要正事。近卫军已然在孝感、武昌和襄阳大打出手,信阳城内的动x乱自然只能一笔带过。
“另外,我绝不允许今后信阳还会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这番话袁肃并不是单纯对杜预说,他面向会议室的众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振作了起来,有人赶紧掐掉烟头,也有人正经危座。
“组织专门的军jǐng部队,严肃彻查本地会党,但凡是与会党有关的人全部带回来调查。下令本城各地学校,要求学生即rì复课,如果不愿意复课那就立刻开除。读书本来就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这帮学生成天无所事事只知道打打闹闹,辜负学校、国家期望,浪费钱粮,实在是叫人气愤。既然这些人不愿意读书,那就索xìng把资源让给其他想要读书的人来。”袁肃郑重其事的接着布置道。
“这……如此,那些学生岂不是都无事可做了,只怕到时候会更加倾向革命乱党而痛恨我们。”一名参议幕僚有几分担心的说道。
“不如先做做他们思想工作,让他们知道读书机会难得,先复课再说。”李典提议道。
“给他们三天时间,让他们好好考虑清楚。三天之后若不复课者,全部开除。在开除的通知上面把事情都写明白,并非是因为这两rì发生动乱的缘故,也并非是官方不满这些学生的政治立场,仅仅是学校资源有限,不会浪费资源给一些不去学习的浪荡子。”袁肃加强语气的说道。从表面上来看他这番话或许是有几分狡辩和掩饰,但同时也是反应了真正的心思。
因为袁肃并不想去管制这些学生,即便这些学生是受到蒙蔽,可往往只有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才会真正做到明辨是非。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这些学生永远跳不出这个圈子来看待问题,那也就永远不会明白客观的事实真相。
“那,就先这样了。”李典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从明rì开始,城中施行军事戒严,取消所有民间集会活动,并且颁布宵禁令。我们可以保障人民最基本的权益,但是决不能纵容一些宵小之徒来利用这些权益。更不能让人民误以为可以滥用这些权益。监狱那边着手拷问调查,对昨rì和今rì策划暴x乱行动的尚且未逮捕归案的人,一律画图悬赏通缉。”袁肃再次说道。
“是。”
随着近卫军总司令部颁布的种种严格的命令,信阳城的气氛一下子严峻了起来。
对于袁肃的做法自然是褒贬不一,许多人反驳这些命令全部都是违背民权,更是把遏制了信阳民间部分产业的发展。至于支持袁肃的自然都是那些官绅阶级,和一部分通情达理的社会人士,以及一部分资产阶级的商人。这两天的暴力事件实在出人意外之外,无论是商人还是社会人士,又或者是那些官员,都或多或少在暴力事件中受到了伤害。即便是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对于原本游行的活动突然演变成流血冲突,实在叫人大感失望。
纵然仍然有一些人企图歪曲事实,谎称是jǐng察和军队先行对游行群众发起袭击,群众这才奋起还击。可信阳城内的人都是有亲眼目睹,即便是那些被拉来充人数,只不过为了讨一顿免费的吃喝的农民们,也都知道事发时的情况。哪怕这些农民们也都吓得不轻,一些人同样是被军jǐng误伤,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依然不容置疑。
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讹称也不会得到官府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