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少爷踏上木板,河面上一阵清风吹过,只见他衣袂飘展,身形飘逸,确有一股出尘独立的感觉。.org
三十名护院齐刷刷恭敬的弯腰鞠躬,高声喊道:“恭迎三少爷回府!”
三少爷面无表情的走下船来,他略略扫了众人一眼,冷哼:“尔等见到本少爷为何还不跪下?”
“跪下?”众护院面面相觑,一时没理解他这话是何用意,吕府与世间通行的礼节规矩,向来是只有向义勇侯爷这种有功名爵位的贵胄才有资格领受下人们的跪拜的。其他人,特别是对于这乱世中本来就最有地位的武者来说,只要躬身行礼就行了。
“哼哼……”三少爷阴声笑着:“你们这帮蝼蚁狗奴才果然目中无人啊。”
老佟心下早已对三少爷厌恶之极,口中不禁小声说:“按照吕府的家规,我们只对侯爷行跪拜之礼。您——”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只是三公子。”
“我只是公子少爷?”三少爷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然后用淡淡的语气说:“好吧,我给你三个呼吸的机会以保全狗命,现在就把自己舌头割了来向本少爷谢罪!”
“什么?”众人一阵哆嗦。
老佟也愣在那里,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实实在在的一句回话,怎么会引来如此血腥恐怖的后果。
也就是那么稍一延迟之间,就见三少爷寒声说:“三个呼吸时间已到。”
接着也未见他做如何动作,只是捻起手指对准老佟凌空一弹……
站在老佟边上的马立雄只听见老佟口里“嗯”了半声,接着便见他的脑门上一簇血花飞溅而出,那血水越喷越多,霎时间老佟的鲜血和脑浆喷了他一脸都是。
随后便见老佟一滩烂泥般瘫倒在脚边,两眼瞪得浑圆,估计这可怜的人都还没弄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只见老佟的眉心处淌出一线血痕,而后脑勺竟然已被掀去半爿脑壳,脑浆和着殷红的血液,汩汩地往其他护卫队员的脚底流过来。
再怎么说老佟也是炼体境界巅峰阶段的武士,竟然被三少爷凌空那么随意地捻指一点,就能凝气成弹当场爆了他的脑袋。
这三少爷身上的武道造诣之深,手段之凄厉,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领队见到老佟的惨死,面色大变,赶紧嘶声喝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们,还不快给向三公子跪下!”
自己抢则先跪倒在三少爷的身前,颤声呼喊:“奴才们给三少爷请安。”
一众护院也忙不迭跪倒在地。
三少爷冷冷地扫视着匍匐在他脚前的护院们,寒声问道:“怎么没见刘大固和薛力疾这两个家伙呢?”
“这……”领队迟疑了一下,照实回覆:“禀少爷,他们俩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
“什么?失踪了?”三少爷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是怎么失踪的?”
领队道:“不清楚,护院堂上下查了许久,都没查出个结果来。因为不知道去哪里找您,所以没能事先通知您。”
“哼,现在的护院堂,都是一帮废物,能查出个结果来才怪。”三少爷寒声喝斥:“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的,我马上就会查出来是谁搞的鬼。”
说着,他向停在渡口边的一辆华丽的马车走去,那是“护卫团”用来迎接三少爷专门特别订做的。
领队指着老佟的尸身向马立雄和另外两名护院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为老佟收尸。
已走到马车前的三少爷虽然没有回过头,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身后众人的动作,他立刻阴森森命令道:“那家伙少了半个脑袋的尸体啊,你们给我用绳子绑了倒吊起来,我要挂在这里让过往的人全都看到,敢跟我吕三作对的人,下场都会这样凄惨!”
说完,他跃上车,踢开车夫;自顾自驾着马车扬尘而去。
那领队只好留下几个队员按照他的命令,高吊起老佟的尸体示众。剩下的则全部拼命发力奔跑,追赶着马车去了;生怕是再恼了三公子,惹出什么新的祸事来。
马车在“护卫团”的前呼后拥之下回到了吕府。
吕府大门前,早站着一大群恭候多时的迎接者,由于三少爷的生母早已身故,
侯爷吕不凡又正在闭关修行,
而吕家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在京城做生意,
吕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借口自持身份,实际是出于心下害怕而不便出迎。
所以迎接三少爷的众多吕府内眷中,反倒是以年纪尚小的五小姐成了中心了。
吕战就站在距离五小姐身后不远的地方护卫着。
小砚则随侍在五小姐身边。
马车滚滚驶到吕府大门前。
一众下人全都躬身行礼,原本闹哄哄的内眷们也襟口无声,整个吕府大门前变得鸦雀无声,看来这三少爷的积威还真是不小。
三少爷一身白衣,很潇洒地放开缰绳,跳下马车。
可惜他的这份潇洒飘逸并没人欣赏,所有心中对他的印象,只有凶残和恐怖这个注脚。
迎接的众人里,唯有五小姐没有躬身或低头,她昂着美丽的头颅站在马车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从马车上施然飘下的三少爷。
“好久不见了,小妹。”三少爷故作亲善的打招呼。
迎接他的场面比他预料的要冷清上许多,他知道这是因为没有刘大固为其主持日常事务的后果。
虽然在他狭窄的心胸间很是介意这份冷清,但他表面上还是故作洒脱,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心里的暴怒,以他洞府行者的身份最起码也不愿意在这些蝼蚁般的凡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情感来。
“你好,三哥。”五小姐淡淡说道。
她是二夫人生的,当年被溺死的四少爷是她的亲哥哥,他死因的种种说法五小姐也早有所闻,所以对眼前这个英俊的三哥,她是没法让自己生出一点亲热之情来的。
“三年未见,小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都快长成一朵出水芙蓉那样诱人啦呵呵。”三少爷竟然伸出手指,轻佻地刮了一下五小姐美玉般的面颊。
“你干什么?”五小姐羞怒得粉面通红,她瞪大杏眼,满目愤怒地叱责:“三哥,这就是你三年出外修行学到的本事么?调戏自己的亲妹妹,这种离谱的事情也亏你做得出来?”
“这也算调戏么?不过是象自己小妹表示下友好罢啦”三少爷不以为然的嗤笑:“而且别那么抬举自己了,比你水灵的姑娘,少爷我不知上过凡几。碰碰你,那是抬举你爱护你哦。”说着他眼瞟着站在五小姐身后的小砚,更是色迷迷说道:“其实若论你的样貌,实在连你身后的丫环都不及,本少爷真要调戏,只会选择她而不是小妹你噢。”
“你……”五小姐羞愤交加,一时间竟是找不出适当的词句骂将回去。
站在五小姐后面的小砚更是吓得面色苍白,头低得几乎要贴在自己胸脯上了,她感到三少爷向她投来的那道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地舔来舔去,恶毒恶心得简直无法形容。
三少爷连阴带损把五小姐侮辱了个够,这才得意洋洋地举步向吕府大门走去。
在经过吕战身边时,他突然收住脚步,若有所感地向吕战瞥去一眼,然后快速走到他的身前,瞅着他身上所穿的衣衫,冰冷问道:“你也是我们吕府的护院?”
“是的。”吕战抬起头,迎视着他的逼人的目光。
“小子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吕,战。”
三少爷的眼睛猛地眯了一下,从他身上立时散发出一股令人感觉极为危险的气息,站在吕战周围的几名护院同时哆嗦了一下,身子都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吕战从三少爷的眼中读出了强烈的杀机,但他毫无畏惧地迎着对方目露的凶光。
对他来说,真正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他没必要再隐藏自己,我命由我不由天!要面对的敌人终是要面对,该显露的手段还是要显露,哪怕就是在这吕府门前当众血战一场,他也无需害怕会失去什么,因为对他来说——
从吕三少爷现身的这一瞬间起,决战的时刻就已经来临了!
不过三少爷似乎心里还另有想法,他敛去眼中的厉芒;回过身,一语不发地走进了吕府大门。
“这可恶的王八蛋,”五小姐直到这时才敢骂出声来,她对着三少爷的背影扬起粉拳:“你不是很有本事么?那么有本事,天下八荒各国那么大还死回来干嘛。”
她羞忿的跺着脚,却又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因为她知道,在吕府里,已经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三少爷了,哪怕是自己的亲爹,义勇侯吕不凡,只怕也帮不了她,满肚子的这份气恨,也只好憋忍在心里。
“小姐。”小砚担忧的对她低声说:“三少爷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吧?我刚才感觉到,他的目光好邪恶……”
刚才三少爷看她时那种淫邪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就好似当初在青莲庄遇见的那个鬼面崖贼人首领一般,怎么赶都赶不开。
“他能对我怎么样。”五小姐忿怒道:“再怎么说我是他的亲妹妹,他要是连这点顾忌都没有,那他简直连禽兽都不如了。”
说着她对小砚关照:“以后你最好小心点,没事待在我身边别乱走。那个王八蛋自小就是个大色鬼,他对我也许会有所顾忌,但对别的女孩可就不会那么心慈手软了。这趟出去修行,外面也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遭了他的殃。哼,这种人居然能活到现在,真是没天理。”
小砚从五小姐的话语中听出了无奈和深深的恐惧,她的心就揪得更紧了,情不自禁地向吕战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正面容坚毅地望着三少爷的背影,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突然,小砚感到身上一阵暖流,心头大定,不再象刚才那样感到惊怕异常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吕府里表面上倒是显得一直很安静祥和,并没有象人们猜测的那样,被回归的三少爷给搅得鸡犬不宁,血肉横飞。
但是吕战已能清楚的觉察到吕府中正激流暗涌,阴云密布。
有种让这少年难以表述的黑暗气氛在无形中肆意弥漫着。
他说不出为何会有这种惊悚的感觉,只是凭着体内小晶体赋予的超强感应能力,觉察到在他的背后,似乎始终有双诡异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曾仔细搜索过那种被偷窥的感觉的源头,却始终没法找到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