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腊月飞雪飘零时节,吕战刚刚独自过了他二十岁的生日,无花无酒,只把那千古的寂寞与自己的一身征尘同藏。.org
此时距离攻打“碧血关”,已经过去了十个月的时光了。
在这段沙场征战的岁月,经过尸山血海,生死搏杀的历练,吕战的心境自是稳固了不少,武道造诣也已经臻至化劲境界的后期阶段。另外他那个新得来外号“白马银枪”更是声名赫赫,威震大隋全境。
经过近一年的麓战,大隋帝国的京城早已被攻破,末代隋帝带着皇室残存势力仓皇逃离京城,望极北之地遁逃。
八皇子带着吕战等麾下诸将乘胜追击,一直追杀到极北的冰原地带,这里已经是大隋帝国的最北边国界处了。
其间千里冰封万里雪原,除了极少数未开化的史前原住民,已经很难看到凡人生存的迹象了。
隋帝带着忠于大隋的残余势力逃进了这冰天雪地的无人地带,大楚帝国的军队多是南方人士,来到这种极寒地域明显水土不服,纷纷表示难以忍受如此酷寒的条件,八皇子不得不暂时停下追击,他将部队主力退缩到万里冰原之外驻扎,准备等到天气暖和点之后,再行冲入冰原清剿大隋余孽。
这日,众将正陪着八皇子坐在中军帐里烤火闲话,忽见秦白羽掀开厚厚的布帘走了进来,他挥着手里一封信函对八皇子躬身施礼说:“殿下,刚刚接到京城加急密报,皇上病体愈加沉重,只怕快要龙驭大行了。”
“什么?”八皇子呼地站起身来,“父皇的病情怎么恶化得如此快?母后秋天来的书信里还说父皇的病情略有好转,还说想等到明年入夏之时来大隋帝国的京城看一眼,已告慰我大楚皇家数十代的夙愿呢。”
秦白羽叹息说:“皇上身上的伤是当年征战沙场时留下的,这种旧伤说发作就发作,很难说得准的。现在陛下根本已经无法起床了,照这情况看来,再过个一,二个月,也许就会……”
“事情发展快得出乎意料啊。”八皇子有些焦虑地在中军帐中踱着步子,又昂首询问秦白羽:“太子和国师那里怎么说?”
秦白羽冷笑一声:“他们现在自是在那里严防死守,生怕走漏的风声。这些家伙巴不得殿下还不知道这消息呢。好等到皇上驾崩后,扶太子直接继位,到时殿下您再赶回去时,木已成舟,再想挽回就很难了。”
“这可怎么行?”铁横拍着膝盖大声嚷道:“妈的,八殿下在外面辛辛苦苦征服大隋打下偌大的江山,他们却在宫里坐享其成,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不成,殿下您得赶回去,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新皇的帝位给抢过来。”
“对,我们杀回京师去,反正有浮空仙岛在手。”
“不能让他们这些龟孙就如此坐享其成,殿下这个大楚江山除了您无人能够担待的。”
“是极,现在咱们就领军打回京城,用仙岛上的仙机炮将那些施展阴谋诡计的家伙都轰成渣滓!”
一众将军群情激昂,纷纷起身呼喝,响应铁横的话语。
八皇子把目光转向秦白羽,秦白羽点点头,“殿下,我看时机已经到了,殿下这一年里带领大军横扫大隋,功勋卓著,又手握浮空仙岛如此军国利器,早已是天下民心之所向。这个帝位非殿下莫属,其他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势力若是胆敢觑觎帝位宝座,我们这三百万远征军将士第一个便不答应。”
“对,我等绝不答应!”众将军高声吼叫道。
八皇子此时却没有吭声,迳自走到炉火之前,他用通火铁钳撩拔起炉中炭火,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沉吟着。
秦白羽把金漆折扇“唰”地一下打开,向众将军摇了摇扇子。众将军立时会意安静了下来,全部把目光聚集到八皇子身上。
吕战是这群远征军将领中间唯一一个不显得那么激动的人。他仿佛置身于红尘之外,眼看着人们那么群情激昂的样子,自己心里反倒觉得平静若水。
虽然在这许多人里,如今算是他的武道修为最高,但他心中无悲无喜,似乎这凡尘间的种种,功名爵位也罢,万里山河也好,甚至是这至尊的帝位都与他没有分毫的羁绊之意。
他的胸怀,早已是超脱于凡尘间家国兴衰这种狭隘的范畴了。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秦白羽忍不住干咳了两声,对八皇子轻声进言道:“殿下心里可是担心这一归去,将会面对一场兄弟反目的厮杀么?但属下看此事恐怕在所难免了,据白羽所知,太子和四皇子最近走得很近,大有联手之迹象。显然,四皇子已经决定投靠在太子那一方,铁了心与殿下争斗到底了。”
八皇子闻言长叹一声:“唉——太子与我是一母所生,只怕这次回去,若真不幸手足相残,会令母后伤心的。”他言下之意是在此之前,一直与四皇子明争暗斗,至于太子那一方他则一直没挑明,就是顾忌到皇后那一方的感受。
秦白羽低声说:“太子殿下也算是一代枭雄,他肯定知道‘当断不断,后患无穷’的道理。”他铉外之音这是在提醒八皇子,就算你不向太子下手,太子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秦白羽继续说道:“再者,现在大隋帝国这里基本上胜局已定,隋帝带着残部逃进大冰原,固守在最后几个冰封的小城堡里面,那里冰天雪地,物资匮乏,估计也供养不了他们多久。我们只要派少数人马将冰原的几处出口给封死,断了他们向外间筹措补给的线路,谅他们也坚持不下去。殿下您在这里干守着实际上没多大意义了,倒不如趁着皇上还在,班师回朝去,殿下你也可直接面见皇上,请得圣命,否则,只怕就没机会再见到圣上,被小人们隔断了圣听之路,从而伤了父子人伦之本了。”
这最后一句话其实给了八皇子回去的最好一个理由,八皇子终于点点头,回转身来对众军将高声命令道:“诸将官听令,吩咐下去,即刻准备班师回朝!”
为了稳固住既有的战果,八皇子把大军主力仍留在了大隋帝国的境内各处继续扫讨镇压,自己带着少量的精锐部队,以及麾下武道造诣最高深的十大将领星夜兼程往楚京城赶去。
吕战作为目前八皇子阵营中武道造诣最高的存在,而且是唯一一个实力可堪与天机院国师相抗衡的人物,八皇子向来是异常重视和礼敬有加的。这次肯定也是请他一起回归京师以为助力的。
当然,同行还有那座无敌实力的象征——“浮空仙岛”。
大隋帝国的国土面积是大楚的一倍还多,众人骑乘着上好的宝马名驹,日夜兼程,也要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方才赶回楚京城。此时,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早春时节。
当楚京城的北城门遥遥在望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之时,如血的残阳洒在楚京城高大宏伟的门楼上,把原本赭褐色的城楼映射得格外阴沉肃穆。
未免惊扰太大,吕战随着八皇子的亲兵部队换上便服一同走过城门洞,穿街过巷进入繁华的京城棋盘大街。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之时,街上人流滚滚,车水马龙。
楚京城本就是大楚帝国最为繁荣的都市,达官巨富满街可见。夜色初浓时节,也正是这个帝国首都最为热闹,最别有一番风情的时候。
在京城的中心地带,有一条特地开凿出的大运河穿城而过,宽阔的河面上船流如织。吕战正策马行在河岸旁的杨柳大道上,忽见路上的行人纷纷往河岸方向奔跑过去,随行护卫的亲军也在往河岸方向探头探脑,整齐的队伍一下子乱了起来。
吕战皱起眉头,勒住缰绳问旁边的亲兵:“出什么事了?”
亲兵回答:“禀报将军,运河里这会儿有条大船开过,正在往皇城方向驶去呢。”
“大船开过有什么好看的,平常不都是这样么?”吕战不禁奇道。
“将军,这条大船上面载着一棵超级巨大的大树,而且样子非常古怪,所以才会引得如此多的行人驻足观看呢。”
亲兵说:“大将军,不信您也去看看嘛,可有趣呢。”
吕战跳下马来,走到河边往运河里观看过去:
只见运河的正当中驶着一艘极为庞大的船只,此船的样子颇为古怪,不像一般的船舶是打造成椭圆形,以减缓水流的压力。
这艘船竟然直接是呈浑圆状,而且船身的直径足将近四丈。如此巨大的船身驶在运河当中,几乎占据了大半条河道,把旁边驶过的大小船只船全给挤到岸边去了。
此船船身古怪倒还罢了,偏偏船身的中央还耸立着一棵参天巨树,那棵大树直挺挺地昂然矗立在船中央的甲板上,树干足有六丈多高,粗也达一丈,树干笔挺高直,树皮呈深褐色,上面还有斑驳的花纹,树干下端和中段都没有分杈的树枝,只有树干的顶端,有一丛茂密的枝叶生长。
如此一棵古怪的大树,矗立在同样如此古怪的一艘大船上,场面确实显得很是突兀,所以才会引得人们争相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