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吕战在席间至始至终都未拿正眼瞧过宣妃一次,就仿佛她是一团透明的空气似的。.org
如此一来这让对自己的魅力颇为自负的宣妃非常受打击,自此她的心中已经暗暗种下了对其不怀好意的根由。如今,这少年又在京师的大庭广众之下,打伤了自己的宝贝弟弟,让她娘家和她自己一下没了好大的面子,这股恼恨之意,便如秋季荒原中的野火般猛蹿了起来,越烧越是激烈。
“哼,打狗还得看主人哪。”宣妃气恼得语出无状起来道:“这吕战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分明没把我和八皇子殿下放在眼里。”
对,对,对啊。”宣二少见大姐已经面现怒色,赶紧添油加醋说:“那浑小子嚣张得不得了,连姐夫殿下都没放在眼里,你知道他当时对我说什么?他说若是没有他吕战的相助,八皇子英亲王殿下不可能有现在这么稳固地位。他还说了,姐姐你若敢和他作对,八皇子只会帮他,而不会帮你的,并且还会反过来收拾你啦。”
“他真的这样说的?”宣妃凤眼圆瞪,一张艳丽之极的俏脸被气得鼻子都歪了。
“千,千真万确,你弟才骗过你几,几回哇。”
“好你个吕战。”宣妃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你成了夺岛第一英雄,还被封了伯爵,就可以横行霸道,目空一切。这种人,历史上太多了,别看你现在再怎么风光,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八殿下手底下养的一条走狗而已。而我作为殿下的枕边之人,想要灭了你这条恶犬,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有得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可用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捏紧粉拳,就仿如吕战已经在空气之间被她捏得粉身碎骨似的。
宣二少见向姐姐求援,惩治吕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告辞又一瘸一拐地去看大夫以挽救自己这张脸了。
宣妃待到弟弟走后,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你快去告诉殿下,就说奴奴我心痛难忍,突然晕厥了过去,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是。”
贴身丫鬟快速跑到八皇子的书房,将宣妃的话传了进去。
一听到自己的爱妃身体有恙,八皇子赶紧放下手头正在和秦白羽所商量的帝国远征等繁杂的军务,三步并做两步地赶到宣妃的寝园。
只见宣妃头上覆着一方湿巾,青丝披散,面目憔悴地躺在床上呻吟着。
“爱妃,我的乖奴奴,”八皇子凑近宣妃,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啦?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现在却是哪里不舒服了?”
“殿下,让您费神啦。奴家这几日恐怕都不能侍奉殿下了。”宣妃面色凄楚地说:“奴家现在心痛如绞,难受极了,恐怕会因为这忧心烦躁得大病一场了。”
“怎么会这样?”八皇子对外面的丫鬟和太监们厉声喊道:“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去宫里请卢太医他们过来。”
“不要。”宣妃赶忙撑起身子制止:“殿下,奴家得的这是心病,太医急切治不了的。”
“心病?”八皇子不解地问她:“爱妃在王府这里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还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唉,奴家这个心病不是为自己得的,而是为我那可怜的弟弟呀。”说着她掩面哭泣起来:“我那可怜的弟弟呜呜呜——”
“你弟弟?”八皇子问:“他出什么事了吗?前些日子我见到他过来请安时,还活蹦乱跳精神得很哪,我当时还亲口许了等找个时机带他去见宫里的十二妹,好正式介绍他们俩认识呢,毕竟这个事母后也已经点头了。”
“是呀,你当时见到他时是神清气健的。”宣妃从床上虚弱地坐起身来,看着八皇子说:“可是殿下你知道吗?他就在今儿个白天,在京城的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别人给打了个半死,现在都已是奄奄一息,躺在那里不能说话了,叫他如何去见你的十二妹。”
“什么?”八皇子眼睛一瞪,提高嗓门道:“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打我爱妃的亲弟弟!活得不耐烦了么。”
宣妃抹着眼泪说:“说给殿下知道也不妨,残忍殴打他的人,正是殿下你天天念叨在嘴边的那个夺岛第一英雄。”
八皇子一愣:“吕战,是他?”
“对,就是他。他不仅殴打了我弟弟,还当众扬言说如果不是他的辅助,殿下您就没有出头之日——”
当宣妃说完这段早在自己心里编排好的话语之后,房间里面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非常起来。
而八皇子脸上的怒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过了好一会儿,他只淡淡地说:“噢,大概是你那宝贝弟弟又在外头闯了什么祸,正好让奋勇伯给撞上了吧,出手代本皇子教训一下而已。不过奋勇伯他的武道修为虽然厉害,但是出手自会有分寸的,你弟弟最多也就皮肉上受点苦头,赶明儿我让太医为他炼制几枚大内的疗伤丹药,让其好好养伤,以后莫要出来瞎胡闹就是了。”
“这怎么行?”宣妃对于八皇子的这个态度,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不由尖声嚷了起来:“不能就那么轻易便宜了那个吕战,他把奴家弟弟打得这么惨,就明摆着是殴打了皇亲国戚,这么大的罪名,并且他话里话外还多有冒犯殿下之处,您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饶过他?”
八皇子眉头轻蹙,却也不接自己这个宠爱的女人的话头,只是淡淡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这宣妃的娘家也是个极有权势背景的大世家,她从小傲娇惯了,进了英亲王府后又凭借着出众的风姿和一点小聪明深得八皇子的宠爱,所以行事一直比较跋扈,此时她居然没看出八皇子神情之间的险恶变化来,尚自沉浸在自己的主张里,继续挑拨说:“殿下,你可知道那吕战在殴打我弟弟时,还说过什么话吗?”
“说过什么?”
“他说要不是因为他把‘浮空仙岛’给夺了来,殿下你怎么可能在朝里这么得势?”
宣妃见八皇子的面容一沉,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之难看,还以为自己的挑唆有效果了,于是继续声情并茂地往下说:“他还说殿下你其实就是个空心葫芦,要不是手下有象他这样强者护着,早就被朝堂上那许多别有用心的人给灭了。他还威胁我那可怜的二弟,说要是敢把他殴打皇亲国戚的事情告诉殿下您,他就是灭了我宣府全家也不在话下,因为殿下你是打心里害怕他吕战的……”
“好了,贱人你说够了没有。”八皇子须发尽张,厉声喝道。
宣妃闭上嘴巴,愕然向八皇子看去,她还从未见过一向温柔体贴,遇事也是风轻云淡的八皇子如此声色俱厉地喝斥自己。
这女子一接触到八皇子那双闪烁着森森寒芒的眼睛,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八皇子身上,竟然显露出这么阴沉惊怖的气息。
只是这种阴险的气息在八皇子身上一闪而逝,很快便消失了,他的面色恢复如常,淡淡笑着说道:“吕战如果真的说了这些话也是没错的,本皇子若少了象他这样的强者护持的话,确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而贱人你呢……”八皇子用阴冷的目光看向宣妃:“不过是我手里的一个玩物而已。竟然还敢在本皇子面前搬弄是非?哼哼,一个玩物,随时可得,也是随时可弃的。”
宣妃被八皇子吐露出的话语吓得簌簌发抖,“殿……殿下,”她一边哆嗦一边哀声道:“您在说什么呀?奴家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八皇子冷哼一声,离开宣妃的床榻边,反剪着双手背对着她,冷冽说道:“贱人,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收拾好你随身的东西。明天一大早,就跟本皇子去奋勇伯府上赔罪。”
“去赔罪?”宣妃也翻身下床,顿足说:“奴家不去,哪有皇亲国戚向臣子百姓赔罪的道理,殿下你就是打死奴奴我也不去。”
八皇子呵呵长笑了一声,说:“贱人,你没听懂本皇子的话吗?叫你收拾东西,不单单是让你去给奋勇伯磕头赔罪,而是要你永远离开亲王府。从今以后,本皇子将你贬为奴籍,与我皇族再无丝毫瓜葛。”
“什么?”宣妃凤目圆瞪,心头混乱至极,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殿下……您不会为了吕战,就把奴家给废了吧?”
“哼,我岂会因为一个蠢笨的女人,而危及到即将到手的大好基业。贱人你今日的浅薄挑唆,已经犯了大忌,本应连同你们宣家上下罪该万死的。现在留你一条活命,那就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了,你和你们家族该感到庆幸才是。”
八皇子淡然说道:“还是那句话,明日你跟本皇子去‘奋勇伯府’去赔罪,本皇子会主动提出将你赠予吕爵爷做侍妾。他若愿意收下你,那你便是他伯爵府的一个女奴;他若不愿收你,那本皇子为了做出笼络豪杰的姿态,便直接送你去青楼楚馆,从此为娼为婢,永世不得翻身。至于你那宝贝弟弟嘛,呵呵,我会派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将他贬为乞丐轰出京城,永世不得回来。”
说完,八皇子也不再多言,直接拂袖而去。
宣妃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这次她是真死的晕过去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过于高估了自己在八皇子心目中的地位,只当作一日得宠,便可恃宠撒野,却没想到一个不慎玩过了火,竟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看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日一大早,八皇子果真带着已被贬为奴籍的宣妃来到“奋勇伯爵府”登门谢罪,并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还特地带上一匹刚从桑阳国望冬城进贡来的神驹宝马——“雪山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