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军占据齐地,齐国上下必定日夜思虑收复之策,如此,牵制了我军大量兵力,于大王之大业不利。以臣之见,不如主动出兵,一举灭了齐国,我大燕便少了一个强敌。"
说到这里,郦食其不忘喝了杯酒,继续说道:"听说现在齐国的相国是齐王的舅舅后胜,此人纨绔子弟而已,岂有相才?必定不是我军对手。何况上次大燕钱庄的事情,齐国到现在还没有从中恢复过来。这次后胜为了筹钱,竟然将姬贤的家给抄了,足见其无远志。大王不趁此时灭之,更待何时?"
姬丹心中一惊,沉吟许久,将杯中之酒一饮而今,然后啪得一声一拍坐姿,说道:"听郦爱卿之言,如拨云雾而见青天。"
姬丹被郦食其的想法弄得激动不已,从座位上站起来走来走去。"孤决意趁齐国病入膏肓之机,一举将其举荡平,用绝后患!"姬丹终于下定决心。
庆功宴还在继续,不过姬丹与众将约定明日正午再来郡守府商议进军之事。有了这门子事情,众将也没有多少兴致,胡乱饮了几杯,便纷纷告辞走了,最后只剩下军师郦食其和姬丹两人。
众将一走,两人反而兴致来了。虽然两人是君臣关系,但是郦食其性格天生豪放,在姬丹面前毫无拘束,向姬丹要来了大坛的酒,在那儿咕噜咕噜地和着。
受到郦食其的影响,姬丹也索性要来了一坛酒,两人边喝酒边商量进军的路线。
"大王你看,"郦食其指着地图说:"我军占领的区域虽有大河作为天堑,但是又窄又长,一直深入到齐、赵两国,直至魏国。如今我大燕与赵国、魏国并无战事,但日后可不一定保得住。"
姬丹盯着地图发愣,以前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不妙。自己占领的这片地方确实太狭窄,虽然现在齐国国力不济,但是与赵国的边境线也太长了。万一两国闹翻赵国轻易便可将这里从中间切断,到时候这片区域就成了赵国的领地,自己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大王,"郦食其继续说道:"围棋棋道中向来有金角、银边、草肚皮这一说,齐国的金角在即墨、东莱这一片,此处三面临水,只有一面与中原接触。银边在莱州湾这一片,齐国的盐池就在这里。而大王现在占领的则是个草肚皮,除了大河,无险可依。若是大河汛期还好说,到了旱期,如此长的河道都是齐兵可出击之处,何况背后还有个赵国。大王若是能打下临淄,平定即墨,则大半个齐国便在大王囊中矣。到时候,这个草肚皮有了纵深,就不用怕了。"
"这么说此战是非打不可?"
"嗯,"郦食其想了想,说道:"也不是非打不可,但是打其他办法比打齐国还难。"
"怎么说?"
"大王你看,想要把这个草肚皮改成金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赵国的武遂、观津、武城等城池弄过来,最好能把桑丘、曲逆、阳城也纳入大王版图。若是如此,大王的版图连成一片,就不怕齐、赵两国了。不过赵国岂肯把领土给燕国?便是交换,赵民也不会轻易愿意做燕民的,除非大王想要与赵国开战。"
"与赵国开战那是下策。到时候孤两面受敌,此计不妥。"
"大王所言正是,如今唯有举大军南征,彻底铲除齐国这个隐患。到时候???哈哈哈,大王拥有齐、燕两国之众,天下谁敢与我争锋?"
"好!"姬丹兴奋地喝了一大口酒,问道:"来日出兵,军师以为当从何处进兵?"
"臣以为应当由此处先取历下,再直逼临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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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丹酒量一向不行,本来以前每次喝酒都很注意,从来不会这样个喝法。不过今天有些兴奋,身边又有个酒徒作陪,这才这样大口大口地喝酒。君臣二人边喝酒,边商量,没过多久姬丹便不醒人事了。
郦食其还意犹未尽,见此,只好叫侍卫将姬丹扶到床上睡下。郦食其酒量极大,这点酒水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把姬丹服侍睡下之后又一个人自斟自酌,将坛中剩下的酒喝光,这才离去。
第二天正午,各路将领都按姬丹昨天的吩咐,时到了郡守府上前来听令。郦食其虽然昨天喝了不少,却一点没有耽误正事,也早早来到府上。谁知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姬丹前来,众将这才问起,知道昨晚姬丹喝醉了。
郦食其急忙与侍卫一起去姬丹的卧榻处查探,发现姬丹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姬丹的卧榻普通将领是不能来的,但是郦食其昨晚便来过这里,所以他近来侍卫也没有阻拦。
郦食其前去唤叫,唤了数声不见回应,郦食其只好退出,继续去大堂等候。
又等了一个时辰,中间郦食其两次进去想要叫醒姬丹,却还是叫不醒。等到最后一次去叫,郦食其心中开始起了些疑惑:按说燕王如此年轻,又是习武之人,怎么会醉成这样?昨晚睡得是晚了一些,但是即使喝醉也不可能到现在还不醒啊?莫非???
想到这里,郦食其忍不住伸手去按姬丹的额头。这一摸,把郦食其吓了一大跳,额头的温度简直是烫手。
"快传太医,大王发烧了!"郦食其忙不迭地喊道。
这里一阵忙乱,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郦食其想起众将还在堂上等候,正想去通知他们,走出房间没几步便碰上一位老太医一路小跑朝这边赶来。
"太医,你来得正好,快去看看大王的情况。"郦食其迎上几步,说道。
"军师别急,大王在哪里?"
"正在卧室,请随我来!"
太医跟着郦食其和侍卫来到姬丹的床前,此时姬丹还是没醒,仰着脸睡着。太医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掀起被子的一角,将姬丹的手臂从被子下面露了出来,太医将手指搭在姬丹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太医这一把脉,许久不说话。郦食其紧紧盯着太医的脸,想要从其脸上读出点信息,却又没有什么收获。过了许久,郦食其见太医将手从姬丹手腕挪开,急忙问道:"太医,你看大王的病如何?"
"哎,老臣惭愧!"太医神色凝重地说道:"大王的脉象时长时短,没有定数。时脉来迟慢,应该属于寒症,而脉体宽大,充实有力又不象寒症???"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昨晚喝酒喝太多了吗?"
"哦?大王昨晚喝了多少酒?"
"不多,也就五大碗的样子。"
太医思索片刻,又道:"大王这病似乎与喝酒无关,臣也只能先开一些调和腑脏的汤药,等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臣先告退,去准备好了汤药再来。"
"好吧,你去忙吧。"
既然如此,郦食其也无法可想,只好先出去跟众将说燕王大王偶感风寒,今日先散帐,进兵齐国的事情等燕王身体好了再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医终于将汤药熬好,送到姬丹床前。在侍卫的配合下,太医终于将姬丹叫醒。姬丹一醒来便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又没有力气。
"孤这是在哪里?"姬丹环顾四周,吃力地问道。
"大王,这是在您的卧房。"太医上前说道:"您生病了,臣是董太医。来,这是臣给你煎好的汤药,您先喝下,对您的病有好处。"
"哦,扶孤起来!"
侍卫和太医将姬丹扶着坐起,太医亲自将汤药送到姬丹嘴边,姬丹喝了一口,皱皱眉,说道:"董太医,这药怎么这么苦?"
"回大王,此药乃是退烧以及调和腑脏之用,虽然苦,却利于大王之病。还请大王忍耐一番,将这碗药喝完。"
姬丹没有再说话,虽然皱着眉,却也很干脆地将药喝完了。
"大王感觉如何?"董太医问道。
"孤只觉得浑身火热,四肢乏力,头晕眼花,昏昏欲睡。请问太医,孤这是得的什么病?难道是昨天喝多了?"
"嗯,也有这方面的愿意。至于具体如何,还要观察病情才能决定。请恕臣医术有限。"
"不管你的事,一定是孤昨晚喝多了,又着了凉,得了风寒,才会如此。你们先下去吧,孤要再休息一会。"
"是!"
好不容易碰到姬丹醒来,郦食其本来还想请示一下伐齐的事情,要不要延后几日,看姬丹的样子,郦食其只好与太医一起退了出去。
姬丹这一天就只醒了这么一次,便沉沉睡去。不过太医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不时进去替姬丹把脉问诊。姬丹一直脉象奇特,高烧不退,直到晚上,太医还是没能把准脉象,不过姬丹的烧是退了,太医长长地松了口气。
既然烧退了,那就表明病情得到了遏制。姬丹乃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硬,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到了第二天,姬丹一早便醒来了。昨天躺了一整天,到现在姬丹才感到肚子饿,不过感觉也吃不下油腻的东西,便叫侍卫送来些清淡点的食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