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黑风山下,却突然被一群山贼拦住。葛奉用目光搜索,山贼中不见孟霸的身影,再仔细观看,却发现这群人并不是山贼,而是训练有素的兵卒。
见到来人中并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葛奉立刻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镇定地双手抱拳,问道:“请问来者何人,可否报上姓名?”
“石头!”
“石头…”葛奉口中喃喃念叨,突然一怔,说道:“莫非太子帐下大将石头石将军?”
“正是!”石头面无表情,答道。
葛奉暗暗吃惊,再次问道:“如此说来,平谷城已经落入太子手中?”
“还没有,不过快了!”
一听平谷城还在,葛奉稍微放心了一点,咬咬牙,大喝一声,指挥手下冲了上去。石头冷哼一声,一挥手,箭矢如雨,射向葛奉等人。顿时,无数人中箭身亡。
这里的地形虽然没有葫芦口那么险要,谈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有那么几百人守着,没有上千人休想冲出来。葛奉无奈,只好命令先撤回葫芦口再说。
葛奉往回没走多远,前面又出来一支队伍,挡住通往葫芦口的归路。这次倒是见到孟霸了,不过孟霸身边一人气质儒雅,颇有几分高士之风,更加吸引葛奉的注意。
“难道碰到真主了?”葛奉心中想着,拱拱手说道:“请问可是太子到此?”
来人摇摇头,说道:“我乃是乐闲!”
“啊?昌国君!”
葛奉吃惊不小,盯着乐闲看了一会,似乎要辨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乐闲乃是震古烁今的名将乐毅的儿子,在燕国根基极深,名头之响绝不在姬丹之下。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用兵如神,儿子也必是兵法大家。
如今乐闲亲自出马,来对付他一个小小的旌卫,葛奉怎么着都觉得有点用牛刀杀鸡的感觉。若是平时,乐闲指挥千军万马,葛奉一个旌卫连与乐闲见面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兵戎相见。不过葛奉倒也有些勇气,虽然惊奇,居然没有惧怕。
“末将拜见昌国君!”过了半晌,葛奉在马上施了个礼问道:“不知昌国君想把我如何处置?”
“那就看你是否识时务!”昌国君答道。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葛奉终于下定决心,下了马,跪倒在地,说道:“末将罪该万死,抵抗昌国君军威。请昌国君饶恕!”
守在葫芦口的那两千士兵中最大的就是旌卫,葛奉投降了,领着乐闲等人前去葫芦口一喊话,剩下的士兵也就都投降了。
搞定这件大事,乐闲急忙派人去右北平郡的徐无城送信。此时,姬丹早已领了姬存孝、朱力两将,率领一万大军驻扎徐无城,正焦急地等着这边的消息。而骊成城下,为了迷惑住剧辛,仍打着太子姬丹的旗号。
姬存孝作战一向勇猛无比,一直是姬丹的爱将。朱力现在虽然只是旌卫,但是箭法通神,战斗力强悍,所以姬丹带了这两人过来。
要说给姬丹手下的大将列个排行榜,姬存孝最为勇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勇将。盘麟和干疤武力相当,排在第二。而朱力箭法最好,虽然枪棒功夫比不上前面三人,但是战场上有时候弓箭的杀伤力更强,可以射杀远处的敌人,所以总体来说战斗力应该比盘、干两人差不了多少。下面就是祁康、曹永、贝利、石头等人了。乐闲虽然也领兵打仗,但基本上只能算是个儒将。
这是按冲锋陷阵时的战斗力排名,若是按照领兵方略、将才来排,却又完全不是这样。祁康为将时间最长,算他排在第一了。曹永、盘麟都是智勇双全之人,可以独自领兵。干疤、姬存孝等人排兵布阵不行,长处在冲锋陷阵。而乐闲事实上不能算是将才,而应该排在帅才之列。
当然总得来说,姬丹手下像廉颇、李牧这样的名将是一个都没有。打仗的时候还是要靠姬丹自己统领,用将才排名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剧辛坐镇骊成,这里成了他的大本营。姬丹的数万大军虽在城下,但是并没有将骊成城包围起来,而是集中在东面扎营。骊成乃是附近少有的大城,只要剧辛不出战,姬丹也休想占到便宜。
剧辛手中虽有十万兵力,但是骊成城内只有四万,其余六万分布在渔阳郡各处,而越靠近骊成,兵力越多。
这一天,剧辛把手下的主要将领都叫到帐中。近半月来,剧辛一直躲在骊成城中,只是暗中召集兵马,发布将令。众将领都觉得剧辛被上次打怕了,这还是剧辛第一次将大家都召集起来。
“诸位,”剧辛的目光威严地扫过帐中诸将,说道:“连日来废太子的军队如跳梁小丑,在城外挑战。老夫知道辽东局势危急,废太子急于求胜,以免腹背受敌。彼军利在速战,我军利在坚守,所以老夫一直避而不战。”
剧辛顿了顿,继续说道:“诸君以为老夫惧怕,废太子也以为老夫惧怕,非也!如今,数日不见其前来挑战,必是认定我军不敢出战。如此,废太子军中必定懈怠。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我军突然杀入敌营,必能大败敌军!”
说到这里,帐内的人都激动起来,一个个期待地看着剧辛。众将心中皆想,宝刀并不老!剧辛戎马一生,岂会这么容易就打趴下?现在是打翻身仗的时候了。
毒蛇盘在地上不咬人,只因它在寻找机会。
“众将听命!”看着众将的神情,剧辛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今天晚上,诸位从城内、城外,四面八方,悄悄接近废太子军营。三更时分,听我号令,诸将同时杀出。哼,我以十万精良之兵,突袭太子四万懈怠之卒,我就不信还赢不了!”
“相国必胜!大将军必胜!”帐中将士齐声喊道。
此时祖荣上前说道:“相国,上次废太子烧我大营,致使我军失利。这次我军可以多准备火器之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祖将军所言甚是!”剧辛赞许地说道:“不愧为我军中智多星。各军须按祖将军所言,前去准备!”
“是!”众将齐声答道。
姬丹的大营就在骊成城外五里处。大敌当前,军营中每天晚上都有一名大将负责警戒。这一夜,干疤负责巡逻。
晚上月明星稀,而军营中更是灯火通明。干疤骑着马,带着亲信侍卫绕着军营巡逻。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白天热闹非凡的军营,此时也寂静起来。士兵们都进入了睡梦之中,只有守军营的士兵还一个个立在那里,打着瞌睡。
在经过营门的时候,干疤下意识地朝外看了看。外面鬼也没有!虽说今夜月色不错,但是要看清百米之外根本不可能。突然,外面依稀传来一声咳嗽。
“什么人到营外去了,难道是晚上去撒尿?”干疤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又往外看了看,却不见踪影。
突然,干疤觉得外面有一片地方特别亮。记得外面是黑色的泥土,怎么在月光下显得这么亮?干疤不禁疑惑起来:“明天我一要去看看,那块地方到底为什么特别亮!”
心中想着,干疤继续巡逻下去。过了一盏茶功夫,干疤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叫不好,拨转马头往回跑去。背后的侍卫莫名其妙,也只好紧紧跟着干疤往回。
接近营门,干疤一边跑,一边双眼盯着前面。突然,一名本来立在营门口的士兵轻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好,有敌兵偷袭!”干疤朝后一挥手,大喝一声:“你们快去叫醒弟兄们,剩下的跟我来。”
说完,干疤双腿一夹,胯下战马速度加快。很快,干疤便见到守在营门口的十名士兵都已经倒在地上,而门口已经有数匹战马到了跟前。
“鼠辈大胆!竟敢偷袭你干爷爷的军营!”
干疤大喝一声,取出弓箭,连射数箭,射倒营外冲在前面的两名士卒,同时举起长刀,冲了上去。
此时,剧辛见已经暴露,一声令下,顿时营外杀声大起,大军如潮水一般往营中冲去。
外面数箭射来,干疤毅然不惧,挥舞长刀,迎了上去。一名敌军士兵就在眼前,挺枪来刺。干疤不闪不避,长枪刺中干疤左腿。一阵剧痛传来,干疤连看也不看,一刀劈向那名士兵,将其劈倒在地。
接着,干疤反手一轮,刀刃向外,“呼”地一声又劈死了另一名敌兵。
“把他留给我,你们冲进去!”
一名敌将大喝一声,冲了上来。长戟一挺,借着马力,冲向干疤。干疤一拉缰绳,战马往旁边一让,长戟扑了个空,从干疤身侧穿过。就在敌将冲过干疤身旁的时候,干疤突然长臂一伸,一把抓住敌将盔甲。
敌将身体离开战马而起,干疤“呀”地一声大叫,手一轮,将敌将抛向空中。敌将身体离地,毫无着力之处。干疤刀光一闪,“啪”地一声响起,长刀劈中敌将,一下将其身体劈成两半,掉落下来。
见此情景,周围的敌军纷纷色变,一时呆立原地。突然一名大将大叫道:“用弓箭,用弓箭!”
此人名为裴兴,也是一名裨将。经过提醒,敌军士兵醒悟过来,纷纷取出弓箭。
此时已经有很多敌将冲入营中,跟着干疤身后的侍卫早已被清理得一个不剩,身边只剩下敌兵。刀箭无眼,若是用弓箭,难免误伤。所以虽然有弓箭,但是敌兵也不敢射。
“裴将军,我们的弟兄怎么办?”一名士兵问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快射!”
万箭齐发,威力非同小可。首先是干疤的战马身周插满了铁箭,挣扎几下,轰然倒地。马一倒下,干疤也被掀翻在地。
干疤身中数箭,铠甲上更是挂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一般。一倒地,便有数柄长戈同时刺倒。干疤顾不得疼痛,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敌兵来偷袭啦!”随着几名巡逻的士兵一齐大叫,营中士兵从梦中惊醒,顿时,大营各处响起了呼叫声。一阵忙乱之后,士兵们在各将的带领下迅速出来抵挡敌兵。
这边眼看干疤就要抵挡不住,突然有一员大将从营中杀出。此人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戴,正是大将姬存孝。
战争到了现在,敌兵都认得姬存孝。刚刚见识了干疤的神勇,现在是名头更响的嗜血将军来了,剧辛的士兵吓得慌忙闪开。
姬存孝纵马冲了过来,一俯身,左手将干疤从地上捞起,同时右手几乎不停,一把冷偃刀左右翻腾,如入无人之境。
干疤坐在姬存孝身后,两人同骑一马。乘着敌人闪开这个档口,干疤伸手将身上数支箭拔掉。铁箭一旦拔出,身上伤口鲜血直流。不过干疤也顾不得这些,正好又经过敌军一员骑兵身旁,干疤长刀一挥,将骑兵杀了,同时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了那匹战马上。
虽然骑上了那匹战马,但是刚才两马相交,马头朝着相反方向,所以干疤倒着骑在马上。现在身边都是敌军,干疤一时无法反身,干疤只好倒着作战。
见此,姬存孝也拨转马头,前来助干疤。等姬存孝来到身旁,杀退数名敌兵,干疤这才得到喘息,在马上转过身来。
此时剧辛的士卒已经冲入军营,见到营帐便用火烧,顿时有数处军营烧了起来。
但凡火攻,若要真的奏效,必须有两个条件:易燃之物和大风。姬丹四万大军,军营连绵数里,营帐也不算易燃之物,火攻只能烧起几处营帐,暂时不能烧掉整座军营,所以火攻的威力并不大。
姬存孝和干疤两员虎将身处重围却丝毫不惧,横冲直撞,剧辛的军士不停地后退。
“拦住他!不许退!”
见到姬存孝就要把干疤救出重围,冲在最前面的裴兴厉声喝道。士卒不敢再退,转身又向姬、干二将冲去。
此时,好在姬存孝身后士卒也已经赶到,与敌军战在一起。接着,祁康、盘麟也领着本部兵马赶到。几员大将奋不顾身,力战敌军。营中其他士兵这才得到喘息机会,由军师荀达统领,整军杀出。
此时敌军则从四面围住军营,一个劲地往里面射火箭。营中火势渐渐变猛,形势越来越危急。如果再呆在营中杀不出去,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杀死。
虽然不停有将领带着部下杀到大营门口,但是剧辛大军堵在这里,姬丹的大军想要冲出去谈何容易?无论他们杀死多少敌军,后面便有多少敌军填上来。
“跟,跟我来!”
姬存孝大喝一声,战马踏着火堆,朝侧面冲去。敌军打的主意是要将姬丹的大军困死在军营之中,所以侧面敌军兵马不多。很快,姬存孝来到围栏旁边。
外面的敌军放火箭的时候,故意只射向营中,这里围栏上反而没有火。姬存孝大喝一声,冷偃刀一闪,劈开一根横梁。接着,冷偃刀刀背向上,姬存孝双臂猛一用力,一整捆横栏被姬存孝挑着,就要离地而起,下面露出一段很长的缺口。
军营的围栏做得非常结实,尤其是这外围的。姬存孝的战马承受不住压力,嘶鸣连连,竟然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姬存孝浑然不顾,双脚一着地,再次大展神威,猛一使劲,这捆横栏腾空而起,大营露出一个缺口。大营围栏非常坚固,冷偃刀的刀柄是一根长长的精铁,若是普通树干,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说不定早已断裂。
大营露出一个缺口,外面的敌将见到,急忙命令道:“快!射死他!”
数十只箭指向姬存孝,而姬存孝举着横栏,一时没有放下。情况危急,身旁的祁康大喝道:“给我冲!”便一马当先,从横栏下面的缺口处冲了出去。祁康身后的士卒跟着也冲了出去。
铁箭射来,顿时又有数十名士卒倒地,不过姬存孝毫发无损,箭矢都被这些士卒挡住了。接着,姬存孝手一翻,轰得一声,横栏砸在旁边的围栏上。
一旦有了缺口,营中士兵急忙冲了出去。剧辛的兵马虽多,但是要包围这么大的一个军营,不可能任何地方都布置很多兵马,大部分只能布置在营门外面。祁康一旦杀了出去,其他士卒要出去一点都不费力。
此时敌军也有数名将领杀入营中,此时背后的盘麟等将正被敌军中的裴兴、马晃等将缠住,无法脱身。见此,姬存孝反而返身杀了回去,大喝一声,一边敌住敌将,一边示意盘麟、赵均、李匡等人先走。
几人且战且退,护住兵马,退出军营。此时整个军营已经处于一片火海之中,里面的粮草辎重焚烧殆尽。幸好大部分士卒都退了出来,只有小部分没能幸免。
看着姬丹的大营被烧成灰烬,剧辛指挥若定,颇有大将风范。前次被姬丹劫了军营,现在一报还一报,剧辛心中痛快无比。
不久,军士来报,姬丹的大军已经从侧面撕开一个口子,逃了出去,剧辛又急忙指挥兵马,从三面夹击敌军。
突然,剧辛想起一事,对身边侍卫吩咐道:“去打听一下,找到废太子踪影没有?”
“是!”
身边的侍卫领了命令,向战场各个方向跑去。不久,几路侍卫回来都说没有。剧辛心中疑惑,不过也没有太大的担忧。姬丹的兵马也就这点,还能多到哪里去?只要把姬丹的主力消灭了,即使没有抓住本人,姬丹也无能为力了。
姬丹的实力本来比剧辛强一些,但是这次带走了一万精卒,剩下的只有四万。诸军中真正精锐的要数辽东兵了,但是现在数量只有不到一万,剩下的一半是辽西兵,还有就是右北平上次接收到降兵。
武闪城外接收的四千朝鲜降兵算是战斗力最差的,不过已经在第一次滦水边的大战中消耗了不少,现在剩下的只有一半,所以也不影响战斗力。
虽说实力有所不如,但是剧辛想要彻底包饺子消灭却是不可能。战场上两军实力相当的时候最忌讳分兵,现在剧辛分兵从三面包围过来,反而给了姬丹的大军可乘之机。
很快,姬存孝一马当先,找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大军跟着也冲了出去。接着,姬存孝掉转马头,返身再杀了过来。渐渐地,整个战场进入了胶着状态,谁也没有明显的优势。
与此同时,有一人正骑着一匹快马从潞城往南两百里的雍奴出发,星夜兼程,火速往南飞驰而去。
到了雍奴已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那人在城下大叫:“紧急军情,快打开城门!快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听到有紧急军情,又见城外确实只有一人,不敢怠慢,急忙放下吊桥,开门将来人放进来。
吊桥一放下,来人迫不及待,马鞭一挥,直奔太守府。时值深夜,雍奴太守郑筹早已睡下,不过军情紧急,守护的侍卫只好将他叫醒。
见到郑筹,来人急忙将文书递上:“郑太守,这是潞城太守邓处邓大人的紧急文书,请郑太守过目!”
郑筹急忙接过文书,迅速阅览一遍,脸上显出紧张之色,问道:“潞城什么时候被围的?现在有多少兵力?”
“回大人,今天上午太子的兵马突然出现,潞城中只有两千兵马。”
“两千兵马?太子有多少兵马?”
“太子兵马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有一、两万。”来人答道。
郑筹想了想,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处理。”
“那救兵…”
“我现在城中兵马还不到五百,剩下的都被相国临时调走了。这点兵力,去了也是白搭。太子上午围城,现在这个时候只怕已经攻下潞城了。”郑筹说道:“现在担心潞城已经没用了,本太守担心的是太子攻下潞城之后,会不会顺势挥兵南下,到时候雍奴城也要被围了。”
来人无奈,只好出了太守府,去馆驿休息去了。来人一走,郑筹思索片刻,取来笔墨纸砚,奋笔疾书,写就一份文书。
“来人!”郑筹写完文书,叫来侍卫,吩咐道:“速将此文书送往骊成相国处,不可怠慢!”
“是!”侍卫接过文书,快马加鞭出城去了。
Q群急招:914199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