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此时宫殿屏风后转出一人,大声喝道。
“母后,你怎么来了?”姬贤上前请安,问道。原来是月姬一直躲在屏风背后偷听。
月姬没有回答,慢慢走到鞠武身边,说道:“如果妾身没有记错,鞠先生祖上也是我大燕王室公子。你我本是一家,论起辈份,贤儿还应该叫先生一声叔。”月姬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我们一家人相见,不提君臣,只论辈份。妾身给叔子请安了!”接着,月姬竟然一提衣裙,施了个礼。
鞠武一怔,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这还是鞠武第一次见到月姬,如今月姬已是个太后了。此人蛇蝎心肠,鞠武早有耳闻。鞠武本不想理她,只是出于礼节,太后给自己施礼,鞠武只好回礼。
月姬接个话茬,说道:“鞠先生既然不愿出仕,贤儿也不能勉强…”
“母后,他…”
听到这里,姬贤忍不住想要插嘴。月姬把手一抬,做了个阻止的姿势,继续说道:“先生只需再委屈一段时日,待废太子被擒,便可还你自由之身。”月姬转向门口大声喊道:“来人!”
门口进来两名侍卫,齐声说道:“小人在!”
“将鞠先生送回住所,好生伺候着。如果鞠先生少一根毫毛,小心你们的脑袋!”月姬指了指两人,说道。
“是,太后!”两名侍卫走到鞠武面前,说道:“先生请!”鞠武便随着两人走出宫门去了。
等鞠武走远,屏风背后又走出一人,却是太师栗腹。其实栗腹也一直在屏风背后,月姬知道今天姬贤会在这里劝说鞠武,心中放心不下,便约了栗腹前来,刚才月姬出来阻止姬贤杀鞠武,便是栗腹的主意。
看着鞠武离去,姬贤恨恨地说道:“此人如此可恨,母后为何要拦着?以孤之见,不如一刀杀了他!”
“大王不可!”栗腹说道:“此人素有贤名,大王若是杀了他,便是害贤,从此天下贤士将裹足不敢入燕国境。何况,此人刚才所言不差,大燕国确实危机四伏。此人在我掌握之中,留着他并无害处。如今废太子还在,此人不肯为我所用,等我们铲除了废太子,若再不肯出仕,大王再杀他不迟!”
姬贤听了,这才气消了,此事便不再提起。而鞠武则继续被软禁于宫中一座偏殿之中。
整个天下便是一盘棋局,往往一枚棋子的走向便会引动整个棋盘。燕国的萧墙之祸已经引来了边境东胡和朝鲜的入侵,同时也引起了相邻的中原大国--齐、赵两国的注意。
战国七雄争霸,讲究知己知彼,各诸侯国都派了使臣、探子到对方国家,燕国也没能逃过。尽管如此,最先得到消息的却是齐国的盐商们。
自从辽东自己制出高质量的食盐以后,虽然盐商们在辽东、辽西等郡的生意是没有了,但是对其国内的局势还是挺留心的。早在姬丹带着辽东兵进入辽西的时候,盐商们便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天下的盐商都是齐国国力的延伸,而站在盐商们背后的,正是齐王建和他的母后君王后。
这一日,齐国朝堂上,齐王后胜正召集文武议事。与以往一样,君王后还在一旁垂帘听政。此时的后胜已经长大,君王后基本上不说话,但是大家都知道,关乎国家兴亡的军机要务还是由君王后来裁决。
“听说燕国的太子与二王子争夺王位,现在燕国国内已经大乱,诸位爱卿对此可有高见?”齐王用他清越得有点像女人的声音问道。
“回大王,”老相国田单出来说道:“燕国乃是我国世仇,去年燕国老王伐赵之时,我军便要偷袭其后。后来燕赵提前达成协议,这才作罢。今日燕国内乱,正好我乘虚进攻,必能一举扫平燕国。”
“嗯,相国所言不差。”齐王点点头说道:“孤欲伐燕久矣,但不得其便耳。去年燕国流出大批优质食盐,致使盐价跌了不少,令国中的盐商们大受损失。今日若能攻下燕国,便可重新控制盐价,此百世之利也。”
此时下面站出来另一位大臣荀况,开口说道:“大王,相国,臣以为此事不可为。我国向来对列国的纷争保持中立,如此,才使我国在这乱世之中享有长久的和平。如今乘邻国之危,起兵攻伐,非但不义,同时诸侯各国也不再信任齐国,从此齐国多事矣!”
荀况乃是当世之大家,著有《荀子》一书,提倡性恶论(人之初,性本恶)。这一学说又被荀况发展成为法家的理论基础,而荀况本人也成了法家的开山鼻祖。
荀况本来不是齐国人,游学至此,才在齐国留了下来。君王后见齐国的大臣如田单、鲁仲连等都已经不再年轻了,最近才任命荀况为祭酒,充实一下齐国的人才库。
不过荀况只是被任命为祭酒而已,其法家学说并没有因此而在齐国大行其道。可以说齐王用荀况,不过是作为点缀,而没有真正人尽其材。
尽管如此,荀况在世大夫之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对于他的意见,齐王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正在齐王委决不下之时,另一位老臣鲁仲连出来说道:“大王,相国与荀卿所言皆有理。臣以为,如果能一举吞并燕国,齐国可以承受一些损失。然而燕国乃是大国,我齐国想要一口吞下还是有些吃力。不如请赵国一并出兵,共灭燕国,方为万全之计。”
齐王听后微微蹙眉,思量片刻,说道:“若能说动赵国出兵,则伐燕之战必胜。只是孤一向只与秦王交好,与赵国少有往来,怕无法说动赵国。”
“大王放心,”鲁仲连拱拱手说道:“老臣愿借一骑车马,去赵国游说。凭老臣三寸不烂之舌,必能说动赵王出兵。”
“好!”齐王一拍大腿,大喜道:“若鲁大夫出马,大事必成!大夫可速去准备,孤在此静候佳音了。”
“是!”鲁仲连领命而去。
看着鲁仲连的背影,齐王继续吩咐道:“田相国!”
“老臣在!”
“孤命你调集全国兵马,在大河(黄河)一带集结,随时准备渡河伐燕!”
“是,大王!”
从齐国都城临淄到赵国都城邯郸路途不下八百里,这点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以姬丹的轻骑速度,不过两、三日便能到达,但是鲁仲连年事已高,经不起颠簸,只能缓缓前进,过了六日才到邯郸。
等见到赵王,已经是鲁仲连离开齐国的第七天了。若不是鲁仲连名满天下,又代表东方大国齐国而来,也没有这么快就得到接见。
邯郸城王宫中,赵王设宴招待鲁仲连,还请了一班文武大臣作陪。席间,赵王问道:“鲁大夫远道而来,不知对寡人有何指教?”
“不敢!”鲁仲连躬身说道:“老臣此来乃是替齐王前来商议一件大事。”
“哦?何事?”
赵王心中纳闷:“当今列国的主要敌人便是秦国,各诸侯国一直用苏秦提倡的合纵之计来对付秦国的威胁。而自从齐国君王后执政以来,却保持中立至今,不参与列国合纵。今日齐国突然热心起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臣此来是为了共伐燕国之事!”鲁仲连也不卖关子,直接点破来意。
“哦!”赵王反应过来,一下来了兴趣,说道:“寡人也听到消息,说燕国大乱,却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大事,鲁大夫能否替寡人说说?”
“老臣愿意效劳。”鲁仲连放下手中酒杯,徐徐道出鲁仲连版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