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于折腾,生生不息,不死不休。
徐兵现在就折腾得很厉害。
公然袭jǐng,多大的罪名啊,可他似乎并没有该有的觉悟,折腾起来不计后果。
不过他还真是本事,至少陈青云会这么认为。
想想看,在审讯室里将一众刑jǐng打得哭爹喊娘,这不仅仅需要勇气和胆量,更需要强悍的身手作保障啊。
可徐兵到底还是触犯了陈青云的底线,一枪在手,陈青云觉得自己占尽了优势。
作为一名老刑jǐng,陈青云见过太多穷凶极恶的罪犯,他看到过太多平时嚣张不可一世的凶徒在枪决前的那一刻表现出来的恐惧,多少好汉在行刑前还口口声声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往刑场上一站,当枪口对准他们的时候,他们泪流满面,屁滚尿流。
所以陈青云后来就明白了,这人啊,总是怕死的,往往越是表现得不怕死的人,越是怕死。
生命只有一次,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真正轻视生命的人,要么是神经病,要么就是脑残儿。
面对陈青云的枪,徐兵处之泰然。
这对陈青云来说,是一种蔑视,也触犯到陈青云脆弱的自尊心了。
他不相信徐兵真不怕死,所以,他现在已经有点出离愤怒了,数到二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冲动到极点,已经有了决断。
徐兵不是不怕死吗?不是认定他不敢开枪吗?
那他就玩一次大的,一枪打死徐兵,至于后果,切,去他娘的后果吧,再说,这事儿还有李相国在后面支持呢,也不见得真就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说不定还真能混个英雄当当。
数到三的时候,徐兵依然云淡风清的站在那里,陈青云很生气,扣动扳机的手已经开始暗暗用力。
他要用子弹,让徐兵明白他其实很有xìng格,或许做法不明智,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这都是徐兵给逼的,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
徐兵真的轻松吗?
当然不是。
徐兵又不是脑残,更不是神经病,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内心怎么可能如脸上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
那可是子弹,而且是真枪实弹,人的身体是挡不住的。
不过徐兵倒也的确是不太着急,因为他有把握在陈青云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秒杀对方,或许这个做法也不算明智,可他也无法可想,陈青云想杀他,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当陈青云数过三的时候,两人的心情都很纠结,明明知道结果,却又觉得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下来。
四名倒地的刑jǐng也睁大了眼睛,他们内心的激动比两位当事人更甚,可他们不敢吭声,不敢劝阻,生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打破这种宁静,让惨剧发生。
徐兵只是打了人,罪不至死,他们是刑jǐng,自然懂法。
陈青云这一枪开了,事情的xìng质就变了,没错,他们到时候只能跟着陈青云上同一条船,可徐兵背后的人较起真来,他们害怕自己也会被拖累。
他们现在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先前听陈青云的话站起来,将徐兵爆打一顿,至少这样徐兵不用死。
咣咣咣!
突然,铁门被人急促的拍响。
陈青云松了一口气。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位在关键时候跑来拍门的人,大家都打心眼里感激。
场面的沉闷压抑气氛在这一刻被外面的人给拍散,陈青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收枪。
既然徐兵是个硬茬子,连枪都不怕,那陈青云只能另寻其它办法来收拾徐兵了。
他现在还想着要收拾徐兵,是的,他心中的这口气发泄不出来啊!
陈青云是老刑jǐng,对于如何整人,他有着无数种很专业的方法,既能将人打得服服帖帖,还不会引起任何的纠纷和后果。
在这一方面,jǐng察总是比罪犯要专业,所以往往身具jǐng察背景的人一旦变成罪犯,都会具有反侦察能力,都会让jǐng察们头痛万分。
哗啦一声打开铁门,一位jǐng察看清楚陈青云的脸,顿时吓得脸sè煞白,再一看审讯室的情景,当场就傻眼了。
汗,这是怎么了?
jǐng察被犯人打了?
自己的眼睛不会花了吧?
这位jǐng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个清楚,顿时心情就忍不住激荡起来,他算是看出些名堂了。
给犯人“上课”这做事,他不是没做过,这属于行业潜规则,可被犯人反袭jǐng,而且打得这么狠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怎么了?”
陈青云一张老脸红得厉害,他知道自己这位下属这眼光意味着什么,他今天这人算是丢到家了。
小jǐng察还戴着一副眼镜,推了推眼镜,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趋身过来,在陈青云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陈青云的脸sè大变,转过头看了看徐兵,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仇恨和诧异,然后对几名倒在地上的jǐng察道:“都先出去,把他给我看好了!”
说完,陈青云和小jǐng察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门,陈青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打理自己的伤口,在大厅一众jǐng察的惊异眼神中快步走出刑jǐng队的大门。
晚龙袭来,脸上阵阵刺痛,陈青云咧嘴,只差没痛呼出声,心里对徐兵的仇恨更增了一分。
可一刻,当他看到一辆出租车和一辆挂zhèng fǔ牌照的别克车从远处疾驶而来时,陈青云的心里有些震撼了。
两部车都停在大门口,从别克车中钻出两个人,一位是市委书记曾海胜,另一位是市公安局长杜培林,而出租车内跳出来的是一位长相普通穿着简朴的青年。
青年的脸sè铁青,似乎很焦急,一走近便问道:“徐兵呢?他有没有事?”
陈青云是老江湖,赶紧道:“他现在还没事。”
青年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有事,你做得不错。”
“你是——”陈青云不认得青年,但青年的笑容在他看来很可恶。
没错,徐兵是没事,可他有事啊。
曾海胜也松了一口气,脸sè稍缓,一边长相威猛的老局长见陈青云一身的伤痕,忍不住问:“陈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陈青云是杜培林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平时交往甚密,他也算是老局长的得意门生,闻言,顿时有些愤然的道:“我们在审讯徐兵的时候,被他公然袭jǐng,这小子身手很好,我和几个下属都被他打伤了。”
“袭jǐng?”
曾海胜一愣,哭笑不得:“你说他把你们几个全都打伤了?那他呢?没受伤?”
“没,没,没有。”陈青云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道。
杜培林心里一震,他今天来这里,当然不是来玩的,他是得到了燕京好几位大人物正面或侧面的“关心”后才来的,他心里很清楚,徐兵的背后有大人物在保护,这场闹剧早该收场了。
还好,徐兵没事。
杜培林眉头皱起,咳嗽一声,朝陈青云使了个眼sè,问:“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袭jǐng吧?一定是你们的工作方式或是言语之间有争执对不对?”
陈青云听得一愣,见杜培林朝他眨眼,他心思也算玲珑,终于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了,正要回答,一边的青年却不高兴的道:“不会是你们想要动私刑,才会被他自卫打伤的吧?”
“哦,这位是当事人的朋友。”曾海胜为陈青云介绍道。
其实杜培林和曾海胜对眼前这位青年的确是不认识,只是得到上面的授意后与青年一起过来的,上面说了,将徐兵交给这位青年处理,至于李相国那边,燕京方面自会出面协调。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青年。
陈青云咬牙道:“没有,我们绝对不会对他动私刑,我们是刑jǐng大队,又不是黑帮,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别扯了。”青年冷笑道:“我可是知道,你们刑jǐng大队也有潜规则的,先给犯人上课,这个叫下马威,又叫杀威棒,我说得没错吧?”
杜培林赶紧在一边笑道:“没有的事,那只是个别jǐng察队伍中的败类才会做的事情,陈队长应该不会这么做。”
“好了,那我先不追究这个事情,你先把徐兵放出来吧,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青年终于松口。
陈青云松了一口气,看向一边的杜培林和曾海胜。
曾海胜对杜培林笑道:“老杜,我看先把徐兵放出来吧,就是打人,我相信经过教育之后,他应该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对,放出来,放出来,现在就放出来!”杜培林点头对陈青云道,一边不忘朝他眨眼示意。
陈青云不傻,已经清楚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了,这徐兵背后来头更大啊,打了李相国,竟然在李家的威压下,让杜培林和曾海胜同时赶过来取人,而且杜培林先前还交待他要好好处理这个案子,言下之意是不要得罪了李相国,可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啊,自己这位老上级居然就改变了立场。
心里震撼,陈青云转头对不远处那位小jǐng察招手,等对方过来了,立即交待:“去,把徐兵领出来!”
小jǐng察点点头,转身跑进大门。
没过几分钟,徐兵便出现在陈青云的面前,再次见面,徐兵的脸上洋溢着灿烂得意的笑容,朝欧阳健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感动。
他知道,自己出了事情,欧阳健一定会及时赶来相救,可他没有想到,欧阳健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到底还是生死与共过的兄弟啊!
“你没事吧?”欧阳健跑到徐兵面前,上下左右看了看。
徐兵摊摊手,笑道:“要是再来晚一点,就难说了,不过现在没事。”
“什么意思?”欧阳健一愣。
徐兵没有再说,只是转过头看着曾海胜和杜培林,笑着问:“他们是?”
欧阳健立即帮徐兵介绍了一番,徐兵看了曾海胜一眼,笑着点点头,曾海胜也点点头,他知道徐兵这是在道谢,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大老远的跑过来,说心里话,还真就是等着让徐兵领他一份人情,否则他完全可以不用过来,一个电话,照样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政治圈的事儿,一样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啊,人脉的积累,关系的投资,都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走吧,我送你回去!”欧阳健见到徐兵之后,对其它人根本就没有再看一眼。
徐兵却是笑道:“我现在还不能走。”
转过头,徐兵对杜培林道:“杜局长,我要投诉你的下属对我动私刑,甚至还用枪指着我的头,要我下跪!”
一群人心里一震。
完了,事情真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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