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防一,从来都是燕凌风的强项,即便是当年他的身体素质没有现在这么强悍,也很少有人敢用正面强突的方式单吃他。如今他的身体相比于前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对一防守的能力更是上了一层楼,曹天衣的突破能力又不是顶尖的水平,所以如果燕凌风愿意,他可以很轻松的封杀他的突破。
燕凌风没有这样做,他选择了一种更冒险,但同时也更加打击曹天衣的办法。毫无疑问,曹天衣是个非常自负的人,甚至自负到了有点自傲,击败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击他的自信心,等他自信心完全崩溃再也自负不起来的时候,他也就没有威胁了。
想要战而胜之,就要示之以弱,所以燕凌风才会在曹天衣背后运球换手变向的瞬间选择了被他骗过,等到曹天衣信心满满自以为已经过掉了他的时候,再在他的背后送上致命一击。燕凌风知道,人在得意的时候肯定会放松警惕,而这个时候就是曹天衣警惕性降到最低的时候,所以燕凌风才会轻松得手,只是伸手轻轻一拍,就把篮球抄在了手里。
燕凌风抢断得手之后,立即向前运了一大步,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快攻机会了,他当然不会放弃这样表现自己的机会。
呼吸之间,燕凌风几个起落已经冲进了三分线内,只见他把篮球往篮板上轻轻一抛,然后身轻如燕一般地跳起,在空中换了一口气,猿臂轻舒已经接住了反弹回来的篮球,然后双手抓球朝着篮筐就砸了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燕凌风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扣篮,但为了激励队友们的士气同时打击对手的信心,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完成了一次自抛自扣打板双手灌篮,虽然这记扣篮并不花哨,也没有太大的力量,但仍然激起了场边一阵阵的喝彩声。就在五分钟以前,比分别对手反超的时候,他们还忧心忡忡,可是很快,又是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11号挺身而出,抢断之后一个快攻飞身灌篮,再一次让一中夺回了场上的领先。
燕凌风吊在篮筐上晃悠了两下,然后才松开手轻轻落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揉着有些发麻的手指慢慢扭头往后场走去。
脸色铁青的曹天衣迎面走过来,燕凌风故意没去看他,但仍旧能感受得到他的滔天怒火。燕凌风非但没有惊慌,心里面却暗暗窃喜,曹天衣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冷静,这样一来对付他就更加容易了。
朱冲明有点担忧地看了曹天衣一眼,朝夕相处了两年多,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队长的性格了,这从来都不是一个肯认输的人。比赛进行到现在,燕凌风已经两次从他手里断球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曹天衣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但是他知道自己劝不了曹天衣,所以只能悄悄叹了一口气,希望曹天衣不要被怒火掩盖理智。
但是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曹天衣默默地走到篮下,捡起球来退出底线之后,发给了朱冲明,可是还没等朱冲明拿稳篮球,他就扯着嗓子吼道:“把球给我!”
朱冲明愣了一下,依言传了过去,他当然可以不理会曹天衣的话,但是那样一来必定会彻底激怒曹天衣,到时候情况只会更加的糟糕,所以出于大局考虑,朱冲明还是传球了。
曹天衣单手接住来球,然后一言不发的疾步运球冲向了前场,他现在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教训一下燕凌风,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至于球队能否获胜,已经被他丢到了次要的位置上。
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曹天衣,燕凌风表情古怪地揉了揉鼻子,虽然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一些忐忑,毕竟曹天衣的实力真心不俗,盛怒之下小宇宙会爆发也说不定,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他燕某人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曹天衣运球在三分线外三步远的地方游弋,燕凌风也不着急上前贴身紧逼,双臂张开,微蹲着身体站在离曹天衣两步远的地方,用他的眼神进行防守。
用眼神防守,一般都是讽刺那些防守态度不积极的队员,可是孰不知眼神防守有时候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燕凌风的眼睛很小,如果不注意去看,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眸子,也就不能通过他的眼神来判断他的目光在看向何方。在一对一攻防中,这是非常有利的,比如说现在正中日中天的特雷西-麦格雷迪,他的那双死鱼眼看上去像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眼神却可以骗过很多防守者,原因正是因为他那无神的眼睛让防守者无从判断他的突破方向。
曹天衣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燕凌风耷拉在一起的眼皮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而无法料敌于前,对于曹天衣这种并不是很擅长突破的队员来说,虽然还谈不上是致命的,但最起码让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个人还在对峙,许忠在内线把高阳完全卡在了身后,张开手臂大声要球,曹天衣却置若罔闻,看都没看许忠一眼。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传球,也忘记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固执的想要击败燕凌风,却没有击败燕凌风的办法,这就像是一个永远走不出来的误区。可惜的是,曹天衣已经身陷误区无法自拔了。
进攻时间只剩下不到5秒钟,曹天衣终于低吼一声发动了进攻,虽然他的吼声听上去很有气势,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犹斗的困兽一样,怎么看都给人一种以卵击石,蚍蜉撼树的感觉。
燕凌风终于舍得挪动脚步,慢腾腾地靠了上去,在他的连番打击下,曹天衣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现在只缺一根把他推下深渊的稻草,而现在,燕凌风就要化身成为这根稻草,断掉一职高的一条腿,让他们整个第四节都瘸着腿走路。
燕凌风看上去移动的很慢,但实际上曹天衣只是眨了下眼睛,燕凌风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湿漉漉的头发,汗涔涔的球衣看得很清楚,依然看不清楚的只有燕凌风的眼睛。
曹天衣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再想要突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后撤一大步翻身跳投,把希望寄托给了虚无缥缈的运气。不久之前,运气女神眷顾过曹天衣,这一次她依然会如期而至么?
也许会的,但燕凌风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曹天衣的动作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当然,曹天衣可以选择的余地似乎也不多了,所以一见曹天衣后撤,他立即附骨之蛆一样地扑了上去,左手手臂展开,左掌抡圆,在曹天衣出手之前他就封了上去。
篮球刚刚离开曹天衣的十指,就遇到了燕凌风的五指,“嘭”的一声闷响,篮球闷哼一声改变了方向,朝着曹天衣那张清秀的俊脸就砸了过去。
曹天衣躲避不及,被篮球正巧砸在了鼻梁上,眼前一黑,鼻梁酸楚的惊心动魄,他捂着鼻子慢慢地蹲了下来,两滴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似乎是因为疼痛,但更像是因为他又一次败了。
燕凌风却不管这些,曹天衣是死是活是跳水还是真伤都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只关心球队的胜利,以及冠军的归属,所以铁锁横江般赏了曹天衣一个火锅之后,他双脚甫一落地就立即朝着篮球蹿了过去,他要抓紧时间把球抢在手里,然后再接再厉,在一职高伤痕累累的伤口上面再捅上一刀。可是就在他的右手摸到篮球之前,计时器却不忍心看下去了,“滴”的一声响,提醒燕凌风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都已经把对手欺负哭了,还是退后一步吧,海阔天空的风景其实也挺不错的。
不用裁判鸣哨,燕凌风虽然已经把球抓在了手里,可还是懊恼地拍了拍篮球,如果他再提早半秒钟,就可以抢在铃响之前发动快攻了。
“你大爷的有完没完了?我X你老母,麻痹的,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不?我告诉你孙子,以后出门小心点,离开了这里,我只要见你一次就凑你一次!娘西皮的,不要以为我们脾气好就特么的敢骑在我们头上撒尿……”
汪敬东像是一头发情的野兽一般,突然出现在了燕凌风的面前,双手攥住他的领口就是一顿喷,唾沫星子四溅,混合着口臭味和汗臭味,让燕凌风差点被熏晕过去。
“嘟!嘟嘟!嘟嘟嘟!”
裁判见势不妙,连忙吹着没有节奏的哨声赶了过来,拉开汪敬东的双手,挤在他们两人的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汪敬东,缓慢而有力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尖所指的方向,正是一职高的替补席。这个动作他上半场曾经做过一次,当时他是把孙飞英给请离出场,如今却是轮到了一直苦苦压抑着自己脾气的汪敬东,在看到曹天衣那个惨样之后,汪敬东由人度己,兔死狐悲之下再也克制不住胸腔之间的闷气,冲动之下脑后发热,把许忠的警告给蒸发掉之后,就气冲冲地跑到了燕凌风的面前。
燕凌风看上去倒是格外的冷静,只是无奈地看着裁判耸了耸肩投诉道:“裁判,他威胁我,而且对我进行了人身攻击……”
“我知道。”裁判表情森冷地点了点头,这场决赛的火爆程度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一时间有种无法掌控局面的局促,眼见汪敬东骂骂咧咧的迟迟不肯离场,年轻锐利的裁判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因此果断做出了对一职高最不利的判罚,二级恶意犯规,直接罚出场外,水云一中获得四次罚球机会,并且罚球之后继续掌握球权,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四罚一掷。
焦教练一看裁判的手势,脸都气紫了,隔得太远他没有听清楚汪敬东对燕凌风的问候,只是看到了汪敬东的动作,按照他的判断,这最多也只是一次违体犯规,可是没想到这个小年轻裁判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判罚,简直让他怒不可遏,立即须发皆张地扑了上来,气冲冲的对着裁判吼道:“你是怎么当裁判的?我的队员做了什么你要给他二级恶意犯规?”
焦教练是背风的,所以它的唾沫星子,他的头发屑子都随风飘到了他对面的裁判脸上,刚正无私的裁判员今年才不过刚刚二十岁出头,正是最注重自身形象的年纪,本来他还对这个老教练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可是现在他却恨不得让这个老东西立即去死,面色冰冷地指了指场边,声音淡漠道:“不要给你自己,给你的球队找麻烦!”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焦教练立即清醒了过来,裁判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说的没错,按照规则,他是不能在比赛正在进行的时候冲进场内的,这个时候裁判判他一次犯规他也是无话可说的。可是裁判却不想做得太绝,他又没有收一中的黑钱,没必要把一职高往死路上推,因此心里面虽然恼怒,但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克制,但是如果焦教练不知进退的话,他可能就真的不会再客气了。
焦教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稳下来,一边后退一边对着裁判点点头道:“你很好,你做的很好,但是我相信,你的良心一定会受到谴责的!”
比赛的激烈程度,导致了双方队员包括教练身体里面都装上了炸药,而曹天衣的泪水变成了引爆炸药的导火索,一时间除了许忠以外,一职高所有的队员都冲上来围住了裁判,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不是为了给裁判施压,也不是为了给汪敬东喊冤,就是单纯的为了发泄一下心里面的不满,当然这种不满也不仅仅是针对裁判,原因有很多方面,但是比赛本身带给他们的压力,无疑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