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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让我们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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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梅斯家的宅邸从外面看时透露着一股浓郁的自然气息,站在远方就可以看见很多不同的植物和花草,外围的墙壁有规律的攀爬着植物的藤蔓,不同色彩的花朵点缀在上面,绿色的植物构成漂亮的图案,并不会给人带来荒废许久的感觉。走进之后,道路两旁也尽是花草,整个贝尔梅斯家说是大花园都不过分。

之所以整座宅邸以植物为主题,是因为巴奈特年轻的时候跟外族有过关系,这是帝都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即使作为长辈在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很多冲动的事情。当然巴奈特一直都矢口否认,至于为什么……格尔菲斯大概清楚,很可能跟母亲大人有关系。

靠近自己家,格尔菲斯发现自己踏入家门时竟有种久违的感觉,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方向。

从车上跳下来的齐轩第一时间凑到格尔菲斯跟前:“格尔菲斯,这就是你家吗?”

“和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呢,没想到贵族家的门不是用金子做的啊。”

“……”格尔菲斯懒得争了。

柯雷娜主动站了出来:“请不要将那种庸俗的想法用在历史悠久的贝尔梅斯家身上。”

“抱歉抱歉。”齐轩继续拉着辛西娅到处张望,在书上看过各种王朝宫廷的图片,但这样以植物为主题的还是第一次见。

“齐轩先生,在帝都的时候请不要像是在外面那么无礼,格尔菲斯少爷不可能一直维护你。”

“是是……”

出门迎接格尔菲斯的是一名黑装的执事,头发已经灰白但身板笔直,戴这一副单边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走路时每一个步子几乎一样的长度。

“这就是我所生活的地方,对了齐轩,到了帝都后你收敛一些就行了。”格尔菲斯听到柯雷娜的声音后同样嘱咐道。

齐轩表示了解,又冲格尔菲斯做出一个加油的表情,小声说道:“你姐姐真是个美人啊!真不懂你小子还犹豫个什么,听我说,今天订婚明天结……”

“……”格尔菲斯瞪着他,抬起手做出预备攻击的样子。

“别,别,冷静,你当我没说还不行么?”

“我认为姐弟之间是最正统的亲人之情,亲人间的情感加上婚姻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格尔菲斯无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小声跟齐轩讲道,“这种事情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本来我一直姐姐,姐姐的叫,忽然之间成为了妻子,太不正常了,太奇怪了吧。这种即是姐弟又是伴侣的感情叫什么?”

“……”听了这样的话,齐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太纯洁了……齐轩捂住脸,无意中听到的依兰莉娅捂住脸,辛西娅睁大眼睛听着,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有最靠前已经跟出来的那个老执事搭上话的卡梅丽塔没听到。

“老师。”柯雷娜恭敬的向老执事行礼。

“柯雷娜,看来你已经可以出师了,以后就靠你照顾格尔菲斯少爷了。”老执事看了一眼格尔菲斯,见到他浑身上下都是完好了,露出欣慰的笑容:“格尔菲斯少爷,看到您平安归来在下真是安心了,请您不要再做出这样任性的事情,所有人都很担心您,您可是贝尔梅斯家未来的希望。对了,巴奈特大人正在书房等候您和大小姐,请二位现在就过去。”

“……格尔菲斯才刚刚回来,应该先休息一下。”卡梅丽塔急忙说道。

“这是大人的意思,卡梅丽塔小姐不用担心,我相信大家会好好交流的。”

“是,是吗?”记忆里这位弟弟和父亲大人都是在争吵中度过的。卡梅丽塔隐约记得,最好的一次是巴奈特夸奖格尔菲斯的魔法进度,两个人难得好好相处了几分钟,之后巴奈特不认同格尔菲斯柔和的操纵方式,评价成太女孩了,这就成为了导火索,后来又吵起来。

格尔菲斯回头提醒了一句:“至于我会不会跟父亲大人打起来,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请您放心,巴奈特大人现在已经打不过您了,当然在下相信少爷您不会对巴奈特大人动手的。”

“……”被揭了短处,格尔菲斯立刻四处寻找附近的墙壁,想找个地方扶着。

卡修奥从小就跟随巴奈特,可以说巴奈特的孩子都受过这老执事的关照,所有人也都很信任这位兢兢业业的老者。

听巴奈特要找自己,一直有怨气的格尔菲斯干脆飘起来直接闪人,最末还不忘交代一声卡修奥,“务必照顾好我的客人,他们会同我一起去雅色兰大学进修,尽快安排一下。”

“等等我啊,格尔菲斯。”卡梅丽塔急忙追了过去。

“明白了,请您放心,这几位客人在下会好好招待。”卡修奥回头冲齐轩等人行了一礼,“难得少爷会带朋友来,希望各位能在贝尔梅斯留下愉快的回忆。”

“会的会的,你放心。”

“喔呵!这么美丽的地方堪比妖精的花园,能住在这里还不愉快的人就太得寸进尺了。”

“糖……”

说起来,这时格尔菲斯已经不见人影。

“好快!”齐轩和依兰莉娅看着格尔菲斯直接飞走,连门都不走……

卡修奥露出无奈的表情:“格尔菲斯少爷果然还是那么尊敬巴奈特大人,两位大人真是太相似了,如果巴奈特大人再年轻二十岁,一定能跟少爷成为好朋友。”

不不,那样就乱套了,另外您老是哪里看到尊敬了。齐轩在心里默默嘀咕,现在的情况明明就是一个小狮子去找老狮子咆哮,老狮子心情好了吼两句,心情不好了一巴掌拍飞。

“格尔菲斯跟巴……他父……不,跟那位大人的关系很好吗?”齐轩差点直呼巴奈特的名字,中途急忙改口。

“嗯,两位大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啊,至少能经常在一起交流。”只是交流的方法不太科学而已,卡修奥恢复标准型的微笑,“对了,请问你们两位是要一个房间还是分开居住呢?”

齐轩沉思了一下,看了依兰莉娅一眼:“我倒是想要合住一个房……啊!”

依兰莉娅一脚蹬开齐轩,挤到卡修奥面前:“我想要个屋前有紫罗兰的房间,可以吗?”

“尽管放心,贝尔梅斯家什么花都有。”

“谢谢。”依兰莉娅难得矜持的双手合十向卡修奥道谢。

齐轩捂着胃:“……”

这边卡修奥领着齐轩等人去休息的地方,另一边格尔菲斯推开自己父亲的房间。

作为贝尔梅斯家之主的房间,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整个房间明亮而不刺眼,地面铺着软绵绵的淡绿色毛毯,由一种不知名的植物做花纹,但看起来相当漂亮。除了一些必要的华贵装饰品外,房间的角落摆满了各种美丽的植物,其中鲜花就有七八种,还种着一些奇怪的草。紧靠墙壁的位置并排摆放着几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文学书籍,现在巴奈特手上就捧着一本。

别以为巴奈特真的如格尔菲斯所说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人,好像经常吵架就一定是个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方脸大汉,脸上还得有伤疤的那种。

实际上巴奈特是个很美型的大叔,在外面以温柔著称,以至于在帝都女性的圈子里很有人气,据说还经常有别人家的大小姐送来情书……那些女孩毫不在意对象是个可以做他父亲的大叔,嗯。至少在那些女性眼里,巴奈特有着沧桑的的脸,博学的心,温柔的举止,充满安全感的胸怀。尤其是经过上次的全面战争,巴奈特的名字几乎传遍帝都的每一个角落。

帝国皇家每次举办的大型舞会时,只要有巴奈特有出席,必然会有大批的贵族女性蜂拥而至邀请他跳舞,另外很多女仆也会暗暗展示自己。再说就单看格尔菲斯就能知道巴奈特年轻时一定是个相当帅的魂淡。

站在这样的父亲前,格尔菲斯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父亲大人,我回来了。”

格尔菲斯的父亲,巴奈特.贝尔梅斯。

仅仅是站在这样的父亲面前就感觉到一种压迫感,格尔菲斯很想把头低下像是受训那样的说话,但这次不行。

在听到格尔菲斯的声音后,巴奈特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放下手里的书,默默看着格尔菲斯。见到大儿子平平安安归来,眼中先闪过柔和,接着又变得的严厉。

“关于我的安排你应该知道了吧?”很干脆的询问,这样的话听起来并不像是跟孩子在交流,似乎眼前的格尔菲斯也是他的部下之一。

格尔菲斯往前走了一步,手臂微微一动控制风精灵将门关上,毫不犹豫的做出回答:“那么恕我直言,我不想要这样的婚姻,比起这么突然的结婚,我更想追求自己的爱情。”

“嗯……”巴奈特沉住气,听到格尔菲斯又一次否定自己的提议,心里头一股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都是成年人了,不应该再吵来吵去,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实在是吵不动了,巴奈特真心希望抱到格尔菲斯的孙子,“为什么不愿意,难道你认为卡梅丽塔配不上你吗?这孩子性格温和,又是你的姐姐,由她做你的妻子我才放心。”

说完,巴奈特静静看着格尔菲斯等他下面的话。

这位中年人有着覆盖肩膀的长发,带着自然波浪的深紫色仿佛是流水一样,巴奈特看起来更像是学者。

格尔菲斯听到了意料中的答案,立刻露出烦躁的表情:“那可是我的亲姐姐。”

“你和卡梅丽塔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而已,为了保证血脉纯洁,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巴奈特皱着眉头,手指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子发出响声,着重提醒‘血脉纯洁’这四个字。

“我说父亲大人,你有一位妻子是自己的姐姐吗?”

“就不能听听父亲的话吗?”反问。

“让我见见母亲大人好吗?”反问。

两个人说着对方听过无数遍的话。接着一同沉默了一下。

“你不喜欢卡梅丽塔吗?”

“父亲大人,别玩这种文字游戏。”格尔菲斯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卡梅丽塔是我的姐姐,我对她的爱和你的爱是一种性质,但这种爱并不是爱情,我想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就像您一样,能够自己去喜欢一个人。”

巴奈特重重的吸了口气:“那么,你有找到自己爱的人吗?”

“呵呵,你把我锁在家里这么多年我找谁去。”

“你敢说身边的女孩子少吗?”

“拜托,恋人不是仆人,就算是舞会上的大小姐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格尔菲斯扶着额头,“我心里有理想的女性,你能不能别瞎操心。”

巴奈特忍不住放高了声音:“你这是用什么口气在跟我说话,好吧,就算你不想娶卡梅丽塔,没关系,家里的女孩你随便指一个都行。哪怕是旁系的女孩我也认了。”

“我不想结婚!”

“那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要去学院上学!”大声喊过之后,格尔菲斯闭上眼睛冷静一下,放缓语调,“其实父亲,之前我只是不满你对我的安排有意抬杠,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啊……”格尔菲斯的语气变得尴尬和艰难,“……我一直很想上学的,我很向往学院的生活,所以请让我去雅色兰大学进修吧。”

“……”巴奈特愣了愣,忽然一拍桌子大吼道,“给我滚!少废话!毕业之后也立刻我滚回来结婚!”

可怜那张书桌摇摇欲坠,整个房间一下子被巴奈特愤怒的声音填满。

“不要,我不要结婚,毕业我要出去冒险。”

“不行,我不同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窥视你的性命!”巴奈特指着门外,“我会立刻安排你和卡梅丽塔的订婚仪式,毕业后立刻举行婚礼。你敢不来整个贝尔梅斯家的隐秘部队会抓你回来!”

格尔菲斯底气顿时消失了一些:“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给你点时间你能给我拖二三十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格尔菲斯啊,这算是我最后一次要求你可以么,或者要我求你结婚你才高兴?”巴奈特感到无奈也很无助,“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要跟我对着干才高兴。”

“谁会觉得这样高兴,我说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不能吵架不能吵架,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巴奈特在心里不停默念这句话。

“那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你既然有自己的追求你好好跟我说说。”巴奈特重新坐下,又指了指边上的位置,“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父子好好谈谈,你,介意么?”

“啊……”格尔菲斯点了点头,坐到巴奈特的身边。

“先不说别的,格尔菲斯,首先你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作为父亲我很好奇。”巴奈特忍耐着怒气,缓缓问道。

“……”

“……”

“怎么了,不吭声了?”巴奈特看格尔菲斯并不像是害羞或者什么,反而很纠结的在思考着什么,一会儿残念一会儿郁闷,最后还做出狠心的表情。

终于,格尔菲斯吭声了,身体僵硬的抬起手,仿佛下了不得了的决心。

“来吧,让我听听我的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其实,父亲大人,我并不喜欢女人。”格尔菲斯觉得自己的脑子涌入了相当巨大的信息量,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了,甚至头也在发昏。

巴奈特瞪大了眼睛。

“我喜欢的是……”格尔菲斯木然的看着巴奈特,“……男人。”

轰!

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父子两个,这一刻房间里静的可怕。

格尔菲斯看了看巴奈特,巴奈特看了看格尔菲斯。

哦,没听错。巴奈特的嘴角怪异的抽了抽,没听错……

“什么!!!!!!你说什么!!!!!!!!”

刚刚走到门口的卡梅丽塔被吓的在平地摔倒,整个房间的天花板似乎都被巴奈特的咆哮声掀起,卡梅丽塔站起来后,像个仓鼠一样颤颤巍巍的靠在门上,不敢推开,只敢偷听。

“……”格尔菲斯好像坏掉了。

“…………”巴奈特闭上双眼,正坐在那里。

“………………”格尔菲斯的眼神变得暗淡了。

“……………………”巴奈特进行沉重的思考。

“………………”格尔菲斯想杀了齐轩。

“…………”巴奈特想通了。

“……”格尔菲斯好像丢了魂一样坐在那里,身边一阵风带起几片秋天残破的叶子。

什么叫作茧自缚啊,巴奈特在心里狂锤地板,拳打北地蛮人,脚踢巨龙魔兽,整个世界观都被格尔菲斯颠覆了。没想到啊,自己的儿子看起来是认真钻研魔法,但结果却是为了掩盖这样的癖好。巴奈特很伤心,早知道在格尔菲斯小的时候就不那么逼迫他了,竟然逼成了神经病。

“好吧,我知道了。”巴奈特沉痛的看着格尔菲斯,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格尔菲斯的头,痛心疾首的说道,“既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格尔菲斯,对不起,作为父亲真的是太少关心你了,不过没关系,既然这是你的真爱,我也就不阻止了,你自己掌握分寸就好。不过就算是男人家族里也有的是,你随便挑就行了,哪个看得顺眼告诉我,在你去学院前订婚,毕业后我帮你们举办婚礼。”

“咳。”格尔菲斯翻起白眼看着巴奈特,背后还有一个格尔菲斯的虚影正在狂吐鲜血。

“哎……”巴奈特长叹一口气,“你不要自责,看样子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啊,我的错……”

“父亲大人……”

“不用说了,这次父亲我选择支持你,尊重你,可以么?如果这也不行……那我也无话可说,你也大了,我管不住了。”巴奈特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慈爱的拍着格尔菲斯的肩膀,“你也真是的,既然喜欢就早点告诉我,你就算喜欢一条巨龙我也能抓回来给你,藏在心里做什么。”

“额……那个,事情是……”

“我懂,格尔菲斯,我明白。”巴奈特露出缅怀的眼神,拿出一个小挂坠交给格尔菲斯,“你们的后嗣通过双方的血液混合,随便找个胚胎就行了,不用担心后代的问题。”

“我说……”格尔菲斯傻傻的接过吊坠。

“至于婚礼上,我只希望你不穿婚纱就行,毕竟你是贝尔梅斯家的长子。”

“等等等等等等!停停停停停!到底是我脑袋不正常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是不是时代变了?其实我是在那个村子生活了一百多年吗?”

“格尔菲斯,你没听错,作为父亲你认可你的期望,就算是男孩子也没有关系,只要可爱就行。”巴奈特平视前方。

格尔菲斯双手合十,并且十分诚恳的用纯洁的眼神看着巴奈特:“对不起,父亲大人,我错了。”

“……为什么?”

“总而言之我错了,我不喜欢男人,你也别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和我商量。”

“……”

“不过既然你连我喜欢男人这样的事情都能接受,那我这次就真的直言了。”

“……”

“我所喜欢的是。”格尔菲斯停顿了一下,目光真的变得柔和,连语气也轻了很多,“魔法之灵。”

“……”

偷听中的卡梅丽塔没有听清,但是很在意,身体对门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量。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书桌被巴奈特拍碎了……真的碎了,格尔菲斯目光惊悚的看着身前这张桌子的残骸,又惊悚的看着巴奈特。

“呀!”卡梅丽塔突然推开门,扑倒在地上,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当,当我不存在!好,好可怕,父亲大人,好可怕。”卡梅丽塔紧紧闭上眼睛,捂着头,像一只仓鼠一样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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