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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张刚刚及格的六十分考卷,盖奎念出一个名字,神情依旧的淡漠。
救人杀鹰的辛烈勉强入围,排名第九十九位!
哄的一声,全场的考生们面色各异,少女们为之高兴,也有很多人失望又恼火,尤其忌惮他的过关者,这头蛮牛真是命大!那仅剩的流气男人马贺暗骂起来;刘羽冷哼了声;孟千皱起眉头;林奕捶了雪地一拳,***,又让他过了!
“呼——!”方绫儿长长地松出一口气,忧急尽消,转而满心都是兴奋与喜悦,她笑着望向辛烈,大家都过关了!程磊也非常开心,向辛烈点头示意,恭喜!不过他心中疑惑未减,想不明白辛烈的分数怎么会这么低。
辛烈亦向两人微笑地点头,收紧的心脏渐渐松开,过了就好!他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合考官们的意,但他相信自己的答案绝不比任何人差,也许只是那些,不是他们想要的……
“江响。”随着盖奎念出最后一个入围者的名字,第二关的结果尘埃落定,身处名单中的一百人纷纷庆幸,被淘汰的六百多人则被悲哀懊丧所笼罩,失去一切的希望。
“不!为什么没有我!?”
突然间,一把尖锐颤栗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少年考生疯了般大喊起来,他双眼通红,脸庞满是茫然不甘,脸颊肌肉不停地发抖。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有些被吓着了,又一个疯子!只见那少年的心绪愈发崩溃,竟然狰狞扭曲着面容,起身冲了上去:“不可能!我明明答得很好的,为什么没有我!你们再看看啊——”
盖奎默默地挥了挥手,那个独眼考官顿时出列走去,穿过数排考桌,只剩几步的距离,他骤然抽出腰间的长刀,挥向奔来的疯癫少年,咔嚓——
一道血光闪过,一颗年轻的头颅冲天飞起,鲜血喷得满空四散。
嘭……涌血的无头身体倒在雪地,一大片令人悚然的血红立时扩散,吞没着四周的雪白……
“啊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景况,一些少女吓得失声惊叫,特别就坐在旁边的一个长发少女,满头满脸都是滚热的鲜血,她颤抖的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抹,杀人了!这是在杀人啊!
此时盖奎淡淡的话音传遍全场:“嘈杂者,斩。”她们连忙双手掩住嘴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惹事,其他人同样如此,雪地间重归一片死寂。
独眼考官舔了舔溅到唇边的鲜血,一口啐到地上,他看了看拾到手上的头颅,又望向地上的无头身体,冷声笑问:“你说,有头好,还是无头好?”
那少年似乎还没有死透,瞪大的眼睛望着那具抽搐的身躯,还是,还是有头好啊……
看着这一切,辛烈早已握紧了拳头,满腹翻腾着无能为力的难受,终于明白为什么跟前这张木桌上会有一片片发暗的血迹……两边的程磊、方绫儿都紧张地向他使眼色,千万不要犯傻!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被念到名字的人,有资格去下一关。”
没有考核官在意那些失败者想什么;也没有考生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尽管成为新武者的机率已经是两成了。
时间还早,盖奎等人带着一百考生继续前进,走入了雪茫茫的山林,朝着巨剑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高鼻考官领着被淘汰的六百多人返回巨岩;至于那具身首异处的死尸,没有人理会,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吸引着一群盘旋在天空的黑山鹰的目光。
……
一串串足迹在雪地留下,枯枝被踩得噼啪作响,那把巨剑看起来并不远,然而众人在山林走了近半个时辰,与它的距离仍然遥不可及。
不少人都在轻声交谈刚才的事,辛烈几人也交换了考卷答案,程磊、方绫儿都觉得辛烈的答案更有道理更好,可偏偏分数最低,着实让他们想不明白。
“停下来。”众人又走了好一阵,来到一条狭窄山道的路口前,盖奎右手一抬,所有人都停步下来。经过一天的奔波,考生们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尤其仅剩的几名少女更是手撑膝盖,呼出一团团热气。
只见白茫树木间,前方路口被一块非常显眼的椭圆形石墩拦堵,它的体积十分庞大,石面上刻有一些麦穗花纹,沉在积雪之中,看起来很重很重。
众人都隐约猜到一点什么,莫非……就听到盖奎无情的声音:“能举起并且搬开那个石墩的人,才可以继续走下去。如果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那么……全部淘汰。”
“噢哦……”、“什么?”、“老天啊!”众人顿时哄然,一张张脸庞又惊又急,那个大石墩那么重,他们又这么累,这、这……
这叫人怎么搬举!
“没时间让你们罗嗦。”盖奎一边望向一个少年,一边道:“按照之前考卷的成绩排先后,到低到高,你,上去!”
“我?”江响的心脏一下子束紧,气还没有理顺呢!但是有了那少年的教训,他哪里还敢拖拉多嘴?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咽了咽口水,上前双手抱住石墩,还没开始用力就已经满头大汗。“呀”的一声,他使出浑身的力气,石墩却纹丝不动!又是“呀啊”一声,牙齿咬得快断,石墩仍然稳如大山。
他的双手、双腿都在颤抖,越来越发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都用尽全身力气了……
“你不行,下一个。”盖奎淡淡地说,江响喘息未定地急道:“大人等等,等等!我行的!”盖奎语调不变地重复了声:“下一个。”
独眼考官的右手动了动,按在腰刀的刀柄上,完好的左眼闪烁着嗜血凶光。江响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满脸懊丧无措之色;众人不禁有些兔死狐悲,心间好像被那块大石墩压住,很重很重。
随即,辛烈沉着脸走了上去,如果是有意测试考生疲惫状态下的潜能,才把这一关设置到现在,倒也算理由,否则为什么不放到索命桥之前?但无论如何,这个石墩,碍不了他!
双手抱着石墩,手掌感受到那些雕纹的凹凸,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全身的气息,在雪地上发力比在悬桥上自然简单得多了……“喝!”他霍地发力,双脚一沉,手臂青筋暴突,缓缓地抱起了石墩!这时胸腹间的伤口受力迸裂,血又流了出来,“唔啊——”
见他稳稳地迈出一步,众人的惊讶又多了几分,这家伙果真有力!
辛烈不知道要把石墩搬到哪里,来不及问了,便抱着它走了三步,“咚”的一声,放到路口前方。
三步!看着雪地上那串深深的脚印,有人羡慕、有人妒忌、有人振奋,辛烈过关了!也有人生起侥幸心理,好像很轻松嘛,可能只是江响太过不济……
盖奎敛了敛眼睛,第一个过关的人么?他挥了挥手,独眼考官当即上前猛地提起石墩,放回原位,由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吃力,还从容地扫了辛烈一眼,盖奎继续道:“下一个。”
辛烈微喘着气走回队列,向迎来的程磊、方绫儿两人轻声道:“石墩远比看起来重,我不知道具体的重量,但至少有二百斤……你们都坐下来,好好歇息养力。”方绫儿颦起柳眉地点头,二百斤?程磊连忙坐下,只搓抖手脚保持温热,这不是儿戏,体力全盛时抱起二百斤都难,更别说如今几乎精疲力尽。
考官们并没有呵斥,周围的人见状,亦纷纷坐下休息。
“啊啊!”、“呀——”、“呜啊!”……
考核在不停地进行,一个又一个的尝试,一个又一个的失败,过关者只有十之一二,不要说搬开了,有些人就如江响那样,抱都抱不起来,侥幸全然扑灭。
而排后面的人因为有了一些休息时间,相对更轻易些。很快,程磊艰难地得以过关,他只能把石墩搬离一步,不过此前也就几个人可以搬到两步开外,至于三步,仅仅辛烈一人。
又是一声“下一个”,轮到了方绫儿,截至目前,过关者里没有一个女人。
“记得蹲到最低,然后把石墩抱到大腿和手臂形成的架子上,用手臂固定它,但不是靠手臂去承力,那样不行!”听着辛烈再一次的认真指点,方绫儿努力记住每一句话,她知道正是得益于他的搬运技巧和经验,程磊才能过关,辛烈继续说着:“你要尽量拉近石墩,贴着身体,让它的重力主要落到身体上……”
眼见那边的独眼考官望了过来,方绫儿不敢拖延,道:“辛烈大哥,我会努力的。”说罢微微笑了笑,便整理着衣角走去,一定不能辜负辛烈大哥的好心啊!还有家人、自己……
程磊望着她,所有年轻人都望着她,她能过关吗?辛烈不停地跟她嘀咕什么,是在说什么秘决吧?可是,她够力么?
抱起来走一步就没事了,抱起来走一步就好……方绫儿看着眼前的大石墩,感觉到辛烈、程磊投来的鼓励目光,吁出一口气,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了,默念着辛烈吩咐的话,蹲下身子,双手就位,抱着石墩使劲地往身上靠!
“唔啊啊……呀啊……”石墩一点点地离地而起,她瞬时满脸憋得通红,额头大汗淋漓,心念电转:“抱起了,接下来是什么?对,对!贴着身体,挺起腿……”正当她开始动作,力道突然猛坠了下去!
不!!不能落地!!!一定要完成,一定要……方绫儿急忙又是鼓劲,双臂颤抖、浑身颤抖,双膝一点点地弯下,大石墩悬在雪地不到一尺的上空……
“加把劲啊。”辛烈几人的心紧紧揪着,脚下都不知不觉地发力,踩得积雪陷了下去,但丝毫帮忙不了什么。
很多人摇了摇头,不行了,她抱不动的……马贺等一些男人暗地发笑,刘羽、林奕互相觑了眼,嘴角都翘了起来,窃窃私语:“一个小娘皮还想当武者,我呸。”、“武者?若她去做妓女,我倒第一个光顾。”孟千也不屑地冷笑:“那个辛烈不是好本事吗?他这回还救得了她么?”
方绫儿忽然只感到双手一软,再使不出半点力气,“咚”的一声闷响,石墩重重地砸落原地,她也不禁蹲下身子,不堪地喘着粗气……
“下一个。”盖奎平淡的话音随即生起,没有一点不同。
完了吗?辛烈心中空白一片,袭来的寒风似乎更加冷了,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虽然相识不到一天时间,却非常替她惋惜难过,完了吗?程磊和其他少女,都黯然地叹息,方绫儿被淘汰了,什么新武者……到此为止。
“再试一次,再让我试一次!”听到盖奎的话,方绫儿猛然抬头,一边喊着,一边马上又要抱起石墩,嘴唇紧紧地抿着,“唔啊啊……”
“下一个。”盖奎的语气有了一丝不耐;独眼考官敛了敛左眼,手掌探向腰刀刀柄。
方绫儿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起身走开,而是继续用力抱举,双臂不住地颤抖,石墩始终纹丝不动……
锵——
锋利的长刀被抽离刀鞘,独眼考官一步步地走去;辛烈握紧了拳头,双脚也要迈出;程磊等人焦急不已,想出声提醒又不敢,快走啊,方绫儿!不要命了么!?只是她仍不肯走,神情越来越茫然绝望……
无力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她跪了下去,垂着头,汗水滴答滴答地掉落雪地。
“求求……你们,再让我……再让我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