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美周郎如果横下了心拍谁的马屁,那么恐怕咱们的陶副主任都要自叹弗如,这不,在小袁三公祭奠陈胜、吴广两位不和谐分子的仪式期间,美周郎就玩出了很漂亮的新花样,指示帮凶在一条大鱼里塞了一块巾绢,上面用朱砂写了六个字——汉若亡,仲氏皇!——这个白痴一般的国号,做为女婿的美周郎都不知道听小袁三公念过多少遍了。
接着很自然的,这条鱼当然出现在了小袁三公的厨房中,厨子发现后也不敢隐瞒,马上把丹书送到小袁三公面前,想当皇帝都快想疯了的小袁三公见了也当然大喜过望,一口咬定这是天降祥瑞要自己代汉称帝,如果不是手下文武死死拦着和准备不足,小袁三公差点就在陈胜吴广组织不明真相群众闹事的地方举行登基大典了,美周郎也也乘机建议小袁三公再举行七天的祭天大典,答谢苍天之恩,小袁三公没有多想,马上就一口答应,仅仅是给桥蕤增派了两万兵力与徐州军队对抗,然后就把精力全部集中到了神神叨叨的所谓祭天大典上,之前敲定的急进速战作战计划也彻底泡汤。
小袁三公倒是在六十里外的大泽乡欢天喜地的祭天祭地了,后方不够稳定的陶副主任却在竹邑战场上骂开娘了,因为颇有头脑的袁术军大将桥蕤率军抵达睢水南岸之后,压根就没理会徐州军队的挑衅搦战,而是马上展开土木工程,在易守难攻的高皇山一带日夜赶工,修建了三座坚固营盘,挖了两道环营壕沟,又树立了大量的拒马鹿角,摆出了长期久战的架势。陶应几次派军搦战,桥蕤也都置之不理,只是以强弓硬弩守卫寨栅,还打退了一次徐州军队的试探性攻坚。
素来欺软怕硬的小袁三公领着主力在六十里外的大泽乡按兵不动,前锋桥蕤又在睢水南岸拼命大修工事,露出长久交战的苗头,奸诈多疑的陶副主任难免是既担心又狐疑,赶紧派出细作到大泽乡刺探敌情。当细作回报说是小袁三公正在大泽乡神神叨叨的祭天祭地装神弄鬼后,陶应和鲁肃、陈珪等人难免面面相觑,搞不懂小袁三公怎么会想起在鸟不生蛋的大泽乡举行祭天典礼?但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没什么办法把小袁三公立即拉到竹邑战场上决战。
“主公,用诈降计吧。”陪同出征的徐州老狐狸陈珪建议道:“老夫与袁公路乃是少年故交,又与他常有书信往来,老夫出面诈降,定能诱袁术前来决战。”
陶应有些动心,但仔细一想后,陶应还是摇头拒绝,道:“汉瑜公出面诈降,袁术定然中计不假,但现在就请汉瑜公出面诈降,只会大计小用,错过一战定乾坤的大好机会。还是再耐心等等吧,待到袁术的主力队伍抵达战场,时机成熟再用此计不迟。”
陈珪献计未被采纳也没有生气,只是含笑答应,但陶副主任这一次一等就是十几天,一直到了第十二天正午,相县那边都已经传来了偏师交战的消息,小袁三公才领着本部的主力队伍姗姗来迟,在桥蕤修建了临时工事保护的高皇山营盘中扎下了大营,主力军队和粮草也尽数移驻进了高皇山大营,只有大约一万的偏师扎营于睢水南岸,与陶副主任隔河对峙,又给袁术军主力提供了缓冲和保护。
面对袁术大军的稳重战术,陶副主任当然是暗暗唾骂,殊不知咱们的小袁三公也在大骂桥蕤胆怯,指责桥蕤为何不依命令在睢水南岸扎营,为何要空耗军力在山上修建这么大的坚固营盘——对于认定自军定能一战破陶的小袁三公来说,这么坚固的营盘确实十分浪费。桥蕤委屈万分又无法辩解,只到周瑜告诉小袁三公,说是桥蕤是因为这座山叫做高皇山才给小袁三公选择了在此立营,小袁三公这才转怒为喜,放过了不听乱命的桥蕤。
扎营刚稳,急着复仇的小袁三公当然是迫不及待下令大军出击,去睢水河畔与徐州军队决一死战,袁术军文武将官大都反对,认为自军应该先扎稳营盘,摸清敌情,然后再决战不迟,只有马屁精杨宏和周瑜高举双手赞同,觉得小袁三公兵锋正锐,士气又无比高昂,此时出兵必然士卒争先,个个以一当十,大破敌军。小袁三公大为欣赏杨宏与周瑜之言,遂不听众人之言,立即提兵出营,到睢水与徐州军队决战。
“公瑾,你疯了?”刚一出帐,纪灵马上就提起周瑜的衣领,压低了声音咆哮道:“我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陶应小儿比我军先抵战场,定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此时出兵,能有多少胜算?”
“将军所言极是,此时出兵,确实凶多吉少。”周瑜不动声色的低声答道:“但此时稍微小败,远胜过将来大败,主公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决定了的事,现在谁能劝得回来?与其触怒主公,不如暂顺主公之意,待得阵上小挫之后,主公也就能冷静下来,再想劝说主公慎重行事,也就容易多了。”
纪灵恍然大悟,赶紧放开周瑜,又向周瑜赔罪,周瑜微笑着表示无所谓,又在心里恶狠狠的嘀咕,“陶应小儿,你以寡敌众,我看你有没有胆量第一战就诈败诱敌,动摇你的军心,泄掉你的士气!”
不一刻,小袁三公亲自领军来到睢水河畔,往北仔细一看时,果不出袁术军文武将官所料,徐州军队果然已经在睢水北岸修建了大量防卫工事,依托睢水布防,紧紧扼住了袁术军的北上咽喉,各营各寨都立于险要之处,正面强攻十分困难。见此情景,小袁三公早就被称帝野心冲昏了的头脑也终于冷静了一点,知道这一战绝对不象自己预想中那么好打,黄口小儿陶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毕竟,小袁三公也是打过一些胜仗的人,虽然这些胜仗都是在周喁、周昂、陆康和刘繇等菜鸟中的菜鸟身上取得的,但也实实在在的积累了不少沙场经验,对面的敌人强弱如何,小袁三公还是能看得出来一点。
这时,收到消息的陶应也已经亲自率领大军前来迎战,两军隔水摆开阵势,小袁三公催动僭越所制的八马大辂与两排龙凤旌旗,率领众将来到睢水桥南,用手中更加僭越的金刀指着北岸的陶应大骂,“黄口小儿,心如虺蝮,竟敢掘开淮河大堤,淹我将士,如今孤亲率天兵至此,再不快快下马受降,更待何时?!”
陶应也率领众将策马来到桥北,用马鞭指着袁术破口大骂,“无耻老匹夫,侵我徐州土地不算,还墨我玉玺,我问你,我要你转献圣上那枚传国玉玺,为何至今还未送到天子驾前?汝这背义无行、寡廉鲜耻,僭越犯上的无耻匹夫,有何面目生于天地之间?我替你娘惭愧,生一头猪都比你生你强!”
“小儿——!”对自己出身万分骄傲的小袁三公暴跳如雷了,大吼道:“谁能吾擒下陶应小儿?”
“末将愿往!”大将乐就拍马出阵,挺枪上桥,口中大喝,“陶应小儿,受死!”
乐就的话音未落,投入陶应麾下就几乎没有斗将机会的许褚早已提刀奔出,在桥上迎住乐就,乐就挺枪来刺,却被许褚左手一把揪住枪杆,右手大刀砍出,正中乐就脖颈,将可怜的乐就将军连头带肩砍下,然后许褚狂吼道:“还有谁敢来送死?乘着今天君子军不上阵,过来让吾杀一个痛快!”
“干!”后面的陶基用从二哥那里学来的脏话骂了一句,很是郁闷徐州军队的战场选择在了睢水河畔,导致君子军的三大猛将吕步、关宇和张非都无法上场,君子军的拿手斗将绝技也毫无用武之地——这也是小袁三公麾下众将都值得庆幸的好事。
在袁术军队伍里武艺排得上号的乐就才一合就被许褚砍了,小袁三公麾下众将当然是个个心惊胆战,勇猛如纪灵和桥蕤也脸上变色,知道桥上这个大胖子绝非自己可敌,周瑜更是脸色发白,暗骂上天无眼,怎么让陶应小儿麾下出了这么一员猛将?——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
“袁术匹夫,受死!”见无人上前迎战,许褚干脆提刀拍马,径直杀向大辂金车上的小袁三公,小袁三公魂飞魄散,赶紧催使众将上前迎战,却被几乎憋出内伤的许褚一刀一个,连杀两员袁军将领,第三员袁术军将领看准许褚动作,挺枪来刺许褚背后,许褚听到风声闪过,再次左手抓住枪杆就势一抡,将那倒霉的袁术军将领连人抡起,惨叫着飞入睢水河中,余下的袁术军将领更是个个魂飞魄散,不敢再上前送死,许褚夹马又冲,所到之处如波开浪裂,无人敢试其锋,眼睁睁看着许褚冲到小袁三公车前,小袁三公惨叫出声,赶紧跳车步行逃命。
“匹夫那里走?”
许褚骑马速快,转眼追上小袁三公,挥刀就砍时,旁边周瑜却扑了过来,红着眼睛挺枪猛刺许褚——周瑜也是急了,如果小袁三公被许褚干掉,那么借小袁三公的手给基友报仇的一切努力,也就全部泡汤了,所以明知武力不如许褚,周瑜还是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而结果也果不出料,许褚只一刀砍在周瑜的枪杆上,光靠攥牛倒行的蛮力就把周瑜的虎口震裂,也把周瑜的铁枪震得凌空飞出,但周瑜不肯死心,又和身扑上,双手紧紧抱住许褚粗腰,口中大吼,“岳父快走!”
“匹夫!”眼看就有机会一战擒下小袁三公的许褚大怒,不及收刀直接一肘子砸在周瑜背上,周瑜肋骨当场断了两根,口中也喷出鲜血,但周瑜还是抱着许褚不放,嘴里只是大吼,“岳父!快走!快走——!”
“好女婿啊。”感叹着,小袁三公逃得比兔子还快,那边纪灵和桥蕤也终于冲了过来,一个使三尖两刃刀,一个使枪,双双来捅许褚,还有程普和黄盖二将更是血红着眼睛扑了来,许褚被迫招架纪灵和桥蕤时,重伤的周瑜也摔在了地上,结果黄盖挥动铁鞭又来夹击许褚,程普则舍马步行,把周瑜抱起飞奔逃走。
与此同时,陶副主任又有两个拿得出手的猛将陈到和臧霸已经杀了过来,虽然说如果吕温侯的武力是一百的话,陈到和臧霸的都只是八十以上,但今天偏巧是一个碧蓝(比烂)的世界,小袁三公手下的武将在质量上比陶副主任还要烂上三分,除了已经被许褚缠住的纪桥程黄四将之外,已经再没有一个将领的武力能够超过八十,被臧霸和陈到的两杆钢枪捅得人仰马翻者也就比比皆是,二将再冲到许褚旁边帮忙时,纪灵、桥蕤和黄盖马上也招架不住了,只能是掉头就跑,以前斗将基本上就是靠君子军阴人的徐州军队,也破天荒的在公平斗将大战中占据绝对上风。
震天的战鼓敲响,以琅琊军为主力的徐州军步兵队伍呐喊而上,从石桥和四道临时浮桥上冲锋过河,气势汹汹的杀向敌人,小袁三公的队伍则彻底大乱,大败而走,人马争驰间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徐州军队乘势掩杀,把小袁三公的乌合之众杀得是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还干脆踹了小袁三公在睢水南岸的偏师营寨,小袁三公也无心约束军队,率军直逃向高皇山大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之前被小袁三公骂得狗血淋头的高皇山大营终于发挥了关键作用,凭借着临时工事和强弓硬弩,居高临下的营寨守军死死挡住了徐州军队的冲锋,掩护住了友军的回营逃命道路,再加纪灵、桥蕤和黄盖等忠心猛将奋力殿后,掩护友军撤退,所以小袁三公的队伍终于还是逃回了大营,闭上营门凭借工事死守,也总算是没让徐州军队把高皇山大营也给踹了。
是役,二流的徐州军队完虐准二流的小袁三公队伍,阵斩首级三千余具,杀敌将二十余人,夺得营寨一座,抓到俘虏四千多人,缴获钱粮战马无数,还缴获了小袁三公不伦不类的奢华銮舆。但是捷报传到陶应面前时,陶应不仅没有半点兴奋神色,还苦笑说道:“下手太重了,这一次恐怕更难速战速决了,这个仲康,真会给我添乱。”
“二哥,许褚将军如此神猛,你怎么还说他给你添乱?”旁边没能参战的陶基好奇问道。
“你不懂,我们的目的是速战速决,争取尽快击垮敌人主力精锐,逼袁术老儿撤军。”陶应苦笑着答道:“所以今天仲康的表现虽然威猛,但威猛得既过份又不足,过分在把袁术老匹夫给打怕了,不足在又没有把敌人的主力一鼓作气彻底打垮,让敌人还有余力再战。下次再交手,我们就必须以弱势兵力和敌人正面对耗了,再想把敌人迅速击败击垮,也就难如登天了。”
………………陶副主任好象有一点高估了小袁三公的血战决心,这时候的高皇山大营之中,好不容易撑到了徐州军队攻寨难克被迫撤兵,惊魂不定的小袁三公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忍不住向众将说道:“想不到陶应小儿的队伍如此雄壮,简直胜过我军宿敌刘繇十倍,今我军大败,士气已沮,兵无战心,我欲退兵逼其锋芒,重整兵马日后再来复仇,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出兵时是骄横不可一世,刚吃了一个不算太大的败仗就立即畏敌如虎,在场的大部分袁术军文武官员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小袁三公了,惟有长史杨宏见风使舵,马上附和道:“主公所言极是,之前袁胤将军、桥蕤将军和张勋将军也都说过,我军连年征战,淮南民生疲敝,不敷再战,最好是休养生息,待到中原有变再出兵讨逆不迟。主公爱护百姓,从谏如流,决议退兵,实在叫微臣佩服。”
小袁三公一听大为满意,正要再说话时,远处却传来了周瑜虚弱而又紧张的声音,“岳父,万万不可退兵,万万不可退兵啊。”
小袁三公扭头一看,见周瑜被程普和黄盖扶着走来,一边吐着血沫,一边艰难的大声说话,反对自己退兵,小袁三公大为感动,赶紧上来亲自扶住女婿,拉着周瑜的手说道:“今日若非爱婿舍命相救,老夫性命定然休矣。贤婿,你的伤不打紧吧?”
“谢岳父关心,小婿区区小伤,不打紧。”周瑜又吐了一口血沫,然后拉住小袁三公的袖子,艰难而又紧张的说道:“岳父,千万不能退兵,我军虽然今日小挫,但元气未伤,粮草也十分充足,还有的是反败为胜的机会,来日再战,定然能雪今日之辱。”
“贤婿虽然言之有理,可是陶应小儿队伍雄壮,来日再战,只怕……。”小袁三公有些犹豫。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军有三胜,陶应小儿有三败。”周瑜咳着血说道:“我军兵多粮足,陶应小儿粮亦足但兵少,正面对耗,莫说二换一三换一,就是五换一,岳父大人也占尽上风,此我军第一胜,陶应小儿第一败。”
“我军后方稳固,仅有刘繇疥癣之疾,不足为虑,陶应小儿后方强敌众多,兵强马壮者比比皆是,假以时日,陶应小儿后方必然生变,我军便可乘虚击之,此陶应小儿第二败,我军第二胜!”
“至于第三……。”说到这里,肋骨断了两根的周瑜快有点支撑不住了,但还是艰难的说道:“陶应小儿驻扎睢水北岸,虽遏住了我军北上之咽喉,使我军无法分兵去袭徐州腹地,但这样的战场并不利于陶应小儿速战速决,岳父大人只需以此地势险要的高皇山大营为依托,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让陶应小儿进退不得,陶应小儿前来攻营,我军可占据地利迎头痛击,陶应小儿若退,我军便可乘机追杀,攻袭徐州腹地各城各隘,让陶应小儿首尾难顾。所以小婿认为,岳父只需紧守高皇山大营,逼着陶应小儿与我军在竹邑对峙互耗,那么三月之内,陶应小儿后方必然告急,岳父大人也就可以稳操胜算了。”
“主公,公瑾将军言之有理啊。”桥蕤、纪灵和金尚等人也附和道:“我军兵多粮足,利在坚守缓战,陶应小儿后方不稳,隐患极多,在竹邑战场上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对我军就越有利啊。”
小袁三公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拔剑在手,又抢来一矛一剑砍断矛头,恶狠狠的吼道:“孤意已决,再有言退兵者,有如此矛!”
“诺!”袁术军众将官一起抱拳唱诺,又一起在心里嘀咕道:“主公,刚才好象就你和杨宏说要退兵吧?”
“主公审时度势,当机立断,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虽遇挫折扔不屈不挠,坚韧不拔勇往直前,实在叫微臣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军有如此英明神武的主公领袖,何愁陶应小儿不破,徐州五郡不得?主公圣明!主公圣明啊!”
说这话的当然是长史的杨宏杨大人,一堆马屁拍得小袁三公眉开眼笑后,杨宏又迫不及待的掉过头来,拉起今天舍命救了小袁三公注定更加受宠的周瑜袖子,满脸谄媚的说道:“公瑾将军天纵奇才,有勇有谋,神机妙算,鬼神莫测,在下也是钦佩得心服口服,他日主公……。”
周瑜冷冷的挣脱杨宏的拉扯,把脸扭开,心说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为伯符报仇的大计,可就要被你这无耻小人搅了!
“小白脸,刚得了点宠爱就敢不把吾放在眼里了?小人得志!”杨宏大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发现周瑜对自己的轻蔑,心中顿时大怒,暗暗恨道:“小子,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叫你加倍付出代价!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