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了湖陆小城后,为攻城而准备了三天时间的徐州军队又足足休整了三天三夜,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向西北进军,攻打曹军队伍重兵屯驻的昌邑重镇,每日行军仅三十里,依托泗水航道慎重行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陶副主任疯了才会急行军去寻求急战。
做为三国时代的标准好岳父,大袁三公的反应也没有让女婿陶副主任感觉有半分意外,在早已收到女婿出兵的情况下——大袁三公始终都是按兵不动,对于女婿请求战马援助的要求也没有半点回音,仿佛已经置身事外了一样,躲在豪华奢靡的邺侯府里冷眼旁观女婿与曹老大的火并。
迟迟不见伐曹盟主大袁三公有所动作,徐州军队内部的声音当然颇为不满,陶副主任却对此没有丝毫怨言,还反过来安慰麾下众将,表示自己坚信岳丈大人一定会尽快出兵接应,与徐州军队联手夹击,而在私下里,陶副主任则不断寄书请求大袁三公尽快出兵,语气也不断焦急,隐约流露出胆怯心虚,害怕自己的孤军难是曹军对手。
五天后,徐州军队越过了在战乱中废弃的方与、金乡二城后,在昌邑城池二十里外安下营寨,着手布置攻打昌邑城池的准备,昌邑守将曹纯则牢记曹老大叮嘱,一个劲的只是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并没有率军出城野战,两军暂时相安无事。同一天夜里,曹老大的密使相府东曹掾毛玠也秘密来到了徐州大营,请求拜见陶副主任并得到了允许。
尽管明知道陶副主任绝对没胆量和曹老大死拼到底,可是形势放在这里,有求于陶副主任的毛玠在言语上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更不敢当面指出陶副主任出兵兖州不过是敷衍和引诱大袁三公,与陶副主任的交谈中一个劲的只是以唇亡齿寒之理劝谏,劝说陶副主任易帜倒戈,与曹军联手抗击实力甲于天下的大袁三公,再有就是许诺事成之后将一半冀州和整个青州送给陶副主任,曹陶两军永结盟好,永不互犯。
除此之外,毛玠少不得一再暗示陶副主任结盟条件还可以商量,但陶副主任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摇头拒绝,还振振有词的说道:“应此番出兵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家,曹孟德欺君罔上,专权擅政,天子血诏令天下诸侯起兵征讨,应身为汉臣,世食汉禄,若不遵圣命反而与贵军联合,抗击奉诏讨贼的岳丈本初公,岂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你陶贼说这话脸红不?”毛玠心中嘀咕,嘴上则说道:“使君差矣,那袁绍才是反逆国贼,手中所谓血诏,天子也已下诏驳斥,亲自证为伪诏,若使君执意出兵助他,那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岳丈大人手中的血诏是假的?”陶副主任冷笑问道:“如果那道血诏是假的,那么岳丈大人将那道天子血诏檄传天下后,孟德公为何一口气处死了上百名天子近侍,又命曹洪将军接管御林军,禁止天子的外戚宗族出入宫门?又为何颁布严令,扬言未经孟德公许可擅自觐见天子者,无论是谁,一律处斩?”
毛玠默然无语,许久方才说道:“使君,我家主公也是一番好意,若使君执意不肯领受我家主公好意,那我家主公也只能是奉陪使君到底了——不瞒使君,我家主公已然亲自率领三万精锐东进昌邑,玠此来,也是我家主公的先礼后兵而已。”
“孟德公亲率三万精锐而来?”陶副主任笑了,讥讽道:“孟德公可真是有魄力,冀州大军先锋已然屯于黎阳,白马、延津与东郡同时告急,孟德公竟然还有胆量亲自率军前来昌邑,如此魄力,真是让应钦佩得五体投地。”
“使君若是不信,尽可派人探听。”毛玠慢条斯理的说道:“按路程计算,主公亲率的大军今天也应该抵达济阳了,两日之内边可抵达定陶,陶使君尽可派人打听。”
陶副主任的瞳孔猛然收缩,脸上却微笑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不过了,应身为人婿,也总算是在关键时刻为岳丈大人尽到孝道了。”
“如果陶使君坚持认为优柔寡断的袁绍能够这么快下定决心,那么毛玠也无话可说。”毛玠的演技也相当不错,痛心疾首的摇头,看上去就好象很是惋惜陶副主任的执迷不悟一般,然后毛玠又拱手说道:“多谢使君款待之恩,如果使君不介意的话,那毛玠就先告辞了。”
“孝先先生请慢走,应还有军务在身,就不远送先生了,来人,送孝先先生出营。”
陶副主任含笑还礼,又命令帐中卫士替自己送毛玠出营,毛玠则又拱手说道:“使君,请恕玠罗嗦一句,我家主公与贵军和解缔盟的诚意十分充足,不管使君什么时候想通了,都可以遣使联系,敝军上下,定然恭迎使君使者。”
陶副主任没再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毛玠也不再说话,毕恭毕敬的拱手告退,而当毛玠消失在了大帐门外后,刚才还是满脸镇定微笑的陶副主任却象中了枪的兔子一样,一下子就蹦到了大帐旁边的地图沙盘旁,开始在沙盘上寻找济阳的位置,计算距离昌邑的路程。旁边贾老毒物、刘晔和陈应等人也凑了上来,开始与陶副主任讨论曹老大亲自率军增援昌邑一事。
“不能排除曹操亲自率军增援昌邑的可能。”这是刘晔得出的结论,然后刘晔又分析道:“袁绍传檄讨曹至今已有两月,始终按兵不动,其意图显然是想先让我军与曹军火并对耗,然后再拣现成便宜,以曹操之奸诈,识破袁绍意图丝毫不难。所以绝不能排除曹操孤注一掷,亲率大军来南线应对我军。”
“曹贼就不怕袁绍乘机袭他许昌?”陈应问道:“曹贼亲率军队来救昌邑抵挡我军,战事一旦迁延日久,袁绍再出兵北线,曹贼可就是腹背受敌了啊?”
“两个可能。”刘晔答道:“一是曹贼寻求速战速决,二是曹贼是来恐吓我军,逼迫我军退回徐州使袁绍迁怒我等,也乘机尝试与我军缔盟抗袁——从毛孝先的语气来看,第二个恐吓可能最大。”
“不管是不是恐吓,都必须摸清楚是否真有一支军队前来救援昌邑,如果真有,也必须得摸清楚这支队伍的情况,到底是不是曹贼亲自统率。”陶副主任沉吟,然后向刘晔吩咐道:“子扬先生,这件事由你亲自负责,当派探马斥候,一定要摸清楚这支援军的情况。”
“诺。”刘晔躬身答应,又问道:“主公,那么攻打昌邑城池的准备呢?是否需要暂停?”
“不,继续准备,大张旗鼓的准备。”陶副主任断然摇头,又冷哼道:“绝不能有丝毫示弱,现在我军表现得越是强硬,局势就越会向着有利于我军的情况发展!”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徐州军队除了派出大量斥候细作侦察曹军西面来援情况外,也按照陶副主任的要求拿出了强硬态度回应曹军恐吓,用从泗水河上运来的木材打造了大量的攻城武器,还特地打造出了专门填塞壕沟用的运土虾蟆车——又是黄月英发明了用来收买陶副主任色相的新武器。然后又在陶副主任的授意下,故意让士兵在野外当众演练了一次虾蟆车填塞壕沟,让两辆虾蟆车仅用了半个时辰就填平了一段与昌邑护城河同样宽深的壕沟,反过来恐吓昌邑城中的曹军队伍。
陶副主任的这些动作有没有吓到曹军队伍这里先不说,但陶副主任本人却结结实实的被曹老大吓了一个够呛——四天后,先后有五名细作斥候来报,说是确实有大批的曹军兵马正在向昌邑挺进,数量至少在三万左右,目前还已然抵达了名字对陶副主任而言大不吉利的定陶城,而更让陶副主任心惊胆战的是,这支曹军队伍确确实实打着曹老大的丞相旗号!
惊恐之下,远比寻常人更加爱护小命的陶副主任只能是分兵一万屯驻于昌邑以西,修筑工事以防曹老大忽施突袭,同时开始盘算退回徐州的路线与方法。然而让人颇为意外的是,这三万曹军抵达百里外的定陶城后就不再动弹,也开始在定陶城外修筑营寨驻扎队伍——城里驻扎不下这么多军队。结果这么一来,比千年老狐狸还滑上三分的贾老毒物就发现不对了,赶紧找到陶副主任发表看法了。
“主公,定陶之军恐怕未必就是曹操亲率。”贾老毒物分析道:“若定陶之军真是曹操所率,那么曹操必然长驱猛进,直至昌邑城下安营,以此恐吓我军退兵,也方便直接出面劝说主公联手攻袁,但这支援军抵达定陶后就立即按兵不动,还修筑营寨建造工事以做长久之计——这点十分可疑,兖州北线危如累卵,曹操那还敢随意浪费宝贵时间?”
“或许曹贼是避免我狗急跳墙,真的和他全面开战,所以才故意留下了缓和余地。”陶副主任倒也十分谦虚,十分恰当的用了一个成语。
“是有这个可能,但诩认为,还是应该派一个使者去拜见曹操,查明曹操是否真在定陶军中。”贾老毒物建议道:“毛玠此前说过,若主公有意缔盟和解,可以随时遣使联络,既如此,主公不妨遣使假称商量用曹昂换回主公兄长,前往定陶拜会曹操,一试可知曹操是否就在定陶军中。”
贾老毒物的这个建议当然正中陶副主任下怀,当下陶副主任立即派出了徐州的外交小骗子宋恺依计而行,不过当宋恺来到定陶曹军大营说明来意时,已经从昌邑回到了定陶的曹军谋士毛玠却马上明白了宋恺的来意,向真正统率这支二线曹军的刘岱、王忠说道:“陶贼果然奸诈,已然对丞相是否就在定陶军中一事产生怀疑,来人拜会丞相是假,试探丞相是否在此是真。”
“先生何以知之?”当年曾经当过兖州刺史、还曾经是讨董十八路诸侯之一的刘岱惊讶问道。
“很简单。”毛玠答道:“陶贼此前已派徐州治中陈群前往许昌拜会丞相,要求换回双方人质,现今陈群虽还被丞相扣在许昌,陈群与陶贼的书信联络却是畅通无阻,现陶贼画蛇添足又派使者前来商谈此事,必是借机试探丞相是否就在此地。”
“既如此,我们找个借口替丞相回绝如何?”刘岱又问道。
“不可,陶贼奸诈无匹,贾诩、刘晔也是智谋之士,若丞相拒不接见,他们定知丞相不在此间,不仅反误了丞相大事,我军也必然危矣。”毛玠摇头,又微笑说道:“不过某有一计,却可使陶应奸贼深信丞相在此,不敢稍有动作。”
“先生有何妙计?”刘岱和王忠一起大喜问道。
“分三步走。”毛玠介绍道:“第一步,二位将军可遣人告知陶贼使者,就说丞相军务繁忙,让他在军中稍等些时间,待到丞相忙完公务再抽空接见,暂时陶贼使者。”
“第二步,二位将军可速去军中寻找一名与丞相相貌大概相似之人,把他带到吾的面前,让吾教他应对之语。”
“第三步,待到日色全黑后,让假丞相穿上锦衣狐袍,做华贵打扮,在帐中少点烛火,使来人无法看清假丞相的面孔,然后我等再护卫假丞相出面接见陶贼来使,三言两语把陶贼使者打发回昌邑报信,如此一来,陶贼岂不是认定丞相就在此间?”
“先生妙计!”
刘岱、王忠一起鼓掌大笑,然后赶紧分头行事,王忠去出面接待徐州的外交小骗子宋恺,与曹老大十分熟识的刘岱则去军中寻找与曹老大相貌相似的士兵,留下毛玠在帐中冷笑,“陶贼,你不是号称从不中计吗?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中不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