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大袁三公威逼利诱徐州军队退兵这么高明的主意,当然是出自淮南军智囊阎象之手——换了小袁三公,除了傻乎乎的直接去求胃口比无底洞还深的同父异母大哥被肆意敲诈勒索,还真想不出这么高明的借势压人主意。不过很可惜,阎主薄虽然高明,但他的妙计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了错误的基础上,所以一番交涉下来,可怜的阎主薄也只能是灰头土脸的回到寿春城,磨磨蹭蹭的向小袁三公报告弄巧成拙的消息了。
结果也正如陶应预料,当听完阎象带回来的徐州军队答复后,色厉内荏的小袁三公楞了足足有五分钟时间,然后才暴跳如雷起来,“小贼!小贼!陶应这个狂妄自大的小贼,竟敢扬言要攻下孤的寿春,取下孤的首级?!好,让他来吧,孤倒要看看,这个小贼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臣下无能,不仅没有说服陶应小贼退兵,还让主公空受羞辱,臣下罪该万死!”阎象坦白认罪,又警告道:“主公,陶应小贼扬言三天攻破肥水,十天拿下寿春,言语虽然狂妄,但也不能排除陶应小贼存有速战速决之心,还请主公命令众将善加防范,预防万一。”
小袁三公脸色十分难看,半晌后才勉强点了点头,道:“阎公言之有理,孤这就下令梁刚、雷薄与刘威三将,让他们全力死守肥水防线,不可后退一步。至于说服陶应小贼退兵不成,在也不能责怪阎公,是那小贼太过可恶,与阎公无关。”
阎象抱拳行礼,谢了小袁三公的不予追究之恩,一旁的袁胤则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事已至此,主公是否需要做好最坏打算,尽快把使者派往冀州,请袁本初出面调停,逼迫陶应小贼撤军?”
小袁三公板着脸不说话,迟迟不肯下定决心,那边阎象、袁胤和金尚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忽然一起向小袁三公双膝跪下,异口同声的说道:“主公,事已至此,就请不要吝啬传国玉玺这样的身外之物了,求救于袁绍,已经是我军现今唯一的退兵之策!若主公吝啬玉玺,淮南全境沦陷于陶贼之手,主公将何处安身,王霸之业又如何兴盛?还请主公速下决心,万不可迟疑不决,迁延日久,错失最后的退敌良机啊!”
小袁三公的脸色益发难看,斜瞟着麾下的几大忠臣许久,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以为孤不想早派使者恳求袁绍?早在陶应小贼突破淮河时,孤就已经动过这个念头了,孤也不是舍不得传国玉玺,是孤太了解那个妾生家奴了,他的胃口比陶应小贼大上不知多少倍!求他出面调停战事,不等于是把竹杠送上门去请他敲是什么?!”
“主公,袁本初是不太可能只满足于一枚传国玉玺,可是我们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袁胤哭丧着脸说道:“陶应小贼兵锋锐利,突破淮水也只能用了区区几个时辰,肥水小河能够挡住陶贼多少时间,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寿春又是四面环水,被肥水、泄水、芍陂湖与淮水四面包围,肥水防线一旦被突破,寿春立即就是无路可退的一座孤城,主公若不早下决心,只怕就是想往淮南腹地撤退都办不到了!”
说实话,小袁三公心里没有动摇那是假的,可是一想到要把代表着天命所归的传国玉玺拱手交出去,做梦都想当皇帝的小袁三公却又象刀绞一样的心疼,迟疑着只是推脱,喃喃道:“话虽有理,可是时间也来不及啊,从寿春到冀州往返至少得要五十天时间,再稍微耽搁一下,没有两个月时间下不来……,肥水防线,能坚持两个月?”
小袁三公这句推脱的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足智多谋如阎象、金尚之流都被小袁三公问得哑口无言——现在小袁三公就算拉下脸向大袁三公低头,至少也要两个月时间才有希望争取到袁绍出面调停,可是肥水防线和寿春城池又能坚持住两个月吗?万一在此期间寿春被徐州军队攻破,小袁三公的脑袋也被徐州军队砍下,那就算顺利求到了大袁三公出面调停,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阎象和袁胤等人正犹豫的时候,堂外忽然又进来了一个传令兵,照样是附到了袁胤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袁胤这次不再迟疑,赶紧向小袁三公奏道:“主公,冀州的宋恺宋北安先生又来了,还是化装成了徐州贼军的巡哨士卒来的,说是有机密军情要奏报主公,请主公立即接见。”
“宋恺?机密军情?”小袁三公楞了一楞,有些糊涂大哥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但也由不得小袁三公多想,只能是赶紧命令道:“快请,快准备酒宴,款待北安先生!”那边阎象和金尚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宋恺为什么去而复返,还回来得这么快?
一起紧张的等待了不少时间,穿着徐州士兵服装的宋恺终于被请了进来,刚一进堂,宋恺马上就到小袁三公面前行礼,不等小袁三公开口询问来意,宋恺便焦急的主动说道:“袁公,大事不好了,小人在徐州营中探得消息,徐州军队已经放弃了先攻寿春还是先攻历阳接应刘繇北上的争论,决定不惜代价的全力抢渡肥水,强攻寿春!目前徐州军队已经着手准备强渡战事,估计明天徐州军队就有可能抢渡肥水了!”
“还真是来通报机密军情的?”小袁三公和阎象都傻了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小袁三公迟疑着问道:“北安先生,你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袁公,徐州军队就要对寿春下手了!”说得这么大声了小袁三公还没听清楚了,宋恺自然是急得直跺脚,赶紧又说道:“袁公可能有所不知,徐州军队前两日之所以没有决定抢渡肥水,是因为徐州军队内部有强攻寿春与南下接应刘繇之争,有人建议先拿下寿春再南下,也有人认为寿春城池坚固急切难下,建议陶应留一军牵制寿春即可,主力南下先接应了刘繇渡江北上,借刘繇之力牵制袁公你的庐江队伍,然后再回头安心拿下寿春!”
宋恺介绍的徐州军队内部战术之争正合兵家之理,由不得小袁三公不信,阎象也是连连点头,宋恺则又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原本陶应一直在迟疑不决,拿不定主意是先拿下寿春,还是先南下接应刘繇渡江。可是两个多时辰前,陶应小贼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着了,突然就拿定了主意,下令全军备战,准备抢渡肥水,还调了驻扎下蔡码头的水师参战!小人探得消息不敢怠慢,赶紧换了衣服混出徐州军营,过河来向袁公报信!”
徐州军队准备抢渡肥水的消息,小袁三公早从阎象口中得知,这会从宋恺嘴里得到的只是证实,小袁三公对此当然毫不吃惊,惟独让小袁三公疑惑的是另外一点,忍不住好奇问道:“北安先生,你只是孤的兄长之臣,孤对你毫无恩惠,如此军情大事,先生为何要冒险过河告知于孤?”
“这个……。”宋恺精滑的脸上也露出了些犹豫,盘算了一会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不知袁公可曾听闻,听闻过我家主公府中的……,府中的兄弟之争,我家主公的大公子与三公子为了争宠,经常在背后互相……,互相捅刀子?”
“北安先生是显思(袁谭)公子的人?”阎象何等聪明,立即就猜出了宋恺的袁氏兄弟党争中的立场,也忍不住惊喜问道。
宋恺把脑袋点成鸡啄米,又笑了笑,道:“阎主薄果然高明,小人确实是大公子的人,大公子的心腹郭图郭公则先生,还是小人的表姐夫,只是大公子和姐丈为了不让三公子说什么任人唯亲,没让小人公开这层关系。不然的话,主公这次遣使南下,三公子绝对不会同意主公派遣小人出使徐州——陶应小贼不仅是三公子的亲妹夫,还把吕温侯的赤兔马也送给了三公子,现在三公子和陶应小贼可亲密着呢。”
“哎呀!”小袁三公忽然大叫了一声,把宋恺吓了一大跳。不过还好,小袁三公不仅没有下令卫士把宋恺推下去斩了,还亲自跑下堂来,一边亲自搀起宋恺,一边满面笑容的说道:“原来北安先生是孤大贤侄袁谭的人,先生为什么不早说?如果孤早知道先生的真正身份,又怎么会让下面的人怠慢先生?先生快快请起,孤已命人备下了酒宴,正好为先生接风洗尘,也顺便感谢先生的告警之情。”
小袁三公麾下的细作内奸也不全是废物,袁谭和袁尚兄弟之争这么大的事,早就被淮南众人知晓,所以听到了宋恺表明身份,不仅小袁三公欣喜若狂,金尚袁胤等淮南忠臣也是个个喜形于色,赶紧众星捧月一样的涌向宋恺,又是行礼又是问安,亲热得简直就象是看到亲人一样。宋恺则解释道:“小人上次之所以没有自保身份,是因为小人不清楚袁公对大公子的态度,害怕袁公倾向三公子,小人贪生怕死,所以才……。”
“没关系,没关系。”小袁三公笑着打断宋恺的请罪,又满面微笑的说道:“至于孤对显思贤侄的态度,北安先生可真是说笑了,显思贤侄乃是正室之子,孤的嫡亲侄子,岂是那继室所生的袁尚匹夫可比?孤的心里,可是只有显思这么一位侄子!”
“多谢袁公,我家大公子若是知道袁公如此待他,也一定会非常高兴。”宋恺没口子的道谢,又笑着说道:“其实我家大公子对袁公你这位叔父也是万分尊敬,这次陶应小贼兵犯淮南,大公子就曾在主公面前极力阻拦,只可惜那袁尚小儿贪图陶应小贼贿赂,极力鼓动主公支持陶应小贼侵犯淮南,还有我家主公那个继室刘氏,也是在主公面前大吹枕头风,我家主公一时糊涂,这才答应了允许陶应小贼出兵淮南。”
说到这,宋恺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大公子还要小人秘密禀奏袁公,经过我家大公子、辛佐治先生与小人姐丈的极力劝说,我家主公已经开始后悔纵容陶应小贼养虎遗患,也开始反感陶应小贼企图吞并淮南钱粮丰足之地。除此之外,我家大公子还密令小人抵达淮南之后,务必要暗中协助袁公你抵挡陶应小贼,所以请袁公放心,今后陶应小贼一有异动,小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知会袁公!”
“好!好!多谢先生了,请先生告诉孤的贤侄显思,他这个侄子,孤是认定了!”小袁三公笑得连嘴都合不拢,赶紧亲自把宋恺搀到席旁坐好,又命卫士奉上酒宴,与宋恺把酒言欢,阎象和袁胤等人做陪,对宋恺言辞十分恭敬,也与宋恺言谈极欢。
酒过三巡,宋恺又主动向小袁三公说道:“袁公,小人这里还得替小人此行的差事说一句话,我家主公确实有制约陶应小贼吞并淮南之意,还请袁公早下决心,早日遣使至冀州向我主求和,请求我家主公出面调停战事。还有请袁公放心,届时,我家大公子也一定会极力帮腔,帮袁公你劝说主公出面调停淮南战事,逼着那陶应小贼交还夺得的淮南土地城池,让这小贼空耗兵力钱粮,最终一无所获!”
小袁三公把玩着青铜酒爵不肯说话,半晌才说道:“北安先生,孤有一事问你,希望先生能够如实相告——孤那位兄长,真的只满足于一枚传国玉玺即可?”
“这个……。”宋恺当然不敢一口确认露出痕迹,犹豫了一下才答道:“回禀袁公,此事莫说小人不知,便是我家大公子都不知道,大公子与小人唯一知道的是,我家主公之所以容许陶应小贼入寇淮南,最大的目的是……,袁公恕罪,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袁公之前的不敬之罪,想逼着袁公交出传国玉玺。至于其他的,我家主公并不十分在意。”
小袁三公又不说话了,旁边的阎象和袁胤等人则心急如焚,金尚胆子比较大,小心说道:“主公,试一试吧,只要本初公能够出面调停,逼着陶应小贼交还淮南土地城池,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啊。”
小袁三公心疼玉玺,不肯随便下定决心,那边宋恺则也小心说道:“袁公,小人还有一句冒昧之言,不管袁公是否决定请我家主公出面调停,袁公你都不能留在这寿春了。”
“为何?”小袁三公终于开口,很是惊奇的问道:“孤不留在这寿春城,到何出容身?”
“袁公到何地容身,这个问题小人无法回答。”宋恺摇头,又诚恳的说道:“但小人还是那句话,袁公绝不能留在寿春城里了,必须避其锋芒,暂寻他地安身。寿春一旦被徐州贼军包围,袁公你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家主公就算答应出面调停,恐怕也来不及了。”
“避其锋芒?暂寻他地安身?”
虽说历史上给小袁三公想出这个馊主意的杨宏长史现在已经姓了陶,可是听到宋恺提出这个馊主意,正在为徐州军队即将重兵围城而提心吊胆的小袁三公还是眼睛一亮,心道:“对啊,孤为什么要留在这寿春孤城等死,暂时转移到淮南腹地岂不是更好?只要暂时避开了徐州贼军的锋芒,保住了孤的金枝玉叶之身,将来大不了向妾生家奴暂时低头委曲求全,孤还可以妾生家奴的力量,把陶应小贼赶出淮南啊?!”
“主公,北安先生之言,值得考虑啊。”袁胤也忍不住开口说道:“主公暂率一军撤往庐江腹地,留一军守寿春,同时派遣使者向袁本初求和,请求袁本初出面调停,逼着陶应小贼交还淮南土地城池,这么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主公既争取了邀请袁本初出面调停的时间,又可以避开陶应小贼的锋芒,确保万全啊!”
阎象皱着眉头不说话,这倒不是阎象觉得宋恺是在胡说八道,而是阎象很清楚,这个时候小袁三公如果弃寿春而逃,那么不管留下多少军队守卫寿春,寿春守军都肯定是士气大泄,无法长期久持,到时候寿春一旦沦陷,不仅寿春城里囤积的大批钱粮必然落入徐州军队之手,再想夺回寿春这个淮南第一重镇,也就只能指望大袁三公出面帮忙了。所以犹豫再三后,阎象还是小心提醒道:“主公,暂避锋芒虽然是一个好主意,可是主公临战而走,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恐怕很大。”
“这个无所谓。”袁胤自信的说道:“只要本初兄能够出面调停,寿春就算暂时沦陷,也有机会重新拿回来。况且寿春城池坚固,只要留下的守将坚决死守,未必就不能坚持到本初兄出面调停,逼迫陶应小贼退出淮南!”
“没那么容易。”阎象犹豫着摇头,道:“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皆因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主公临战而走,对军心士气的打击还是很大,军心一旦松散,士气一旦利落,寿春城池再是坚固,再是城高壕深,怕也难守了。”
“阎主薄的话也有道理,小人只是建议,如果说错,还请袁公勿怪。”算命先生出身的宋恺最擅长的就是欲擒故纵,自作主张的故意向小袁三公说道:“明公若不愿离开寿春,那还请袁公尽快派出心腹人北上冀州,全权代表明公与我家主公谈判嫡和,让我主出面调停战事。不然的话,徐州贼军一旦突破肥水四面围城,不仅明公无法脱离险地,恐怕就是与我主联络的使者,恐怕也过不了已经被徐州贼军控制的淮河了。”
听到宋恺这话,正在紧张盘算中的小袁三公瞳孔忽然剧烈一收缩,心里也生出了这个念头,“孤必须得走!孤暂时离开寿春死地,保住了金枝玉叶之身,就算寿春失守,将来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可如果孤被困在了寿春,连求援的使者都派不出去,寿春城池又一旦有什么闪失,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
徐州军队的二号外交骗子宋恺大人,直到第二天天色微明时才回到徐州大营,提心吊胆等了一夜没睡觉的鲁肃大喜,不及派人到后帐禀报陶应,马上就亲自迎到中军大营门前,与宋恺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问道:“如何?事成否?”
宋恺开心一笑,低声答道:“禀军师,主公实在太高明了,听了小人一席话,那袁术匹夫马上就决定了率领三万守军撤往庐江,留袁嗣和梁刚等将死守寿春孤城。昨天晚上寿春城里折腾了一夜,就是袁术匹夫在准备率军撤退,这个时候,袁术匹夫应该已经悄悄打开了寿春西门,率领三万大军撤往泄水渡河逃命了!”
“事成矣!”鲁肃大喜过望,赶紧一把拉起宋恺的手道:“走,去向主公道喜请功去!”
请功请赏这样的好事,宋恺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当鲁肃和宋恺急匆匆赶到陶应的寝帐时,陶应却还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鲁肃正正衣冠,正要上来摇醒陶应,咱们的陶副主任却说起了鲁肃和宋恺都听不懂的梦话…………“同志,签字吧,人家开发商在合同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只要你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开发商就给你二十万的补偿,然后等新楼盘建好,你就可以搬回来住又干净又漂亮的商品房了,还是电梯房噢,又有钱拿又有新房子住,这样的好事天下上那里找去?签了吧,在这合同上签了字,二十万和一百二十个平方的电梯房就是你的了。”
“……什么?不签?不搬?那个城管的谁,推土机开来没有?把推土机开过来,先把这家钉子户的围墙给我撞了!自来水断了,电线也剪了,还有下水道,也给我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