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边住的都是皇亲贵胄、朝廷大员,可谓是户户朱门,所以单就治安来说,那是别处所不能比的。就是西大街,也因为临近住的都是官员,因此都比其他地方安静许多。而大周国学府就坐落在西大街的尽头。
这国学府是大周朝的最高学府,严格说来,应该是叫国子学或是国子寺的,可因为这里出来的人才大都成为了大周的栋梁之才,因此被人称为培养栋梁才子的学府——“国学府”,所以这个名字倒是多被人们所用。
除了个别优秀受举荐进入的,国学府一般来说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员子女,而且朝廷定制的在读人数约在00人左右。当然,这首先要先满足了皇亲国戚、三品大员子弟之后,才会特别招收。因此这梁元之父虽说是京兆尹,从三品,可要让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挤进国学府去,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的。
梁元抱着书匣埋头往国学府里冲,一门心思的想快些冲进太学馆,谁知跑得太急,迎面撞上了一群往这边走来的少年。
国学府中开设六馆,分别为国子学馆、太学馆、四门管、律学管、书学馆和算学馆。其中这国子学馆和太学馆临近,而梁元碰上的这几个少年,都是要往国子学馆去的。国子学馆里都是些什么人?那里大都是皇子和王府里的世子们!梁元跑得太急刹不住脚,却又不敢往那几个少年撞去,只好扭身一滚,差点滚进旁边的花坛里。
“哈哈,二哥,你瞧这人,见到你居然行此大礼!”说话的是个身穿蓝色锦袍的少年,只见其峰眉薄唇,一脸刻薄之相。
梁元紧张的抬头一看,走在前面的这人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是谁?梁元一想到太子素来性子阴狠,浑身就颤了两颤。
只听得太子殿下阴阴地道:“凌风,这是谁啊!”
方才说话的那蓝袍少年是当今淑妃之子,排行第五的皇子赵凌风,听见太子问他,撇了撇嘴道:“不就是梁王八的儿子?年前就是他爹命曹参军将春怡园的小楼给围了的。差点害得我们出不来,还好父皇政务繁忙,否则我们可要吃大亏!”
太子赵凌志一想起年前的窘况,很不得踢这梁元一脚,他腿还没抬起来,另一个少年便从后面上前,将梁元扶了起来。
梁元正是六神无主之时,恰好有人过来扶他,他仔细一瞧,原来是刚回京城半年的安亲王世子,赵彦信。
他连忙道谢,却不敢抬头去看太子铁青的脸。
赵彦信突然出来扶起梁元,不是看他可怜,而是因为他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是他在李家村时常常能闻到的,是油番椒的味道!他不动声色,让那梁元站好,才笑着道:“看来梁公子是才从外面回来,怎么,去了哪里误了时辰?”
那梁元怯怯地望了太子一眼,道:“方才去了凤阳楼吃饭,谁知差点迟到,不小心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见谅。”
赵彦信也看向太子,当着这么些人,太子怎好发火?只见他脸上阴狠之色一闪而过,转为晴天。
“无妨。好了,快要迟到了。凌风、凌朗,我们先走。”说完,太子赵凌志一抬脚就朝着国子学馆而去。
五皇子赵凌风路过赵彦信的时候哼了一声,嘲讽道:“原来你却是个好心的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好心也得有个度,惹二哥不痛快了,倒霉的是你!”
赵彦信脸上笑着,“多谢五皇子的好意,彦信心领了。”
那五皇子走后,赵彦信赶紧问那梁元“你可曾在凤阳楼见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儿?”
梁元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想起自己是被凤阳楼里的人丢出来的,脸上就有些发烧,他低声道,“我……我出来时匆忙,未曾看见过什么女孩儿。”
赵彦信见他说话不似作伪,接着问道:“那你身上的一股番椒味儿是从何而来的?今日你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梁元一听番椒二字就来气,他一听赵彦信问,就倒豆子般的说了起来:“世子,今日有人在凤阳楼做了一道菜,只知道是用番椒做的。那香味儿怕是飘了整条街!我想让小二也给我做一盘一样的来,谁知他们却说没有,是客人自己带来的,我……”
赵彦信听到这里,只觉得内心的那个猜测之声越来越清晰,他丢下梁元,转身就往国学府外大步走去。
走至门口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抱琴地素衣少年往这边走来,那少年样子生的极好,看起来丰神俊朗,便是如谪仙一般,只是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一下子让人觉得离他越发遥远了。
赵彦信见了他,想要与之说上两句话,可是他却一眼没往这个方向看来。一心想去凤阳楼打探个究竟,赵彦信顾不得许多,也来不及上前,只是匆匆离开国学府,往东大街去了。
素衣少年察觉他走了,微微的向后看了一眼,垂下的眸中不知道多了些什么意味,抱着琴继续往学馆后面的侍讲室去了。
再说赵彦信,他匆匆来到凤阳楼,也不理门口小二的招呼,直接进了大厅。
他心中有那么一丝期望。除了阿薇,他还没吃到过有谁能用番椒做出这般花样繁复的菜来。方才那梁元的身上,明明就是有一股油番椒的味道!是阿薇来京城了吗?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的?她有没有长高了一截儿了?
心中有千千万万的疑问,可进了凤阳楼中,赵彦信却又忐忑了起来。若做菜之人不是阿薇呢?
一个小二走了过来,见是赵彦信,连忙客气道:“原来是世子爷,请问您是要点什么?”
赵彦信轻轻吐了一口胸中所闷的浊气,道,“今日可有人在凤阳楼用番椒做菜?”
那小二可是对今日的香辣味儿印象深刻,当即回答道:“有的,是一个小公子做的。”
赵彦信眼睛一亮,忙问道:“那小公子现在在哪?”
“哦,那小公子今日是对上了对联儿才进来的,方才在大厅,现在刚刚离开不久。”小二道。
赵彦信心中一紧,问了小二是哪个方向,就往外面追了出去。
东大街外熙熙攘攘,赵彦信着急地在人群中寻找,差不多一盏茶的时辰,他都未能见到小师妹熟悉的身影。这么久过去了,就是阿薇方才在东大街,现在也不一定能找的到了。
赵彦信有些气馁,失落的往回走。刚刚走上几步,却听到了旁边传来一阵叫好声。他连忙抬头一看,原来是有人在街头杂耍,此刻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了。人围得多了,在外面的人就什么也看不到,有些小孩子不停的在外面蹦跳着,希望能在跳起时看到里面的表演。
这时,一个小孩儿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这小孩儿不慌不忙从旁边搬来几块石块,垒成小小的石台,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只会上下蹦,而他垒起来的石台恰恰好,站上去的高度恰好能看到里面的表演。这小孩一直背着他忙碌,此刻却已经站了上去,两只小手掐住腰,还晃了晃小脑袋,很是得意的样子。
赵彦信突然觉得这孩子的动作十分熟悉,他大步走到那小小身影的后面,轻轻唤了一声:“阿薇?”
就在此时,那杂耍的人中,有人正在喷火,人群中爆出一阵叫好声,将赵彦信的声音淹没其中。
见那小孩儿没有回头,赵彦信心中一沉。就在这时,那小孩儿突然转过头来,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在看到赵彦信的时候,突然闪闪发亮!
阿薇方才从凤阳楼出来,正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就看到街上有人在杂耍,觉得挺有趣的,就想先凑凑热闹,刚刚垒了个小石台站上去,就察觉到后面有人将注意放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她练习控物心法所得到的另一个能力了。若是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就能够感应到,甚至能够隐隐判断出这注意力是善意还是恶意。
方才那股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是带着些探究,她便没有在意,过了半晌她突然就想回头看看,这才看见小师兄颜信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阿薇先是惊讶,随后就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见到了师兄,突然就觉得原来自己对师父师兄的想念是已经那么深了。
她跳下石台一下子冲进了赵彦信的怀中,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搂着小师兄的腰,那种漂泊在外的感觉终于在见到小师兄后终止,现在她终于找到师兄了!
赵彦信在看到阿薇之后,也是十分高兴,他看着阿薇变得比以前瘦了,心疼得不得了。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边不知什么时候扬起了一丝宠溺的微笑。
他扶着阿薇的肩膀,轻声道:“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去找师父,然后你再细说一下这几月来都去了哪里。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师父和我都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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