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琅琊匕的手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九”字。
阿薇的指腹抚过这个小字，抬起头来问秦宥道：“这个‘九’字是为何意？”
秦宥的眼光闪了闪，“这个我也不知，或许是将它打造出来的匠师之名吧。你留着用便是。”
“也好。”阿薇想了想，便收起了琅琊匕。
“秦公子这次来京要停留多久?”
“这次进京是处理隐门的在京产业，兴许要呆上几个月。听闻阿薇姑娘已经顺利认亲，成为大周十五公主。还未来得及恭喜姑娘你。”秦宥面带微笑，朝她拱了拱手。
“我能知晓身世，还要多谢隐门为我解开‘锁红颜’之毒。”阿薇客气地说道，“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尽快回宫，秦公子要在京多日，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还请无需客气，将消息传到东方大人府上即可。”
秦宥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起身走到窗边，见少女已经上了马车，缓缓朝紫禁城的方向行去。他轻笑一身，身子倚靠在窗边，轻声叹道：
“还真是……客气疏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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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心宫，阿薇换了衣裳就先去见了赵援。赵援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见她来了，怕她担心亲兄和师傅的安危，又出言安慰了几句。
阿薇出了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晚，她站在朱红色的廊柱边上，遥望天边的晚霞。
不知道这时，大军已经到了哪里？
离京百里的一处山坡上，一袭玄衣的男子也负手看着天空。
在他的身后，是一队几乎是悄无声息的人，正运送着什么东西。
“主子，按照我们的速度，应该可以在大军前三日进入襄平地界。”
“嗯，知道了。”玄衣男子转过身来，接着晚霞的微光，可以看见他俊美的面容上，是如平日一般的清冷。
“传消息给凤阳楼那边，让他们时时注意着宫里，若是有什么事情，无论如何，也要传到我的手中。”
“主子，出京前属下就已经交代过了，齐文齐武已经进宫，就近保护姑娘。”
“这就好……”齐慕寒望着远方，不知为何心绪突然有些不宁，他皱了皱眉，强压下快马回京再看她一眼的冲动，转身拂袖。
“走吧。”
阿海见着走远的主子，也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低头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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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平陷落，北军紧赶慢赶，在初雪之前赶到了襄平外五十里，一个叫平阳村的地方。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在大军到达前三日，齐慕寒已经带着庞军穆虎等人，和大周的送粮部队，在平阳村安营扎寨。
赵凌云率领大军到达时，平阳村已经布置完毕，俨然是一个布防十分严密的军营了。
赵凌云骑在马上，吩咐道：“传令下去，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立即休整，所有将领，半个时辰之后，到我营帐中议事。”
北军之前乃是大长公主赵襄亲自率领大长公主御下极严，众军士令行禁止。半个时辰未到，一切已经井然有序了。
“殿下，方才前去查探的人已经回来了。”营帐中，禀报军情的军士声音沉重。
“襄平城楼上，已经插上了羌军的军旗，属下询问过从襄阳城逃出来的百姓……早在半月前，羌军已经占领了襄平城。而羌军最早攻打我大周的泥阳村，在被羌军占领之后，被屠村……”
营帐众人皆是面色难看。
“羌军占领襄平时，杀了很多官员百姓，如今襄平外百里的村寨，早已十室九空。”
赵凌云面色冷峻，他挥手让属下退下。
“羌军如此猖狂，视我大周百姓性命如草芥，简直是丧心病狂！出京之时，父皇命我驱逐羌军出我大周，眼下羌国无耻，我大周何惧之！此次征战，我誓要取下羌军领将项上人头，祭奠我大周无辜死去的百姓。”
众将士皆是义愤填膺。
“殿下，羌军如此猖狂，臣自请当这个先锋！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说话的，是北军中人称“爆竹王”的王将军，脾气又急又爆。
“殿下，臣以为，王将军经验丰富，为先锋再适合不过，但羌军已在这里休整了好些时日，我军却经过长日的跋涉，军士已经很是疲累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若一边休整，一边仔细研究羌军的用兵行迹，待时机成熟，再让王将军为先锋，岂不是更好？”
“赵将军所言甚是。”东方青阳说道，“羌军那边想必已经知晓我们已经在此安营扎寨，在我们休整之时，还要做好防止敌军偷袭的准备。”
“嗯。东方大人说的是。就以三日为期，这三日请赵将军做好营地的防护，其他军士皆做好休整，便如之前在京城外营地一般，每日四个时辰的训练，又王将军督促。好了，时辰不早了，大家早去休整。”
……
京城 五皇子府
“季先生，北边如今情形如何？”
“北军已经到了平阳村，那边我们也联系好了。五皇子放心就是。只是……”
“只是什么？”赵凌风皱眉。
季先生小心地观察了赵凌风的面色，说道：“只是，本来我们计划在他们的运粮途中动手脚的，谁知道那运粮的队伍完全就是个幌子，看到我们的人，丢下粮车就跑了，而粮车内，只有寥寥五六袋粮食，看来他们是另外组建了一队人马运粮。”
赵凌风闻言，嗤笑一声，“看来老七是防着我呢。呵呵，不过此时北边那么冷，军需消耗极大，他们运去的第一批物资，不知道可以撑到什么时候……”
季先生有些犹豫，“殿下，皇上非常注重这次战役，送到北边的军需都由杨瑾瑜亲自点人护送，我们若是贸然出手，会不会动静太大，让皇上起疑？”
赵凌风的那双桃花眼微挑，伸出食指朝着季先生摆了摆，“谁说是我们出手了？就算是我们出的手，但完全可以打别人的名头。比如元氏余孽，比如……如今正跟大周对阵的羌国。哼，当年齐家军怎么败的，如今的赵凌云也会怎么败。更何况，我还有后招等着他呢……”
当年的齐家军？季先生看了赵凌云一眼，心中一惊。难道说，当年齐家军落败，其实并不是元相所为？是五皇子……不，当年的五皇子还是小儿……难道是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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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进了阿薇寝房，见她正端坐在书桌前，拿着一只炭笔写着什么，左手边放的是一本大大的书籍。
“公主，那么晚了，您喝了莲子羹，还是早些休息吧。”映月将玉碗递过去。
阿薇搁下炭笔，拿过莲子羹来喝了一口，便也无了食欲，顺手将玉碗搁在了书桌上。
“早让你们下去休息了，怎么还不去睡？你们不用管我，虽然这是在宫中，规矩多了些，但我身边历来不惯留太多的人，你和映红只需向以前在府里一样做事就好。”
“公主你不睡，我们怎么能睡得着？现在七皇子还有大人都领兵在外，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们也一样担心，但是公主，身子要紧，你已经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大人离京的时候，特意吩咐了我和映红姐姐好好照顾你，要是大人和七皇子回来知道了，我和映红姐姐会被罚的……”映月的性子要活泼些，此时对着阿薇喋喋不休，到时让阿薇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很多。
她笑着道：“就你话多，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会累到的。对了，映月，你爹的事情，朝廷已经下了榜文到你家那边的县里面，为你爹正名了。可惜罪名虽然洗清，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要想开一些。”
映月听了这话，红了眼眶。
“公主，我不奢求许多，当年我爹蒙上冤屈，我被我大伯娘卖到方府的时候，为我爹正名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所幸实在方府遇见了小姐……不，是公主你。这么些年，公主从没有将我们当做奴仆，在东方府里，我们虽然是身份是奴婢，过的却是小姐日子。公主，你待我们这么好，映月无以为报……”
“说的什么傻话？”阿薇拉过映月，“其实当年，若是没有你爹杨镖师的线索，我们也很难找到齐家军军饷被劫的证据。这天下人与人能相识相知皆是缘分。我们主仆一场，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你们照顾我、待我好，我便也待你们好，这是理所应当的。眼下你爹的案子也结了，你可要回乡一趟拜祭他？”
映月摇摇头，“我只有我爹一个亲人了，大伯和大伯娘，我也没当他们是亲人。不回也罢，反正我爹已经正名。我已经很高兴了。”
“嗐，都怪我，和公主说了这么久的话，要是被映红姐姐看到我耽误公主休息，又要罚我了。”映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方才低落的情绪瞬间已经不见，她端过玉碗来，“莲子粥不喝也就罢了，公主你早些休息。你不是说明日要给皇上换膳食谱吗？”
“好了，我知晓了。你也赶紧下去休息吧。我写完这页就睡。”
看着映月出了寝房，阿薇翻开那本百科全书，仔细从中找到有利于哥哥和大周朝的东西。
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声，一个人迅速地跑了进来，凑到阿薇身边，笑道：“阿薇，你在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