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的锦绣园中,元昊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对着亭边不逊色御花园的几样珍品菊花,怡然自得的自斟自饮。
不多时,一个身着长衫的,管家模样的男人朝这边走来,到了亭中,恭敬地朝着元昊行了个礼,道:“老爷,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将东西都悄悄运进宫里去了,太子那里已经派人接手,现在安置在太子宫中。”
元昊得意地笑了一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小地啜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
“很好!只要再过三五日,皇帝一死,志儿登基,这天下便是我元家的天下了!不管赵凌风想耍什么花样,都为时晚矣!哈哈哈……”
管家矮了矮身子,脸上带着奉承的笑容,大气不敢出。虽说现在皇帝病得快死了,大长公主也重伤未愈,可在他们这些下人看来,他们的老爷宰相大人还是太狂妄了些,毕竟那是人家赵家的天下,元家虽说是太子的外祖家,但太子到底也是姓赵,元相这样说,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祖父——”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朝这边走来,管家见了这个年轻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大少爷怎么回来了?
“祖父,我回来了。”元屏宇站在元相面前,一张阳光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元昊站了起来,惊喜地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拍了拍元屏宇的肩膀,问道:“你之前来信不是说,还要三五日才能回到京中吗?”
“还不是想念祖父了,您不是说近日头风发作吗?孙儿担心你,自然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了。”元屏宇说道。
管家听得大少爷这么一说,心中疑惑。老爷近日来没有过头风发作啊?怎么这么急着让大少爷回来?据他所知,大少爷现在正在扬州游玩吧?管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心中一个咯噔,不敢再看,只想快些离开才好。
元昊笑着夸了元屏宇两句,朝着管家吩咐道:“你赶紧去把大少爷的院子再打扫一遍,先下去吧。”
看着管家离开,元昊这才拉着元屏宇坐下,小声地说道:“其实祖父这次要你回京,并非是头风发作,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元屏宇有一丝疑惑,他自十五岁后,就说服了自小宠爱他的祖父,开始到处游历,他最爱的就是行走于山水之间,这些年来在诗画方面还颇有建树。以前每过几个月他都会回家一趟,后来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的,京中都鲜有人知道他的消息,而祖父也从未要求他为家族做过什么,这次到底是有什么要事,怎么会这么急着要他回来呢?
元昊看了自己喜爱的孙子一眼,说道:“宇儿,你和你父亲一样,都喜爱游山涉水,不喜欢在京里受到拘束。当年祖父纵容了你的父亲出外游历,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年纪轻轻就遭遇杀害,祖父却不想你也这般下去。我元家,还要你来撑着啊!”
“祖父,孙儿有些糊涂。当年您不是和我说,因为元家势大,唯恐皇上会对忌惮,所以您才允许父亲出外游历的吗?您还说父亲是死于一场海难……他怎么会是被人杀害的呢?”元屏宇第一次听说自己的父亲是被害而死,心中大惊。
元相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色,他站了起来,看着亭外珍品菊花,心中突然升起无限的恨意来,他挥着手对元屏宇道:“宇儿,你看看亭外的这些菊花,有什么想法?”
元屏宇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见到亭边载着不少名品菊花,有鼎鼎大名的“风飘雪夜”、“新玉孔雀”、“十丈珠帘”、“芳溪秋雨”、“雪罩红梅”……祖父最爱菊花,所以府中向来多的是菊花名品。
他便道:“今年祖父好像新搜罗来杭菊和毫菊,恭喜祖父!现在的锦绣园中,也算是集满天下名菊了吧?”
元昊听了元屏宇的话,语气沉重地道:“有些事情祖父从未跟你说过,现在想说与你听。咱们元家,是跟随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大功臣,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又一个的赵家皇帝,却一点儿都不感恩戴德,将我们元家原来手上的兵权全部分割了出去!我还年幼的时候,原本属于元家的兵权,都流到了柳家那里,我的父亲便从小告知我,皇上不会允许元家再有兵权了,便让我从小弃了武艺,学习四书五经。后来我苦心钻研学问,周旋于同僚之间,在父亲的帮衬下,慢慢爬上了宰相的位置。
为了安抚我元家,现在的皇帝登基之后,娶了你姑姑做皇后,他们又想再次以外戚之名,压制我们元家!然而天助我也!老皇帝为了保住赵援顺利登基,不仅错将一个赵援的好帮手赶出宫去,还因为羌国进犯之故,累得缠绵病榻,不久就死了!赵援根基未稳,我便借着宰相之职,早早架空了他,最后联合你姑母,将柳家一派全部打压!”
元屏宇心中震惊!祖父以前从未与他说过这些,他一直以来对元昊是抱着些歉疚的,因为他长那么大,一直没有为家族做过什么事情,反而用着家里的银子,在外面游历逍遥……但是方才祖父所说的这一切,却让他感到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多年前柳家一脉落败之祸,居然出自祖父的手笔!对于一个从未接受过阴谋式教育的元屏宇来说,他觉得十分难以接受。
元昊转过身来看着元屏宇,眼中并发出热情来,他一手按在元屏宇的肩上,说道:“你父亲的死很是蹊跷,我认为是赵援的缘故!所以你小的时候,祖父就将你打发出去游历了。元家当年天大的功勋,怎么可能被赵家完全消磨?!祖父不甘心,所以将你找回来,等你太子表弟登基之后,若是时机成熟,祖父必定将你推上皇位!到时候你就是天子!而这天下所有的东西,尽归你所有!宇儿,御花园中的美景,可比家里的锦绣园要好多了啊!”
元屏宇吓得脸色大变,他压低声音惊呼道:“祖父,您疯了!”
“我没有疯!这是我多年以来的梦想!现在皇上就要死了,他赵家的江山无人来守,那我们元家来守!”元昊的眼中有一丝疯狂。
“祖父,且不论我们应有的忠君之念,就是皇上真是死了,那还有好几个皇子……现在太子之位稳固,等将来太子继位,元家有太子的庇护,至少几十年内都会繁盛荣华!您不必有这样的念头!”元屏宇说着,面上有些着急,这么多的事情他今日才知道,脑中就像一团乱麻一样理也理不清,而祖父此时却想将他推上皇位!真是太荒谬了。
被自己心爱的孙子几次打断,元相的脸色有些不虞,他最后冷硬地说道:“我心意已决,你赶路累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反正时间还早,等你太子表弟登基了,我会让他自己禅位于你的。”说着,朝着元屏宇摆了摆手。
元屏宇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只好告退。
元昊看着他离开,双眼中又是迸发出志在必得的热情来。
还有三五日,只要他能成功,那他元家,就要改写这大周的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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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赵凌风此时正在书房里,和张胜将军派来的人说话。
“五皇子,得了您前日传到的消息,张将军有些疑惑不解,特让属下前来确认,请问五皇子,是否要取消之前的计划?”
赵凌风将手中的书往桌案上一扔,靠在椅背之上,慢悠悠地说道:“都取消了吧,但还要继续练兵,也有大用处,还有暗中寻找虎符、龙符之事也要进行,不过切记不能露了行迹,不要叫人查到我这里来。”
“您的意思是,不和太子争夺皇位了?五皇子,请恕属下多言,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纵使元相人脉广阔,可他半点兵权也无,有张将军和淑妃娘娘帮您,您的胜算很大!”
“不必了。”赵凌风懒懒地说道,“想必舅舅只想到了元相和太子那边吧?对付他们,我倒是有胜算的,可要是加上父皇……那就没有了……”
“可……皇上不是撑不了多久了么?三月之期就要到了,那金蚕蛊属下也去了解过一些,好似没有听说过什么解决之法。”
“那只是表象罢了!是父皇用来迷惑人的表象。我已经得到了可靠消息,皇上的金蚕蛊已经有人帮他解了。要是我真的领兵进京,那便意同谋反……这么好的一个罪名,还是让元家的人来背的好!”
“表象?这么说,皇上早有准备,只要有人意图皇位,那便……嘶,皇上金蚕蛊已解,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五皇子,那属下要不要回去告诉张将军收兵?”
“不必!说了大有用处的,从嫌疑人变成功臣,拿下逆贼……不是更好么?”
“是,五皇子思虑周全!那属下们还能做些什么?”
赵凌风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说道:“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有什么动作吧,只需要等……等着看场好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