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阿薇闲来无事,便从蔷薇戒中拿出了工具,在小楼里做药丸。
齐慕寒离开的时候,派了两个暗影组的人留下保护她,一个叫齐文,一个叫齐武。这两人都是武功高手,武艺比阿海的还要高上一些,平日里他们不知道隐匿在什么地方,只要阿薇一唤,他们就会像影子一样出现。这不,阿薇现在就把他们两人叫了出来,帮她磨药粉。
两人都是一身黑,就连头脸也罩在黑色的斗篷里,叫人看不清面容。阿薇让他们磨药粉的时候,两人都愣了愣,却也没有拒绝,乖乖拿起工具,帮阿薇磨那三十二味药。
阿薇又拿了些野生的蜂蜜出来,准备炼制。
做药丸其实不难,不过其中的一些细节还是得注意。比如说用来搓药丸的蜂蜜。一般的蜂蜜中,怎么都会含有少量的蜂蜡、死蜂和灰尘,所以在用来制作药丸之前,一定要经过提炼炼制。阿薇将蜂蜜放到了小锅里,然后放上适量的水,加热使之慢慢沸腾,然后捞尽蜜面上的浮沫,再用干净地纱布滤去死蜂和杂质,之后,再将过滤后的蜂蜜放在锅里慢慢加热,用文火慢熬,等到它沸腾起了鱼泡眼儿,有了粘性的时候,就可以出锅放冷备用。
这个时候,阿薇见他们二人的药材都磨好了,便把那些药材都放进了锅里,用文火翻炒,待差不多的时候,又拿出血阳果来,用匕首刮了一些果上的粉末进到锅里,接着搅拌。锅里药材的颜色慢慢加深,阿薇看时机一到,就往锅里面放入适量的炼蜜,迅速翻炒,等蜜和药粉拌匀,并不粘手的时候,取出来放凉。
齐文齐武一见没他们什么事儿,“唰唰”两声就不见了。
阿薇把药膏拿到了楼上,一边搓药丸一边看那本千山道长所著的《奇事录》,用控物心法控制翻页,阿薇看得很入神,在又看到那解金蚕蛊毒的一页时,一丝愁绪浮上心头。
这时候,楼下传来喊她的声音:“阿薇——”
阿薇吓了一跳。这声音,不是公孙瑜的吗?
她迅速将制好的药丸收到了蔷薇戒中,又把剩下的药膏什么的,也一股脑儿地放进了蔷薇戒里,然后跳起来就往楼下跑。
公孙瑜坐在案几旁,倒着水喝。
阿薇坐到他的对面,见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他喝水,心里忐忑着,只等他说出结果来。
公孙瑜有些为难,要是他早些来就好了,最起码可以让齐慕寒来告诉阿薇。
见他一脸犹豫,阿薇心中定了定,对他勉力一笑,说道:“公孙公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师父……他怎么说的?”
公孙瑜想了想,反正早晚她都要知道的,索性就拿出一卷画来,放到案几上慢慢展开,口中道:“这是你师父以前画的,柳皇贵妃的画像。”
画卷慢慢展开,画中的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她拿着一把团扇,在花园里扑蝶。花园中花团锦簇,可是没有任何一朵,能比得上少女的美丽。她专心致志地看着前面的蝴蝶,却不知道自己的青春娇颜,已经被人完美地记录在了画上。画的右下角,写着作画的人名和时间。
作画人是廖青阳,时间是二十一年前。
阿薇抽了一口气。
画中的的少女,和现在的她,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像到极点。
“我去了北军,给你师父看了你的画像,你师父整整半日没有说话,后来让我去京里东方府一趟,取出了这张画像,让我交给你。他说,这是柳皇贵妃还未进宫时的画像,那时的她,和你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大小……”公孙瑜看了一眼呆愣住的阿薇,心中一叹。他以前在皇帝私人宝库里面看到的那张画像,是宫里画师为柳皇贵妃画的,那时的她已经生下了赵凌云,比起少女时代,神情上有很大的改变。而案几上的这幅画,和阿薇更像,也告知他一个信息,阿薇,确确实实就是柳皇贵妃的孩子。
阿薇伸出手去,抚摸画中人的脸,她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
她来到这个世界十四年,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心理认同感,这个时候看见画中人,她的心里头顿时萌发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是她的母亲么?
“这次我潜进京中,得知了一个消息,皇上两日前吐血了。好像是他身上的蛊毒越发严重,太子甚至已经悄悄让礼部准备丧仪。”公孙瑜说道。
阿薇面色微变。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下蛊的是他们,现在却早早准备丧仪,是巴不得赵援早些殡天么?!
“身中金蚕蛊之人,活不过三个月,现在,皇上已经中蛊一个半月了,若是再不解毒,恐怕……”阿薇喃喃说着,面上血色尽褪。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一旁的公孙瑜道:“我之前将解蛊之法传到京中,七皇子应该是知晓的,他也没有动作吗?”
公孙瑜面有难色,“七皇子府暗中被监视着,我怕打草惊蛇,根本不敢进去。不过前段时间,七皇子曾约九皇子到府上一聚,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九皇子好像很生气,直接甩袖走了。”
阿薇皱着眉头,心中好像有了一个解释,她道:“解金蚕蛊必须要中蛊者的一对儿女,用身体蓄养蛊虫,然后蛊虫化于体内,用这对儿女的血来做药引……不过有一个要求,这对儿女必须是一母所生。七皇子约见五皇子,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宫里能信得过的,恐怕就只有出自魏家的贤妃娘娘,贤妃娘娘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九皇子,一个是十三公主。九皇子还好,可十三公主长年缠绵病榻,她的身子,也实在担不起蓄养蛊虫的反噬。怪不得九皇子会生气……”
公孙瑜第一次听说解蛊之法,他想着,皇上有好些儿女,可出自一个母亲的,只有太子和八公主,九皇子和十三公主……若是两对都不行的话……他立刻看向阿薇,却见她此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眼睛挣得老大。
只听见她喃喃说道:“是了,我也是……我和七皇子……”
阿薇猛地站了起来。
“皇上已经吐血了,那双生金蚕蛊必须蓄养十五日,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得立刻上京!”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却被公孙瑜拉住了。
“不行,现在慕寒还没有回来,你上京之前一定要先做部署,否则一旦被太子的人或是五皇子的人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阿薇一愣,是了,现在京城几乎被元相掌控,她此时上京必定要和七皇子见面,而七皇子又被监视了……太危险了。
她咬了咬牙,说道:“可慕寒说了,他要三日后才回来。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算上今日,皇上中蛊已经一月零十八日了,若是再拖延,恐怕是无力回天!我进京之后,首先肯定是要去见七皇子,这也需要寻找机会,将这事与他说明,然后蓄养幼蛊,一来二去,恐怕也得要二十日左右。”她看向公孙瑜,见他皱着眉头思考。
“你说的是……”
“公孙公子,我会易容之术,也有能自保的武功,进京之事应该不难。请你同我一起去,护送我见到七皇子为止,我留下消息给慕寒,待他知晓后,再派人到京中支援,你看这样可好?这样一来,我们就多了两日的时间来准备,或许提早能见到七皇子也说不定啊?”阿薇语气中透着急切,她既是赵援的女儿,赵援之前又对她格外关怀,于情于理,她都得想办法帮忙。
“唉,你和皇上是血脉至亲,我也不能拦你。好吧,我们今日就赶往京城!”公孙瑜拍板决定,阿薇便叫来庞军,将事情与他说明白了。庞军知晓事情的重要,却要阿薇此去一定要带上齐文齐武二人。阿薇自然应允。
为了行路方便,阿薇依旧易容成男子,当夜,便跟着公孙瑜并齐文齐武一起,夜奔京城。
他们为了尽快能到京城,走的是小路,不易行马,全靠轻功赶路。这一路上,倒是叫公孙瑜对阿薇刮目相看,阿薇行走的身法比他还要轻灵,连续行走半个时辰,却不见一丝疲态!
原本四五日的路程,生生被缩短成了两日。
到了京城城门之外,阿薇和公孙瑜找了一处早点摊子,坐下来歇脚。
此时天色未亮,城门还没有打开。
卖早点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见他们四人风尘仆仆的模样,知道他们是赶着上京的,不由得劝道:“四位这是要进京吧?哎呀,最好还是不要去啊,每日进京的人都会被盘问不休,一旦有什么说不上来,立刻就被卫军抓去了。俺家一个侄子前几日进京去买药,他有些结巴,说话不顺溜,谁知那卫军头领说他有嫌疑,就抓进大牢去了,到了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公孙瑜笑着谢过了老板,低声同阿薇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就有附近农庄往京里各府送新鲜的瓜果蔬菜,到时候我们混在菜农中,寻机混进京城!”
阿薇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