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子又说,祭祖后不久就是圣上的诞辰,按照往年的惯例,后宫嫔妃要出席晚宴,群臣载歌载舞为圣上庆贺。
她眼前一亮,圣上的诞辰,岂不是还得送礼了?
她急急忙忙换了衣裳,央求九世子带她入宫见慜贵妃。
九世子带个人入宫是不成问题,不过他不晓得她去宫里做什么。
她缄口不语,推着人往外走,厚脸皮地挤上他的马车,两个人就这么出发了。
慜贵妃近日偏头痛的毛病犯了,歇在宫中,哪里也没去,听宫人来传话,说九世子和杜若春来了,她起身相迎,见杜若春的肚子已经稍稍显怀,比原先大了不少,拿手轻轻抚摸,似乎还能感受到这两个孩子的动换。
“娘娘,民女把衣裳做得,您瞧瞧,可否入眼?”
杜若春把一个宽扁的盒子打开,露出叠的整整齐齐的成衣,妃色缎布,勾花描线,好不工整,还不缺乏趣味。
“这么好看,你的手真巧,本宫喜欢。”
慜贵妃正想圣上诞辰那日,该穿什么出席晚宴,有了这件新衣,肯定会艳压群芳,让陛下留宿于自己宫中。
她打开衣裳比划的时候,鼻尖嗅得一阵幽香,这香味很奇特,好像是从衣裳里飘出来的,她把衣裳拿到鼻子下闻,想了半日,才想起,这好像是昂贵的沉香。
“若春,这衣裳里可撒了香粉?怎地这么好闻?”
慜贵妃问她。
她笑眯眯地又取出来一个大盒子,摆在桌案上:“娘娘,您闻到的味道恐怕是这个盒子里的味道,方才进宫前,民女稍稍弄了一些在衣裳上面,这个香味经久不散,可以持续好几个月呢。”
沉香乃世间昂贵的香料,民间普通人用不起,也买不到,杜若春倒是有本事,弄了一盒来献给慜贵妃,她自然乐得收下。
打开层层木盒,最后留下一个小小的瓷罐子,瓷罐子一开,看见的却不是香料,而是一团奶白色的膏状物,沉香的香气正是从这团膏状物里散发出来的。
“这不是香料?这是什么?”
“这是香膏,娘娘寻常把它搁在屋子里,它会自然地散发出香味,不过它可不仅仅是香膏这么简单了,它还有很神奇的功效,用它抹脸,不出七日,娘娘的脸比鸡蛋子还嫩滑,比那小婴儿的脸还白净好看,民女只做了这一盒,一盒能用三个月,娘娘不妨试试,若是喜欢,用完我再给您送来。”
真的这么好..........
慜贵妃猜测这一盒香膏价钱不低于百余两银子,实则春阳公子是费了近四百两银子才弄来,光那么一点沉香就是三百两之多,三百两才买得到一两香料,当真费了春阳的老本。
参加晚宴的衣裳和香膏都备齐了,慜贵妃心情大好,头也不疼了,拉过春阳说:“老九,你怎么不给人家若春一个名分呢?孩子都有了,岂不是让她受委屈。”
春阳公子面色尴尬道:“不是我不想给,是她不想要啊。”
贵妃娘娘疑惑:“上回她可是说你不给哦。”
两个人说的不一样,让人心生疑惑。
春阳公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娘娘,我爹那个老顽固上回都端出来落胎药来逼她喝,把她气的不轻,便不再谈名分的事情了,反正都在帝都,我自然会多照顾她的。”
慜贵妃看这二人实在不像是有感情的样子,两个人站在一块,不能说不配,却是少了些心灵交流,反正感觉不对劲。
她便问:“两个孩子乳名可取好了,说来听听。”
春阳公子又是一阵尴尬,这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他怎么会去想乳名。
杜若春接话道:“娘娘,孩子刚刚三个月,没到取乳名的时候,且不晓得男女,取了也没用啊。”
“这孩子是哪日满三个月的?”
慜贵妃随口一问,她也就随口一答,万万没想到自己说漏了嘴,差点被人当场揭穿。
“是这月五号........”
慜贵妃掐指一算,又问:“你不是元宵节受的孕?”
“!!”
“!!”
杜若春和九世子两人突然意识到露馅了,正在想如何补救,外头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如今的赵夫人,苏婉清。
苏婉清手上拎着个包袱,不知装了什么东西,也不晓得在外头偷听了多久,她听见慜贵妃的话语,再没有常识的人也晓得,杜若春的孩子是元宵节之前受孕的。
“杜姑娘,难道你与世子爷在你尚未和离之前就有染,好上了?”
苏婉清幸灾乐祸地问。
杜若春听她说话,晓得她脑子笨,算不清楚,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答:“我和世子爷何时好上的,与外人无干罢,赵夫人太多管闲事了。”
苏婉清又说:“如此,你与子嘉和离就不算受委屈了,害他至今对你朝思暮想,连你绣的帕子都不舍得换掉。”
她从包袱里取出几条用旧的帕子,上头绣了合欢花,是杜若春的特有标志。
杜若春认出那是自己绣的,脸色微微变化,问她:“你特意带着这些东西进宫质问我?我与他曾是夫妻,绣个帕子如何,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碍了你的眼?有本事你给他烧了去,我能说什么,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他最近都住宫中,不怎么回家了,今儿是我来给他送换洗的衣裳,恰巧路过这里,进来给娘娘请个安,没成想碰到了杜姑娘,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只是杜姑娘既然与子嘉和离,就该躲得远远的,别再来打搅他的生活才好。”
苏婉清平和了语气,道。
怪不得没事拎个大包袱过来,原是送衣裳来的,杜若春冷着脸说:“不好意思,我和他和离,是他欠我的,不代表我应该躲得远远的,凭什么是我躲得远远的,不该是他么?”
“你.........”
苏婉清从未见过像杜若春这么泼辣不留情面的不要脸的女人,别的女人被夫家休了,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有闭门不出,反思自己的过错,怎么这些教条约束在杜若春身上不管用了?
慜贵妃发话:“你们两个怎么见面就掐,还把不把我这个贵妃娘娘放在眼中?!”
苏婉清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贵妃娘娘,忙下跪请罪。
杜若春徐徐福了福身子,慜贵妃走过去扶起她来,说:“往后你们两个要是互相看不顺眼,就别一块来,要不然若春来,要不然婉清来,每回都搞得我头疼,真是气死我了。”
苏婉清闷闷地请罪走了,杜若春留下,心想还好苏婉清没发现破绽,不然这事可就麻烦了。
而慜贵妃好像发现了点什么,不徐不慢地喝着茶,说:“圣上诞辰,各宫嫔妃都绞尽脑汁在想送什么贺礼,本宫也在想,送什么好,你有什么法子么?”
她道:“这个事,民女早就替娘娘想好了。”
早就想了?
慜贵妃不免多看她一眼:“你还晓得替本宫打算了,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民女没事就爱瞎想,我觉得娘娘要送自然是送独一无二的东西,刚好,民女绣工尚且过得去,可以代替娘娘绣一副夜行江山图送给圣上作贺礼。”
夜行江山图,用上千颗夜明珠所绣,白日无奇,夜晚则熠熠发光,美不胜收。
上千颗夜明珠花费巨大,一般大臣都送不起,何况是后宫嫔妃。
慜贵妃说:“你这样太破费了,不好。”
“娘娘,现在是您和大皇子殿下的关键时刻,必须如此,民女一心为了您着想,请娘娘体谅,允许民女为您绣夜行江山图。”
杜若春一番话说的在点子上,情真意切,令贵妃动容。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慜贵妃让春阳先行出去,她有话与杜若春单独讲。
春阳公子在外头候着,慜贵妃把杜若春拉近来,低声说:“这两个孩子,是大年的时候怀的,那就是子嘉的孩子,对不对?”
小姑娘浑身一僵,把自己的手从慜贵妃手掌心抽出来,放在身侧,紧紧拽住手指头,显得很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