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春阳公子说在帝都还有事情要处理,无法待太久,她回了家便开始安排一众事宜。
事出突然,没有提前打好招呼,张秋兰有点慌神,不想她这么快走,她把家里的账簿取出来,拉上姨娘单独在屋里谈话。
“账簿上记录了所有收入和开支,你若是不会写字,让江萧帮你记录,他是自家人,你们办事我放心。”
杜若春放心地把账簿交给她,她说:“你不在,王大人会不会为难我?”
“他那里我早就安排妥当了,逢年过节送些礼品过去,实在不济,拿些银子效劳他,他不会怎么样的,贺小瑛也是一样,原先答应了他,只要弄倒阮氏,我就给她一百两银子,她收了银子以后,答应我会多吹枕边风,说咱们家的好话,这两个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没什么城府。”
“若春,你不在这里,我总觉得不安心........我从来都是依靠你过活,这么走了,咱们啥时候能见面?”
姨娘紧紧握住她的手说。
她拿手轻拍姨娘,安慰:“我不过是去帝都而已,等我在那里立稳脚跟,就来接你们过去,若是我过得不好,便早早回来,这一回就算是去游玩的,不是什么大事,我会经常给你写信,放心好了。”
春阳公子有身份地位,保她安危不成问题,张秋兰怕她被人骗了,叮咛:“不管春阳公子如何待你,你都要保重,我觉得他毕竟是世子爷,以后的女人不会少的,你是个求长相厮守的人,肯定容不得他如此,所以一定要想清楚,别轻信了他..........”
屋外,春阳公子不小心听到张秋兰的话语,心里微动,侧耳去听杜若春的回答。
“我与他是不可能的,他是我的朋友,我就把他当朋友看待,其余的也不多想,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会慎重考虑。”
她回答的很干脆,几乎不给他留余地,他无奈一叹,没有继续偷听下去。
张秋兰听说她不带江萧走,极力反对:“你必须带他一起去,他誓死都会保护你,光靠阿青那个孩子是不行的。”
“你们刚刚成亲,我怎么好带他去,那不是活活拆散了你俩么?”
“我不要紧,重要是你安全,若春,不要固执己见,带上他,我才能放心。”
张秋兰没有说服她,她决定了,只带阿青离开荷花镇。
银票和贴身衣物装在小包裹里,其余的东西一切从简,能省便省,到了帝都不愁没东西卖。
路上少说也有数十日,吃喝总要的,张秋兰立刻下厨给烙了一沓油饼,饼里裹着肉馅,还有白糖馅,都是她平常爱吃的口味,油纸一包,搁在竹篮里,送上了马车。
次日早上,二人就出发了,张秋兰一路送到荷花镇的官道上,牵着孩子泪眼婆娑,她同杜若春已经比母女之间的感情还深,从来没有分别这么长时间,这么远的距离,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再见,内心太不舍得,哭成了个泪人。
杜若春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回头看他们,不禁也掉了眼泪,身边的春阳公子打趣道:“若是后悔离开家乡,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本公子不会怪罪于你,毕竟谁都有家。”
她擦了擦泪,说:“我都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你放心好了。”
此时身后传来嘚嘚马蹄声,在外赶车的阿青道:“主人,是江大哥追来了!”
马车已经驶出了二里路,江萧骑马追来,赶上他们,杜若春问他:“为何还要追来?”
他急得指手画脚,告诉她,自己一定要跟着她,这是当初答应过赵泽野的事情,不能反悔。
她沉默着,许久才说:“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们之间的约定可以不作数了,你现在是我的姨夫,不是我的护卫。”
他写道:我首先是你的护卫,其次才是姨夫。
赵泽野对你许了什么愿,你要死心塌地地报答他?
杜若春拗不过这个莽汉,春阳公子在旁看戏,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最终江萧留下来,跟着他们一块上京。
辗转多地,颠簸流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帝都,帝都的城墙比别处高上许多,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处处都是未曾见过的热闹景象,人一来这里就被这里的酒色繁华吸引,不忍离开。
帝都太大了,她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虽然每条路都是又阔又直,四通八达,人在这里,想迷路都不太可能。
春阳公子将他们安顿在一处承恩王府的外宅,宅子不大,听说以前是他母亲的旧宅,荒废了许多年,突然来了一位新主人,临时安排了几位仆人扫洒,忙碌了一整日才安顿下来。
宅子前后三进,七八间房,灶房和洗浴房都有,不过着实不大,与她自己家是不能比的。
不知春阳去了哪里,把他们带过来之后人就不见,宅子里有仆人在,寻常吃饭不需自己动手,她坐了许久的马车,筋骨僵硬,正好四处走走,看看新家的模样。
仆人都是年老少话之人,对她的到来好像没什么意见,全然当作不知道,各干各的事情,她喜欢清静,省去不少烦心事。
阿青把东西一样样从马车上搬下来,她住东边的屋子,最宽敞霍亮,屋内有木柜木床,桌椅板凳,装饰着几幅画,没有其他东西了。
阿青和江萧各住一间屋子,离的不远,若是她有什么需求,即刻就能听到。
其他人都住后院,离灶房最近,方便干活。
这宅子没什么特别之处,要说最吸引她目光的,是院中一株石榴树,树龄有十余年,开得茂盛,想必夏日来的时候就会开花结果了罢。
她立在石榴树下,心里念着那个人,他要是知道自己来了帝都,会是什么反应?
他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
春阳公子从外端着几件新衣进来,正见石榴树下站着个妙龄女子,长发垂肩,侧颜干净,眉目艳丽,他轻声走过去,唤她:“杜姑娘在想什么,快来试试我给你买的新衣,合不合身?”
她恍然回首,微微笑:“你出去这么久是为了给我买新衣?我现在穿的衣裳不合体么?”
“这里是帝都,你穿的料子尚且差一些,我这些都是上乘的布料,宫里出来的,估摸着尺寸给你做了几身,早就备好了,你试试罢,若是喜欢就留下。”
他是个细致人,估摸着的尺寸也算合身,挑的花样颜色都是很时兴的,她年纪不大,穿什么都好看,便全部留下了。
这处宅子是他借给她住的,过段时日她打算另外再择一处宅院,一直寄人篱下不太好。
屋里收拾妥当,厨娘煮了银耳莲子汤过来给他们先解渴,再过一会就能吃晚饭了,春阳公子给她介绍:“我寻常不怎么回家,都是住在自己的私宅里,那也是圣上赏给我的,我爹不待见我,也不大欢迎我回去。我手上有几处产业,刚接手没一年,正缺人帮忙打理,等明儿大早,我带你去挑个地段,咱们开个酒楼,就凭借你的手艺,肯定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开酒楼还要打架,怎么这么吓人,我可打不动,小胳膊小腿的,不抗揍。”
她瘪嘴。
他嗤笑:“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你遇上其他的官家子弟或是皇亲国戚,可别硬来,这地方最讲究背景靠山,咱们得迂回战术,硬碰硬是不行的。”
他介绍了一下现在帝都住着三位王爷,一位大将军,大将军也封了爵位,是个异姓王,不过病危,爵位传承之事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竖起耳朵,对这位异姓王特别好奇。
他说:“那位异姓王姓秦,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秦隽,一个是外室所生,姓赵...........”
杜若春听着他徐徐道来,算是听出了点门道,秦家儿子在争夺爵位,打得你死我活,不过那都是暗地里干的,明面上,两兄弟不晓得怎么回事,重归旧好了。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