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萧看这里也没自己啥事,准备离开,她又唤了他一句:“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活该啊,当时非要跟着白先生,以为他是个好男人,会对我和小八好,我以为自己傍上了靠山,再也不必忍饥挨饿,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常常去绣坊偷偷摸摸地与他幽会,以为镇上的人都不晓得我们的苟且之事,其实所有人都晓得,他们全在背后骂我哩。我真的是自作自受,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事已至此,她似乎从未怨恨过谁,脾气好的让人诧异。
江萧回头看着她,走过去握起她冰冷的手,写下几个字:那是因为你找错了人。
张姨娘惨淡一笑:“可是已经发生了那些事,再后悔也没用了啊,往后我生不出孩子,再也没人要我了,我只能在这里,陪着若春,哪也不能去,出去就是饿死,连个住处都没有的,找对了人,找错了人,我的命好像从来没变过。”
他也不晓得怎么安慰她,想了半天,写下:我也是孤身一人,我也会在这里,咱们是一家人。
他又想,既然大家都是孤单的人,不如凑成一家子,这样也好。可是张姨娘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与她说太多,反正他有大把的时间,一直在这里,又不去哪里,留着以后慢慢告诉她也好。
反正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江萧在那个清晨忽然就茅塞顿开了,他终于知晓自己为何看不得张姨娘哭了,她一哭自己的心就乱了,巴不得过去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地拥抱她,给她一些安慰。
他是喜欢上这位脾气又好,人又善良,长相也还算漂亮的姨娘了,两人年龄差了有十岁,可是他一点也不介意。
不能生孩子的话,有一个小八在,他觉得家里只要有个孩子,不管是谁的种,只要一家人凑在一起,都可以叫作圆满。
他准备慢慢地来告诉她,她不是孤单一人,自己可以永远陪着她。
张姨娘哭累了,眼泪流出来心情也好了许多,她身上困乏,说:“我想睡一觉,你先出去罢。”
他点点头,写几个字:我去给你拎壶茶进来,哭了这么久,该渴了。
张姨娘体会到他的细心,说:“有劳了。”
他去屋外打了一壶井水,搁了些茶叶拎进屋里,架在火炉子上,张秋兰已经合衣躺下,他在旁边看了一会,把窗户打开了一些,怕火炉子熏人给熏坏了,等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放心地离开这间屋子。
杜若春这一夜也没有睡着,小八跟着她,一直做噩梦,许是昨夜被吓坏了,虽然江萧把他关在屋子里,不允许他出来,但是这个孩子还是从窗户缝里偷看到了一点,血淋漓的场面让小八心有余悸。
她安抚了这个孩子一晚上,鸡鸣过后起身,走到屋外,见江萧从姨娘房里出来,问他:“我姨娘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告诉她,马车已经清理干净,拿艾草熏一熏去去晦气就可以用了,要是她不放心,就把这个马车卸了,拿去运货,再重新给她做一辆新车。
她同意重新做一辆新车,江萧是木工活做的很好,不出三日就能把新车做出来。
今儿天气大晴,她趁着徐婶还没做好早饭,上田地里溜达一圈,几个大棚里头的作物长势良好,几个守棚子的工人也起得早,给大棚加上碳,一早就开始做事。
年前和人家定下的幼蚕马上就会送货过来,这庄子里上百棵桑树也陆续开始冒出小绿芽了,虽然还不多,不过这也意味着春天要来了。
地里的事情有条不紊进行着,烘焙房建起来,不管刮风下雨,药材都能及时烘干,送货出去,她不需要管太多,现在该把自家的绣坊弄起来,新屋子建好了还空着,啥都没进去。
她从地里转了一圈回来,徐婶把粉条端上桌,她问:“我姨娘还在睡么?”
徐婶说:“是啊,她睡得晚,哭了一晚上不得累坏了啊,小八倒是起来了,江萧带孩子去干活了,估计马上就回来吃早饭,要不要等等。”
“好,等一会罢,我想先洗个头,待会要出门,婶子给我倒一盆热水过来。”
徐婶拿铜盆倒了热水端到她屋里来,她在屋中洗了头发,用厚的巾子吸了水,靠在火炉边烘头发,手里端着一本书,看了半个时辰,才听见前头有响动,小八和江萧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