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当即写了一份材料,交给同行的两个官爷,两个官爷简单的盘问了张家几个孩子,张夏花和张秋兰是刚过来的,嫌疑小一些,最有嫌疑的自然是张家的二儿子张应财,他日夜与张家姥姥住在一起,老人吃了什么他应当清楚。
张应财一口否认自己害死了老人,官爷在屋子里搜查,在后院的地窖里,发现了一堆烧火的痕迹,还有一口废锅,锅里还有残存的丹砂,丹砂是炼制水银的原材料,证据一找出来,张应财便不得否认了,他一脸懊恼:“都是我家那个死娘们出的馊主意,毒死我娘,拿走她的嫁妆,家里就有钱了。”
方氏道:“关我什么事,你去熬的水银,你下的手,我可什么都不晓得。”
府衙的人带走了张应贵两口子,家里顿时消停了一会。
张夏花和张秋兰跪在她姥姥面前哭了好一会,哭晕过去后,被杜大山和杜若春一起抬进屋里休息,外头张应贵把尸身抱进棺材里,许是嫌弃晦气,直接盖棺,准备第二天就下葬。
家里死了人,又出来杀人犯,已经是极大的晦气了,张应贵盘算着把这老房子也弄过来,地基是自己的,就算是卖,也能卖点钱,若是不卖,就留给儿子娶媳妇用,二弟那里还有一亩田地,弄过来的话,家里的生活还能改善改善。
不过二弟家还有一个闺女,这个闺女才十岁,没地方去,房屋和田地都弄走了,这个闺女怎么办?
张应贵一时想了许多事,让自己婆娘刘氏赶紧去做饭,杀鸡宰鹅,白事的酒席很是丰盛,不过家里出来了命案,这一顿白事就没请村里人吃饭,只有张家的几个人坐一桌,摆在院子里,趁着天还没黑,吃起来。
张应财家的丫头叫大花,十岁了,还不大会说话,看见自己爹娘被带走,哭哭啼啼的,不肯吃饭,张秋兰看小孩可怜,把她搂紧:“快来吃一些,你爹娘害死了姥姥,那是罪有应得,以后你跟着你大舅舅,管他叫爹,好好伺候他,听见没?”
张应贵不乐意:“我家里两个小孩,可养不起大花了,你们谁要谁带走,我是不要的。”
张秋兰自己家里没有男人,养一个孩子都很困难,怎么可能再养一个姑娘,她心疼大花,便求张夏花:“姐,不然让大花跟着你好了,这孩子可怜,这么小就没爹没娘。”
张夏花嫌弃大花长得丑,像她娘方氏,五大三粗的,光长肉,不干活,说:“给我?你不怕我回家就打死这个小贱货,没她娘那么毒的女人,我娘就不会死了。”
说起被方氏和二弟害死的老娘,张夏花又是一顿痛哭,操起扫帚往大花身上打,大花哭着喊:“姑姑你别打我!”
“小贱货,不要脸的东西,害人精,骚蹄子,我老娘的命我拿你来还!”
大花脸上和手上出现几道口子,衣裳也烂了,张夏花追着人满院子跑,张秋兰看不过去,拉住张夏花:“又不是她害死的咱娘,你拿一个孩子撒什么气,把她打死了,你也得去坐牢!”
张夏花一听也有道理,正好自己跑累了,一屁股坐下,端了一碗水喝:“今儿就先留下你的贱命,别在我眼前晃,小心我接着打你。”
大花拿袖口擦眼泪,眼泪却和豆子一样,一直往下掉,杜若春看见大花,心生怜悯,给她递了一碗粥过去,大花的眼神却很恶毒,杜若春吓一跳,这孩子不会是记恨上自己了罢,毕竟是自己揭发她爹娘杀人的事实。
大花瞪着她,不接她给的粥,杜若春悻悻收回手,安慰:“你别太伤心了,饭总得吃啊。”
大花摇头,离她远一点,她朝大花靠近一点,大花就退后一步,实在避无可避,大花逮住她咬了一口,胳膊上都出血了,直到杜大山过来,推了大花一把,小丫头的脑袋磕在了石头上,血流满面,极其骇人。
杜若春当真被吓着了,待她缓过神,小丫头已经逃出了张家的院子,一直往山里跑去。
“哎呀,大伙赶紧去把她追回来,这么冷的天,山里有狼!”
张秋兰说。
张夏花回妹妹一句:“死了好了,死了省粮食。”
“姐,毕竟她也是你侄女,你怎么这么狠心呐。”
“她爹娘害死咱老娘,我不打死她就不错了。”
“哎!”
张秋兰急得先追出去,杜若春和杜大山跟在后边,余下张应贵和张夏花,还有几个孩子在屋里,张应贵对他大姐说:“姐,你说张应财是不是要死在里头啊,他们两个一死,我收养了大花,不就可以理所应当的住这屋子,种他家那一亩地么?”
张夏花瞟她大弟弟一眼:“怎么,又打上大花的主意了?”
“没有啊,她也是我侄女,理应要管她的。”
张应贵不承认。
“呵,想要房子要地就直说,遮遮掩掩的,丢人。”
“姐,咱家没有爹娘了,长姐为大,这事你出面做主,和里正说一声,画个押,不就成了么。”
“我凭什么帮你,你一个人独吞,我和秋兰怎么办?虽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过我家也穷,想我帮你,拿出东西来啊,咱娘留下的嫁妆你早就从二弟屋子里拿出来了对罢。”
张应财被抓之后,张应贵就从他房里取出了几样金银首饰,那些是她姥姥成亲时候的嫁妆,几十年了,一直没卖掉,留下来,本是一个儿子分一点,张应财为了独吞,先下手,杀了亲娘,以为就没人晓得了,结果被杜若春发现事实的真相,才被抓起来。
张应贵又想独吞这些首饰,被张夏花发现,她伸手问他要,他掂量了一下,这间房子加一亩地,给张夏花一件金镯子差不多够了,张夏花说:“这是我的,秋兰的呢,见者有份,你可别给我耍小心眼。”
“哎哟,亲姐姐,秋兰姐又帮不了啥,我为嘛要给她啊?”
“不给秋兰,我就不帮你说话。”
“行,行,都是我姐姐,一家人,不分亲远。”
张应贵不情不愿的掏出一对金耳环,张夏花捧着两样东西,吹了一口气,放耳朵边上听了听,确认是真金,心满意足的收下了。(未完待续)